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看他神色悲戚,嘶吼着说出了对阿兰若深藏心底的情意,不知道该替阿兰若高兴还是难过。若是沉晔早些表明心意不在顾虑太多,那他和阿兰若也许会有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吧。可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体内的气息在像沙漏般一点点流逝,东华送入的仙力也像是输入了无底洞中,已不再有什么作用。凤九觉得自己同阿兰若还真是相像,同阿兰若的真身一样,临死之时沉晔不无能为力,苏陌叶也不在,他们就这么再一次失去了“她”,唯一不同的也许就是她比阿兰若幸运吧她的身边还有东华。
她乖巧的缩进他的怀里,“东华,我有些累了。”
“睡吧,九儿,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他对着凤九用尽了自己的温柔,看着她在自己的怀中慢慢阖上双眸,睡了过去,化成道道白烟朝着四周飘然消散,只留下他手中握着的那缕魂魄,带着她的温度,她的气息。
苏陌叶因为莫名而来的四海水患不得不在西海多停留了几日,等他终于闲下来时才忽然记起曾在比翼鸟史书中看过的有关比翼鸟族怀胎待产的记载,心里暗道声不好,待他赶到祭台时,入目的就是凤九消散于天地,化灵而去的情状。东华左手紧握,右手苍何撑地,单膝跪在那里看不清表情,一边的沉晔失了神魂一样疯狂的在空中挥舞着双手想要将她寻回。
他刚想开口,就看见东华慢慢直起身子站好红光大盛已完全看不出那副九重天上时清心寡欲的淡然之貌,更像是地狱中浴火而出的煞神,魔性戾气毫不抑制的扩散在整片梵音谷中,只消瞬间万木凋零,鸟兽绝影,不明所以的族人们都以为是触怒了神灵而长跪不起。
苏陌叶快步冲上去,抵着那汹涌的戾气走到他身前时已浑身伤痕,“帝君息怒,此时虽是倾画夫人同橘诺所为,伤得凤九置深,可与比翼鸟族普通族众却并无干系,还望帝君宽宥,饶恕他们。万万不可让魔性控制了,否则必将天下大乱呀。”
“哼”他轻蔑的看着面前下跪的苏陌叶和远处浑身发抖慌乱恐惧的倾画夫人,说出的话毫不留情,“都说本帝君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为了这四海八荒,本帝君曾舍弃一切立地成佛;可今日为了本君所爱之人,我放下佛祖,化生成魔又如何。伤了我的九儿,伤了我太晨宫的帝后,怎能轻易饶过。九儿若是有事,本帝君便将这梵音谷化为无边炼狱,这比翼鸟全族都将为她做祭。”
苏陌叶只知道凤九对他情深不渝,却不曾想到帝君对凤九的感情也丝毫不逊,如今为了凤九恐怕势必要平了这梵音谷,化身成魔。可若真是如此,放眼整个仙界又有谁可以阻的了他,这四海八荒又会如何。
“东华,你难道不顾凤九了么。如果她醒过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让她如何面对,她难道不会难过愧疚么。她那么善良,怎么会忍心看你入魔,看着梵音谷化为荒芜呢。”
东华听到凤九的名字,才找回了些理智。他不能让小狐狸看到他这个样子,她那么美好,那么单纯善良,看到他入魔肯定会吓到她吧。他低头看了看紧握的左手,眉目尽是温柔缱绻。
“苏陌叶,今日之事我不会在迁怒比翼鸟族众,可倾画同橘诺二人决不能轻饶。”他伸手挥动袖袍,凌厉的紫光瞬间打向橘诺二人,橘诺惨叫一声惊醒过来,下腹立刻血流不止,倾画夫人趴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橘诺的惨状。
“倾画夫人同大公主橘诺蛇蝎心肠,妄图谋害青丘帝姬同太晨宫帝后白凤九,特将二人打入冥府。炼狱,日日同受烈焰灼心,寒冰刺骨之苦,生生世世不得再入轮回。至于沉晔,你同阿兰若虽有祭台情缘,可皆因你自己的顾虑而错过,看在九儿同阿兰若的缘分上,我已命人将阿兰若重入轮回,你可以自去寻她,可这数十亿凡世,是否有缘这次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其实他从沉晔的身上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影子,他也曾一次次的推开九儿,错误的以为那是为了她好,可最后却追悔莫及。幸好他的九儿还在,让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沉晔死寂的眼神中终于找到了一抹光亮,他对着?东华帝君施下一礼,不顾身后倾画橘诺的苦苦哀求,化出双翼朝着凡世飞去。
苏陌叶叹了口气,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倾画二人罪有应得,阿兰若同沉晔也有了机会再续前缘,自己也该放下一切回去了。
“我先带这缕魂魄回去救回九儿,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他转身离去,顺带施法将橘诺二人丢到冥府。
比翼鸟族上君暴毙,君后同橘诺又被处以极刑,嫦棣痴傻,如今比翼鸟一族堪当大任的就只有真正的息泽神君同阿兰若的兄长相里贺了。
东华帝君带凤九离开后,苏陌叶只好去了岐南神宫后山请求息泽神君出山,息泽知晓发生的事情后,也是长叹一声,答应会辅佐相里贺掌管好比翼鸟族。阿兰若幻境,也就此解除。
与此同时,诛仙台上的三生石被团团仙气包围,众仙都聚集到诛仙台上,天降异象已许久未见,况且还是此等祥瑞之兆也。
灵鸟飞舞,七彩霞光遍天,经久不去。掌管姻缘的三生石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东华帝君”,而他的身侧相伴相依的正是当年受尽天罚的青丘帝姬白凤九。
在九重天一派其乐融融都围着司命重霖想要打听一些事情的景象时,冥府又是另一种景象。倾画夫人同橘诺被丢到冥府,加上东华帝君派司命过来交代了几句,谢孤栦派人将她二人关入冥府的炼狱中,被锁在炙热的铁链之上,脚下是最为苦寒的极地之冰。刺骨的寒冷同身后的灼热交叠在一起,让二人痛不欲生,她二人的身上被炙烤出道道黑色痕迹,整个人看起来都丑陋不堪,二人引以为傲的容貌不在,皮肤枯皱看起来就像是迟暮的妇人。再加上东华特意布下阵法,日日夜夜都会有阴森凄惨的哭声在她二人耳边响起,时而是嫦棣带着哭腔质问她们为何要逼疯自己;时而是上君七窍流血伸着双手狰狞着过来掐她们的脖子;更多的却是婴儿的啼哭声,一次比一次响亮还凄厉的喊叫问她们为何舍了他的性命。
冥府本就冰冷阴森,二人在炼狱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心双重的痛苦都让她们承受不起,却也只能忍受,再也不能六道轮回。
第三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