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绝袖藏刀
萨迦叶道:“看来老衲还是破坏了王爷花会雅兴。”
赵王爷道:“花会已近结束,大师要观花,来得确实不是时候。”语气依旧平淡,但已经有点不客气了。
萨迦叶单掌竖起道:“无量寿佛!王爷面前,老衲亦不敢妄语了。老衲此来,特向王爷借一物。”
“何物?”
萨迦叶目光落在场中大方鼎上,缓缓道:“就是此鼎!”
赵王爷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道:“大师为何要借此鼎?”
萨迦叶道:“老衲不过想拜祭三千大千世界诸佛,所以借鼎一用。”
王爷微微笑道:“大师用东方之鼎拜祭西方之佛,看来大师在妄语了。既然大师不便相告,请恕小王不便相借。”
“无量寿佛!神器无分东西,佛亦无分东西,万千世界皆是佛境。王爷,此鼎于贵府不过一铜器,老衲亦只是暂借,日后必当奉还。与人方便即与己方便,王爷何必拒人于门外?”
赵王爷道:“听闻大师近日得了一支金杖,大师亦是否方便把金杖借与小王观赏一番?”
“王爷此言是有心为难老衲了。”
“大师不肯借出金杖,却要小王借出大鼎,大师是否也强人所难?”
“王爷差矣。金杖于王爷一无用处,而大鼎于老衲有所其用,中原有云‘君子成人之美’,王爷何吝啬一鼎?”
赵王爷忽道:“听闻佛主准备重返密藏?”
“正是!”
“莫非大师是为了解封天印?”
萨迦叶肃然道:“佛主解封天印,势在必行。王爷应该清楚,天印一开,诸天震动。王爷也不想与佛主为难吧。”
王爷没有作声。
萨迦叶见赵王爷一时沉吟,身形乃飘起,落至大鼎旁,一手执住鼎足,要带走大鼎。赵王爷目光一闪,亦飞身落在大鼎另一边,一手执住鼎足,不让萨迦叶提起大鼎。
两人同时催动真气,深湛的内劲霎时布满整个大鼎,竟然激起大鼎“嗡嗡”轰鸣,深沉而浑厚,仿似穿越了数千年,从远古传来。
贯注在鼎上的真气越来越浑厚,鼎中的酒开始波动起来,跟着“嘭”向上激出一条数丈高的酒柱。令人吃惊的是,这条酒柱悬在鼎口上方,既不升起,也不落回,也没有溅散,就笔直立在鼎口上,纹丝不动,既没有向赵王爷移一分,也没有向萨迦叶移一分。
酒柱表面布满真气,使得酒柱急速旋转起来,却没有一滴酒溅出,可见这藏在酒柱的表面的内劲有多恐怖。
园子一片沉寂,此时此刻,恐怕谁轻咳一声都会引起无法想像的后果。
楚枫忽然留意到,那个古怪刀客面正死死大鼎,不知是盯住赵王爷还是盯住萨迦叶,死灰一样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冷恨,抱着的那把刀隐约铮鸣起来,似要劈出,不知是劈向萨迦叶还是劈向赵王爷。
“嘤——”
就在这时,那只在猪笼草逃过一劫的贪吃的小飞虫悠悠飞来了,大概是闻得酒柱散出的酒香,竟兴奋地鸣叫着撞向酒柱。
“嘤……”
鸣声嘎然而止,小飞虫被流转在酒柱表面的劲气瞬间撕成了粉碎,同一瞬间,酒柱“蓬”一声巨响,溅成漫天水花,飘洒而下。
楚枫看着漫天水花飘散,叹息一声:他救得小飞虫一次,救不了第二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或许这就是宿命,谁也左右不了。
萨迦叶和赵王爷同时松开大鼎,身形一错,萨迦叶右手一结契印,缓缓一推,大手印慢慢压向赵王爷,看是慢,却瞬即压至身前。
赵王爷双袖齐出,左袖“唰”划开手印,右手衣袖拦腰卷向萨迦叶。几乎不见萨迦叶有任何动作,身形已经绕开,双手一拍,两只大手印一左一右压向赵王爷。手印急速扩大,霎眼已经仿如一座大山。
楚枫认出,那是金刚大日手印,萨迦叶在峨眉山下与无尘交手时曾使过一次,如今再度使出,竟威力大增,显然功力进了一层。以萨迦叶如此高深修为,却还能短时间将功力再提升一层,不可思议,莫非是金杖之功?
再说赵王爷见大日手印两边压来,两臂一张,长袖左右挥出,划开手印再居中一合,直卷萨迦叶。
萨迦叶身形一退,恰好让开长袖,右掌结印一推,一排手印一个紧挨一个压向赵王爷,层层叠叠。
赵王爷冷笑一声,右手长袖倏地卷回,笔直向前一插,插向那一排手印。锋利的袖尖就好似刀锋一般,刺穿一个个手印,插至萨迦叶身前,不过也是强弩之末,无力垂下,不过他左手衣袖已经卷出。
萨迦叶身形向左一闪,赵王爷右手衣袖随即卷起,两只衣袖接连圈卷,一下变成一张网罩向萨迦叶。
不过就在这张网收紧霎那,萨迦叶身形已经穿出,然而,他两脚刚着地,赵王爷两只衣袖已经化成两把刀接连插来。
萨迦叶身形连转,赵王爷袖刀连插,快绝无比,也不知是赵王爷袖刀带着萨迦叶身形转动,还是萨迦叶身形带着赵王爷袖刀飞舞。
楚枫暗惊道:“赵王爷竟然仅凭一双长袖,丝毫不让萨迦叶?”
飞凤道:“他将一身真气都贯注在长袖上,不亚于双手持剑。你现在知道藏刀暗袖之利害吧!”
说话之间,场中已起了变化。
萨迦叶突然拔地而起,袖刀在他脚底一擦而过。赵王爷手腕一翻,长袖向上猛卷萨迦叶双脚。萨迦叶两脚向上一收,盘坐空中,宣一声“无量寿佛”,右手结印向下一压,大手印向赵王爷当头压落,如泰山压顶。
赵王爷两臂一收,胡须突然扬起,两袖向上一挥,同时向大手印插去,袖尖湛出精光,“咝”插穿大手印,直插萨迦叶双眼。
“锵!”
两面金轮盘突然从萨迦叶后背两边飞出,“噔”荡开了赵王爷双袖,身形随即飘落,刚好落在蒲团上,依然盘坐着,两面金轮盘亦飞回背后。
“王爷好袖功!“
“大师好手印!”
两人隔鼎对望,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萨迦叶双目一闭,两手突然接连结印,然后双掌一合,徐徐一推,登时漫天佛印层层叠叠压出,每个佛印不断扩大,夹着万道金光,使出了般若金刚佛印。
赵王爷一身衣袍猛然一鼓,两臂一分,一直收在袖笼的两只手终于伸了出来,两掌在身前一合,再向两边一切,切出两道光芒,那四面八方罩来的手印便沿着两道切芒从赵王爷两侧飘飞开去。
萨迦叶手印一收,道:“原来王爷分光掌已是登峰造极。”
赵王爷淡淡道:“大师的金刚手印也是炉火纯青。”
“老衲再向王爷讨教。”
萨迦叶依旧盘坐在蒲团上,原地一转,看似是原地转了一圈,但蒲团已经绕过了大鼎,转至赵王爷身前,手印无声无息拍出。赵王爷身形一闪,双袖仿似两把尖刀向萨迦叶插出。
再度交手,已是招招致命,再无情面可言。萨迦叶始终盘坐在蒲团上,而赵王爷也始终以双袖接战。
楚枫看着两大绝顶高手生死相搏,内心震动难以言喻,他脑海开始随着两人动作变化……
激战之间,萨迦叶大喝一声,双掌一合,再次拍出漫天手印压向赵王爷,赵王爷双袖一收,右掌突然切出,后发先至,一下穿过层层手印,直拍萨迦叶心口。
萨迦叶手印一圈,“蓬”与赵王爷硬接一掌。
赵王爷身形向后一退,而萨迦叶坐下蒲团则向后一滑。赵王爷后退中的身形突然顿住,倏地逼前,两袖盘绕交错直插萨迦叶。
萨迦叶蒲团刚好滑至那株紫玉英葡萄树下,乃大袖一拂,将那串紫玉英葡萄拂起,将插来的双袖两边荡开,然后飞向赵王爷。
让人吃惊的是,这串紫玉英葡萄一边飞向赵王爷,一边急速扩大,当飞至赵王爷身前时,已经变成一座大山。
“来得好!”
赵王爷双掌蓦地结起一层光芒,向前一拍,“嘭!”大山霎时被拍散,化成一枚枚紫珠子铺天盖地撒向萨迦叶。
萨迦叶两袖一挥,将数十枚珠子拂得四散飞落,然后双掌一合,口中突然念了几句什么,再向前一推,拍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手印,大得就好似一座山,慢慢飘向赵王爷。但这只巨大手印一边飘向赵王爷,一边却在急速变小,及至赵王爷身前,几近无形。
赵王爷瞳孔猛地收缩,连退数步,两手突然左右一伸,执住两名刚才抬鼎的彪形大汉,向前一送。
只听见“卟”一声,声音不大,但那两名体壮如牛的大力士已经瘫在地上,已然断气,浑身筋骨碎成无形,瘫在地上就仿如两堆泥,他们甚至来不及叫喊一声,死了也不知是怎样回事。
“无量寿佛!”
萨迦叶右掌竖起,呼了一声佛号。
赵王爷也不看那两人一眼,双袖“蓬”的闪电般击出,直插萨迦叶双眼,袖尖精光暴盛,显然已经贯注了全身真气,欲一击必杀。
萨迦叶依然盘坐在蒲团上,闭起双目,念着佛号,似在为那两人超度,一脸祥和,似乎根本不知袖刀已经插至眼前。
眼看袖尖插入萨迦叶双眼,就在这霎那之间,蒲团倏地消失,向后滑开两尺,袖尖刚好顿在距萨迦叶双眼不及半寸处。
赵王爷嘴角突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两袖袖尖突然再插出两袂衣袖,湛着两点精光直射萨迦叶双眼。
萨迦叶安然盘坐,连眉毛也没有扬一下,他身后突然闪出四条人影,同时出掌一挡。
“嘭!”
一声巨响,赵王爷一双长袖被硬生生震了回去,四条人影亦摇了一摇,原来是四个红衣喇嘛,正是藏密四**相。
“原来王爷已经练就了绝袖藏刀,恭喜王爷!”
赵王爷冷笑一声,道,“大师把四**相也带来了,看来是欺我赵王府无人么?”
话音声中,赵王爷身后现出三条人影。一个头戴斗笠,紧露半脸;一个咧嘴狂笑,但没有笑声;一个头发逆飞,面色青绿。竟是东山客、狂笑天和逆天邪。
楚枫暗吃一惊,这三人不是鬼师爷手下么,怎在赵王府?看来赵王爷和鬼师爷之间有着不寻常关系。而且他马上认出,求雨当日那个斗笠刺客正是东山客,怪不得当时自己就觉得那身形有点眼熟。
萨迦叶微微睁开眼,道:“原来是三位怪客,王爷府中果然卧虎藏龙。”
赵王爷道:“他们早听闻藏密四**相威名,难得有此机会,总算可以舒展一下筋骨了。”赵王爷依旧一脸微笑,但语气已含愠怒,而这句话也颇为挑衅,摆明要跟萨迦叶火拼。
论实力,东山客、狂笑天、逆天邪绝挡不住四**相,但不要忘了,这里是赵王府,没人知道王府中还藏着什么人物。
萨迦叶知道赵王爷动了真怒,一场恶战看来在所难免。他忽道:“王爷怎不先看看世子?”
赵王爷心中一震,转眼望去,见赵冲直直立着,两眼茫然,眼珠一动不动,满脸痛苦恐惧。
赵王爷闪身至赵冲身前,伸手一探他穴道,赵冲竟痛得浑身痉挛颤抖,喉咙“咯咯”作响,却喊不出,神情更加痛悲。
“大悲点穴手!”
赵王爷面色微变,一指点向赵冲天突,再一指点向璇玑,紧接指点向俞府、神藏,跟着接连向下点。
“老衲也不妨碍王爷解穴,告辞!”
萨迦叶身形从蒲团立起,四**相已经闪身至大鼎四面,伸手执住鼎足,向上一举,飞掠离去。
东山客、狂笑天、逆天邪身形同时飞起,要拦住四**相,但他们身形刚飞起,一只大手印从天而降,罩住三人,那压迫之势竟让他们喘不过气。
赵王爷一声断喝:“由他们去!”
萨迦叶单掌一竖,宣一声“无量寿佛”,缓步而去,却眨眼消失了身影。
赵王爷在赵冲身上一阵点压,每点一下,赵冲就痉挛一下,那神情简直生不如死。东山客、狂笑天、逆天邪三面守护着,众人大气也不敢透一下。
楚枫突然察觉到,那个古怪刀客抱着的那把刀又隐约铮鸣着,不过到底是渐渐平息下去。
好一会,赵王爷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手指一收,赵冲几乎软瘫在地,赵王爷一手扶住,问:“冲儿,怎样了?”
赵冲总算站回身子,道:“爹!我没事了。”
赵王爷点了点头,然后高声道:“想不到府中突然来了不速之客,扰乱了各位赏花雅兴,小王实在深感歉意。幸好现在没事了。美酒佳肴尚在,请各位继续把酒观花,小王失陪片刻。”
说完离开了园子。东山客、狂笑天、逆天邪亦跟随而去。
大家本来乘兴而来,经过刚才一事,兴致已去了一半,况且王府还死了两个人,到底不是好事。于是陆陆续续有宾客告辞离去,园子一时零落起来,场面颇让人扫兴。
赵冲虽百般挽留众人,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