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这幅景象,苏紫葳愣了,戚雪也愣了。她们谁也没有想到3秒前一个无比正常的男人在下一刻像一只病态的老虎一般蜷伏在地板上。心中过度的惊讶感甚至使苏紫葳忽略了手术台上创口暴露在空气中的周轩,尽管她的手中已经攥着手术缝合的针线。
可以看见,男人的眼神很浑浊,他时不时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声。人与兽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能够合理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意识控制的结果,但显然,吴博士现在表现的行为已经不能够让苏紫葳和戚雪评判他是人还是一只发狂的野兽。男人的指甲并不锋利,反而十分干净,但却足以撕破自己的白衫,透露出恫人的血色。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苏紫葳并没有听清,她有些后悔刚刚忘记使用自己的能力了。戚雪也许还没能从这状况中走出,过了许久,她率先开口了。
“博士,您…怎么了?!”
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一丝恐惧,戚雪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应该上前扶吴博士一把,但她和苏紫葳都没有这么做。苏紫葳也许是出于安全的考虑,现在的情况不能太鲁莽,但戚雪的心思很简单,她没有移动身体的力量了,沉闷的空气中有一种令她很不舒服的东西压着她,使她跨不出任何一步。
那应该是博士的眼睛,戚雪心中揣测着,她看到了博士抬头的那个眼神,那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博士,她甚至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眼前的男人并不是真正的博士,但这荒唐的想法很快便被一旁苏紫葳传来的瞋怪的眼神打压下去,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相信,但她有一种预感,身旁的苏紫葳一定也有这种意识,虽然戚雪并不能像她一样猜到别人内心的想法。
戚雪的自信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趴在地上的吴博士的眼神的确像是另一个人,那眼神十分的阴冷,那是地狱的魔鬼才应该拥有的眼神,它可以毫无阻碍地刺穿戚雪的胸膛,直至内心。
地上的男子并没有回答戚雪的问题,白衣女孩退了退,扭头看向苏紫葳,发现对方的眼神也是同样的疑惑,但却少了一份像她一般的无助和震惊。
“紫葳姐,他…?”
苏紫葳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制止了戚雪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手术台,手臂缓缓地指向那个方向。她开口道:“周轩的手术很成功~”
“啊?”戚雪不明白苏紫葳话中的意思。
“不应该是这样。”
“为什么这么说?”
听到这话,苏紫葳用鹰一般的眼神看向戚雪,后者不自禁的打了几个冷颤。
“他应该会死”苏紫葳继续说道,“但他却活了下来,没有一个医生可以在那种情况下救活病人”
“你是想说博士不一样,对吧”苏紫葳没有给戚雪说话的机会。
“的确,普通的博士不行,但博士并不普通,博士有这个能力,同时也得付出代价!”
戚雪很成功的做了一回聆听者,她低下头思考着苏紫葳刚刚说的那番话,她还没有全部搞懂,她知道博士也跟她们一样拥有不同寻常的能力,甚至更强,但她从未听说使用能力要付出什么代价。
“唉~戚雪,你不知道那种代价是怎样的,但我亲眼见证过…”苏紫葳的眼神透射出一股悲凉,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支离的记忆碎片,应该是七年前,博士面临着同样的状况,也是为救一个小男孩,结果虽然成功了,但当时还是小女孩的苏紫葳很久不愿见那个男人,因为小女孩看见了一些她不该看的画面,男人,野兽,火光,死亡…苏紫葳一直尘封着这些记忆,现在她通过这些东西知道,不能再让这个男人疯下去了,但这很棘手。
没有多少犹豫,当初的小女孩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女孩该为一直护在她们身前的男人减轻压力了,绚烂的紫色光芒夺眶而出悉数笼罩在博士上方,随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到男人体内、。
“坚持住,博士,清醒过来!”苏紫葳沉声喝道。
渐渐的,男人的怒号声平息下来,他半跪在地上,缓缓垂下布满血痕的双手。男人抬起头,虽然双眼仍呈现一种莫名的血红色,但戚雪从中感知到了一丝理性的光辉,随之,那眼神逐渐澄清起来,越来越像之前博士的眼神,有着一种独特的温柔。
“谢…谢”那是博士的声音,戚雪确信无疑。
“小葳,接下来交给你了。”
“小雪,我没事。”博士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使自己尽量看起来没那么吓人,说完,他托起沉重的身躯,踱到了一面墙上,吃力地碰触了墙上某个开关。一道暗门突然出现,博士颤巍巍地消失在漆黑的通道中。
“照顾好周轩…”
门内传出博士最后一声声响,暗门随后关闭了,仿佛没有出现过。
“紫葳姐,你当初到底看到了什么,博士…会没事吗?”
“很恐怖的景象…”苏紫葳有些虚弱的开口,“博士很强,但也许也应付不了,我也不知道。”
吉英学院高二八班
讲台旁,一位少年揉着自己的右眼皮,就在刚刚,他的右眼皮狠狠地跳动了几下,少年心中涌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但他来不及多想,思绪便被搭在肩上的手掌拉回了现实。
那是一双很小巧的手,手的主人也很小巧,八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单珊婷。少年扭头瞥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女班主任,她身高不高,可能刚到自己肩部位置,总是一身职场服加高跟鞋,尽管被她搭着很不爽,但一想到之后再也不用忍受她这副嘴脸,少年也就不打算计较什么。
“赵凯,虽然你马上就要转学了,但这永远是你学习过生活过的地方。”单珊婷面朝着全班同学开口道,但台下并没有什么人在听她讲话。
什么转学,博士这理由也太那…不过很对不起,我还真没对这所学校有什么留恋,有留恋的人也不在这了。少年,就是刚刚开学第一天的赵凯,此刻,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悲伤,嘴角甚至有一丝弧度。
“算了,别说了,单老师,弄得怪伤感的。”赵凯挣脱了身旁女子的手。
“嗯…这样也好,那赵凯再见。”单珊婷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对赵凯一副这一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的神情表示不满,但她随即便以一种很善意的微笑掩盖了原来的神情。
“嗯”赵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教室,向校门口走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自己现在应该去哪呢?回家?这个想法立马被赵凯驳回,家中现在一定没有人,回去也没什么事。迟疑了一会后,赵凯选择了离家相反的方向,因为…
他的肚子饿得慌,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他越来越容易出现饥饿的感觉。所以赵凯决定先去世华大厦吃点东西。
世华大厦毗邻吉英中学,即使是在赵凯家反方向,也就是十五分钟的步行时间,一般在双休日的时候,赵凯他们就会选择去那吃饭。一来很方便,二来苏紫葳和戚雪…都不会做饭。赵凯不知道博士会不会,但和他相处的时间很少,根本没什么机会,赵凯也不愿意吃两位女生制作的黑暗料理。
从吉英中学向右拐,四百米处有一个十字路口,拐角处就是世华大厦。在人行道旁有一个硕大的露天停车场,但人们一般不选择在夏天把爱车停那而是挤地下车库,因为高温,稍稍离开一会,车内就像火炉一样,对车损伤大,人也受不了,所以这个时候停车场内几乎没有什么车,空空如也。
赵凯望了一眼停车场,穿过人行道,就欲走进大厦内时,他看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一紫一白,从人行道另一侧走来,她们每走一步,赵凯的呼吸声便又重了一分,渐渐变成了喘息。
“咦~紫葳姐,那是赵凯?”戚雪指着世华大厦入口处的一个人影说道。
“嗯,居然是这家伙。”
苏紫葳的嘴角撇了撇,当她和戚雪处理完实验室的事后,打算来世华大厦吃点东西缓减一下心情,博士的事情的确很棘手,但照刚刚博士的状态看,应该没有上次那么糟糕,而且她和戚雪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会撞上赵凯,而且看那家伙,似乎有意想避着自己。
“戚雪,博士的事先别跟赵凯说,我们去干了什么也按老样子讲。”苏紫葳开口叮嘱道,如果告诉赵凯这件事,对方指不定又要刨根问底,这自找麻烦的事苏紫葳没有心情去做。
“嗯,知道了。”戚雪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也很担心博士的状态,但她又能做些什么呢,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如紫葳姐的,说到底自己终究还得跨出那一步,至少得追上紫葳姐的脚步才行,戚雪暗自攥了攥裙摆。
“小雪,认真起来了呢,不过…你也快追上我了。”苏紫葳听到了戚雪内心的那份执着,很是欣慰,她看了看戚雪的身体,露出了一股玩味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