“表姐,你在看什么?”
美美以为表姐会对自己的错误准备点什么祈求自己原谅,赌气一上午就见表姐不停地往门外眺望,一点悔改的诚意都没有,美美忍不住先开口了。
表姐赶紧收回目光,慌乱地拿着计算机看着账本算着账。美美看不下去了,一把按住表姐按计算机的右手,看着表姐说:“你的账本放反了?”
表姐定睛看了看,意识到不对,赶紧解释道:“我习惯倒着算哈。”
于是,表姐又低着头按着计算机。
“你是不是在等那个小伙子?”美美无奈地说。
表姐停住手,绕过收银台桌子扑向美美,双手搭在美美的肩膀上围住,侧着头倒在美美的左肩上假装哭起来,肆意的爆炸头碎丝贴近美美的脖子,扰乱了美美的心。
美美对表姐这一举动震住了,这一点都不像表姐平时的作风?
美美瞬间化身知心姐姐也将双手环抱着表姐的腰间,还主动伸手去拍拍表姐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不问就是了?”
无助的美美此时心里想到了卢琪,因为他懂得如何去安慰受伤的心,可是最终也没能等到卢琪来拯救。
霸道的表姐突然娇滴索宠,丁美美没辙,只得把面包车开到老地方,陪表姐吃着烧烤,喝起啤酒来。
表姐对突然狂喝起来的美美表示惊讶和不解,美美也看懂了表姐的表情,猛喝一口啤酒,用右手抹抹嘴,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出学校了,得学着适应社会了,这酒不错!”
表姐补上一句,道:“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怪今天那么热,准是两个太阳烘的。”
表姐又端起酒杯,看着美美说:“你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
美美淡淡地抱怨道:“你说那小伙子呀?刚问你你那反应,我躲还来不急呢。”
表姐听后,提起一瓶啤酒倒满酒杯,啄一口后,淡淡的忧伤挂满脸,一会儿犯疯一会儿无助一会儿委屈地讲述着辍学后的生活。
原来表姐是不希望一直靠着爸爸的资助去上学,于是选择辍学去找工作养活自己。表姐的第一份工作是帮餐馆,活多人累还得受老板娘的气,表姐经常在夜里哭泣,包吃住之余还可以拿到750元的工资是表姐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没做满半年就因为餐馆倒闭不得不离开而开始了卖衣服的第二份工作,庞大的利润空间让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表姐看到了销售男装的甜头,加上销售提成可每月拿到2500以上的工资,这就促成表姐想开男装店的初始念头。
当然,挫折总是青睐顽强的人,销售员互相的你争我斗中,表姐是其他销售人的头号敌人,也不到半年就被乱传跟老板有一腿。在老板娘的质问下,表姐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迎来的第三份工作是卖彩票,每天面对着各行各业人士做着天上掉馅饼的梦也是无奈地重复打票、收钱。
直到有一天一个买彩票的小伙子来买票的时候塞给她两张电影票,才让表姐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之后小伙子天天来店里坐坐,顺带买些彩票,带给表姐些惊喜小礼物。久而久之,他们变成了男女朋友。他带着她进出各种大场面,给她讲各种道理说服表姐陪酒,由于表姐个性的爆炸头和别样的个性,赢得很多人愿意为她花钱求醉。表姐虽然恨他违背爱自己的承诺让自己沦落陪酒烂名,但在一叠叠金钱面前还是没骨气地屈服了……
表姐用右手掌托住右脸,委屈地说:“我可是只陪酒不陪睡的,赚够钱我就老老实实地开好铺子做起男装销售来。”
表姐左手托起酒杯猛吸一口,不服地说:“哪知生活并没那么容易,生意不好做,我不得不把商铺从市中心转到这菜市场附近卖,不就是降低成本,赚点差价,还是维持不下去。能有什么辙,重操就业也得守住这点愿望,得让铺子开下去……”
表姐顿时伤心起来,哭着说:“昨晚你这么一闹,把我的头号‘钱庄’给水了,今天他们都不来找我了,都没门路赚外快了。55555……”
美美心疼地看着表姐,她不知道表姐还有这么多辛酸史。她灵机一动,似乎想到什么了。埋头在黑白格子花纹的手提包里翻出一堆银行卡摆在桌上。
表姐见到银行卡就如同看到金子了一般,收住哭声,忍不住一把抓过来数了数,又惊喜地说道:“八张耶!”
美美见表姐笑了,欣慰地点点头,看着表姐一个劲地亲吻着银行卡,美美低声提醒道:“不过,我…不确定有钱?”
表姐瞬间震住了,看了看美美,再次确定:“你…不确定有钱?那就是没钱的意思啰!”
看着美美不作回答,表姐把卡甩在桌面上,双手趴在桌旁,埋头假哭着说:“没戏了,没戏了。5555……”
对面的美美站起来,捡起银行卡边往包包里放,边假装发愁地感叹道:“哎,不在学校用脑子,都不知道卖车的余钱在哪张卡里了,好像我爸的钱也在哪张卡里睡觉呢,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哎!”
美美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之际,表姐朝老板挥挥手,见老板过来得比较慢,把钱扔在桌上就赶紧挽着美美的手边走边说:“没事,表姐我陪你试,肯定有很多钱的,我欠了一年半的铺租也顺道补一下……”
“什么?铺租都欠一年半了?”美美停住,惊讶地看着表姐。
“还没说完,就是…我的房子按揭款这个月也还没交,嘿嘿!”表姐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抢先走在前面,径直朝面包车走去。
面对面前又爱又恨的表姐,美美一肚子闷气。她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坐在卢琪的车里哭泣,只有在卢琪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
但余光扫过的地方都没有那辆熟悉的车和熟悉的人,也没有闪光灯和开门声的拯救信号,美美只好把气往肚子里憋,面无表情地跟了过去。
美美一路上示视姐如空气,一言不发。
表姐也知趣地接受冷战,毕竟理亏。
回到家里,美美洗漱完毕就躲进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的她此刻表面很平静,内心很复杂。翻来覆去几次后,果断打开台灯坐起来,捡起台灯旁边放着的手机,解锁查看通讯录。
只有爸爸,表姐,卢琪三个人的联系方式,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孤独,眼泪止不住就滴落下来。
跟爸爸没有多大感情联系,多的是金钱来往,且互相报喜不报忧的;跟表姐是儿时的挚爱,分开多年依旧相见如初,而如今正是她让自己如此难过;跟卢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和感觉,像天使若有若无,而此刻就像救世主一样让美美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安慰。
犹豫后,美美擦掉眼泪,鼓起勇气给卢琪织了条短信:睡了没?—美美。
美美刚发过去就收到来信,他们就以短信的方式回应着:
卢琪:没有,怎么了?
美美:以前我觉得表姐特别独立和自强,只是有点拜金小毛病。现在我知道太多后就对她很失望了,表面有生意增光,有自己的房子住,其实背地却过着陪酒的生活,还欠租金,欠房贷,让我一下难以接受,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卢琪:你表姐的生活环境没你好,你不能理解是正常的,就好比你披着校花的外衣很风光,背地却过着被很多女孩鄙视,没有真心朋友陪伴的生活,都要理解和包容。比起校花时代的你,我更喜欢你的丸子头,做真实的你最美。
美美看着短信,想想大学内心孤独着的自己,似乎此刻才真正找到了一个知我冷暖的知己,让她对卢琪又增加了一丝莫名的好感。
美美:那…你的意思是我该理解和包容表姐?
卢琪: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帮人帮己,你也可以成长,早点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美美对着短信笑了笑,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夜空,悬空的月亮好亮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