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听她毫无逻辑章法的,越来越觉得这对母女心狠的可怕。她对着始终是一语不发的倾画夫人吼道,“我同嫦棣跟橘诺一样都是你的女儿,你知一向不喜我,我也不在乎了。可嫦棣陪在你同上君身边这么多年,你竟能为了橘诺偏心到如此地步,你还有没有一点做母亲的心。”
倾画夫人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看着榻上的橘诺,后又看了嫦棣一眼,冷笑,“母亲,女儿。你们有什么资格同橘诺比,你们都是孽种,都是我的耻辱。若不是为了保住橘诺,我又怎会嫁给相里阙;若不是为了橘诺,你跟嫦棣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每次看到你们,我都能想到相里阙那张让我耻辱的脸。别说是疯了,就是要你们的命,我也会替橘诺拿到。至于上君,恐怕他现在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还想让他替你们做主么”
“你们竟然敢弑君。”凤九知道倾画夫人性情刚烈,嫁给相里阙的条件就是留下橘诺的性命,心里肯定是怨恨相里阙,却也不知道她竟然可怕到这个地步竟然要想办法除掉上君,逼疯嫦棣,让橘诺继位。可现下最应该考虑的不是上君如何,而是她们将自己叫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她性命还是怎样。
倾画夫人善于攻心,而现任神官长沉晔又是她哥哥的儿子,恐怕现在宫里的兵力都已经掌控在他们手中了,若是如此,恐怕她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看她神色微变,橘诺蔑视着嘲笑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不对劲了么,才知道要担心自己了么。”
“你们把我带到这里要干什么,是要在君后的寝殿杀了我斩草除根么。”
橘诺笑笑,“不不不,怎么会在这儿杀了你呢。你的命可是比嫦棣重要多了,留着你还有大用呢。”
倾画夫人看着她,拿出一本厚厚的古籍放到她眼前,开口,“比翼鸟一族怀胎生育皆是在鬼门关徘徊,如今橘诺怀胎难产,自然是要想办法为她续命。看看吧,接下来你可是很重要的。”
凤九接过那本书拿在手上,厚厚的灰尘让她呛的咳嗽不止,看样子像是尘封了许久近日才被人找出来翻看。待她翻了几页看清书中内容时,这才明白她们将她引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书中记载:比翼鸟一族非仙非凡,怀胎不易,极易殒命,数万年来难寻破解之法,唯有一古法记载,若想为孕者续命,必须抽取其血缘至亲之人骨血命魂,施以续魂之术方可有解。受术之人必须聚天地灵气,通世间精魂,方可受术成功。续魂之术既出,取魂者必死。
凤九从书中回神,惨然抬头,看着这为阿兰若的母亲悲从中来。她自然是知道的,阿兰若从小养于蛇阵,又有那只宠物青殿,自然是应了那句通世间精魂;于蛇阵中以四季果饱腹,引解忧泉水自然又对上了聚天地灵气。这相里皇族,能够为橘诺续魂之人也就只有她一人。所以,她们这是要用她的命来换橘诺的命。
凤九不知道施术之后她会不会死,阿兰若又会如何。她在想阿兰若到底知不知道她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心里却还在期待阿兰若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她的母亲,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儿将另外两个女儿给逼疯,逼死。若她知道了,恐怕会比她更伤心吧。
“阿兰若,听说你喜欢沉晔表哥,你不会是在等他救你吧。呵呵,你可别忘了,沉晔最讨厌的就是你了,他还会救你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母亲寻得这法子救我时,央沉晔表哥教我摄魂之法的时候,他可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点儿都没顾忌到妹妹你呢。”
凤九听着她尖酸的嘲讽,说不上话来。她不知道沉晔在这个阴谋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是比翼鸟一族的神官长,却甘愿帮助倾画夫人弑君夺位,他也是阿兰若同嫦棣的表哥,却对她们的生死不管不顾。不为名利,也不为皇权,那么他究竟要的是什么呢,那日在殿外的交谈又是何意。凤九想不明白,却为阿兰若的一片真情而不值。爱上这么个人,只怕早就心灰意冷,再无生念了吧。
“阿兰若,不要想着怎么逃了,如今息泽同苏陌叶都不在,沉晔更是不会将你放在心上,没有人能护的住你,若是想保下你府上那些丫鬟仆人的命,就乖乖听我们的安排。”倾画看着她盯着书一动不动,以为被橘诺说中了她在想什么逃脱的法子,不惜开口威胁。
凤九看着她精致的面容,华贵的衣衫,如此明艳动人的君后不过是个同相里阙一样心狠手辣的蛇蝎女子,“呵,倾画夫人果然是好手段,竟连我的后路都给断了,恐怕苏陌叶的离开也在你们的计划之内吧。真不愧是君后,同上君的作风果真是相像。”
倾画夫人的脸僵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如今用茶茶等人来威胁她,跟当年相里阙以橘诺的性命威胁她有什么区别。
“今生是我对不起你,从未给过你什么,若是有来生,我会尽我全力去弥补。”她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凝重,带着些许的沧然。
“不必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来生。我宁愿当初从没有从那蛇阵中出来,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认为最可怕最肮脏的地方,远没有这里让我恶心。”她眉宇间没有恐惧,有的只是那天生而来的淡然与洒脱。她深深地望了还在那里蜷缩着的橘诺一眼,看着倾画橘诺晦暗不明的眼光,觉得她们真是可悲。
事已至此,她终是无能为力。凤九心里叹道:阿兰若,我们也算是有缘,可我不能替你走接下来的路了。
凤九被倾画夫人关在了姽婳殿的一处暗房中,嫦棣就在她的邻间。殿内昏暗,她分不清过了几个日夜,只能凭借丫鬟给她送吃食的时候判断时间,除了倾画夫人的心腹外她再也没见到过别的人,每天只能听到嫦棣在那边时而疯狂大笑,时而呜咽抽泣,那绝望的声音语调让她也难掩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