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夜雨》 第六卷 第二章 生

    第二章生

    殇回来了，回到了那座古堡的森林，他确实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只是古堡已经埋入地底，他已经不能再回到他觉得属于他的地方去。

    那只花鹿还在那里，它像是知道殇回到这片森林一样，在最快的时间来到了殇的身边。殇抱着花鹿的脖子，让花鹿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他想让花鹿听到他心脏在说话，诉说着他开不了口的那些话。

    一个简易的草棚，勉强能够算得上吧，殇搭的，只是他擅长的是毁坏却不是擅长创造。殇带着花鹿住进了这个草棚。“喜欢吗？”他挑了挑花鹿的耳朵，花鹿眨着眼睛，舔着他的掌心回答了他。

    “需要个围墙呢。”殇感觉自己突然有了些许活力，他砍下树木枝干在草屋的周围围了一圈。又用石块拼了一个简易的土灶，说是土灶也不过只是将石头搭成盆状。

    殇干完这一切，让他有一些快乐，舒畅，他开始有些喜欢这样的生活，转而变成了羡慕，遗憾。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土灶的火堆可以避免他们招到野兽的攻击，殇并不是很怕冷，但是他不知道花鹿怕不怕。

    花鹿躺在草堆上睡得很香，殇依旧睡不着，摸着花鹿身上的皮毛，一遍一又一遍。他看着花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舍地依恋，孤独的感觉一旦蔓延就如何也止不住了。

    他悄悄地起身，向着围栏外走去，这毕竟是条新修的路，他不熟悉，所以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在跨出栅栏的那一步，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花鹿。

    他惊奇地发现花鹿也睁着眼睛看着他。殇宽慰地笑了笑，他不敢去看花鹿的眼睛，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在漆黑的树林中奔跑，向着远方，他的眼睛早已融入黑夜，他的身影早已化作黑影，只是今天，他却老是在这树林中磕碰。

    冲上一个山坡的高处，他看着远方得而星空。

    “哥哥，你就会回来了，你在天上一定很冷吧。”

    殇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顺势流出。用血液在地上浇筑的一圈又一圈的咒符，美丽极了，殇将那块贴身存放的黑色玉石拿出，用破旧的衣裳擦拭了一下，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殇觉得，这玉石明亮了许多。

    他将玉石放在咒符的中心处，血液顺着手指滴在黑玉上，像是滴在水中隐没在黑玉之中，一滴一滴，黑玉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随着血液的滴入一闪一闪，殇的心脏也随着光芒跳动。

    黑玉的光芒越来越盛，玉石的表面已经包裹不住里面的光，裂出一道道口子。

    清脆而又清晰的炸裂声，光芒从黑玉中迸出。它很强烈，却不刺眼，只是像血液一样的黑红色让人不寒而栗。红色光芒中突然鬼哭狼嚎，一个个鬼魂一样的人影想要从光芒中逃出，他们撞着光芒的界线，撕心裂肺的吼叫。

    他们很快就叫不出来了，一只巨大的鬼手将它们抓住收入光芒之中，光芒再次安静了下来。

    片刻，光芒中露出一个人影。

    殇激动地上前，却失望了，因为这个人影高帽长舌，自然不是他的哥哥。

    “说吧，你要谁的灵魂？”长舌鬼影刺耳的嘶哑声让人极度反感。

    “哥哥，我的哥哥。”殇没有反应直接喊道。

    “好。”长舌鬼尖笑了几声，消失在光芒之中。

    只是，长舌鬼这一去就再也没有音讯。光芒渐渐淡去，就快要消失，殇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要随着光芒的消散而停止。

    他倒在地上，抱着最后的希望，如果真的失败了，他不敢去想象以前做那么多他不想做的事情的意义在哪里。

    “弟弟，还躺着呢？”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在他的梦里。

    就算他又陷入了梦中，殇还是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真的，他已经失望得够多了，他也不怕再失望什么了。

    终于，这一次，迎接他的不再是失望，他起身看到的，是和他一个模样的人影站在光芒之中，殇见过他，很多次，模糊的，在梦里。而这次虽然也很模糊，但却是那么的清晰。

    人影亲切地看着殇，笑着说：“没想到那你还是把我复活了。”

    殇向着人影抓去，这一次，他不想再让哥哥离开自己了，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

    没想到这次依旧是失望，披着希望外衣的失望。殇的手穿过了哥哥的身体，就像穿过空气一样。

    哥哥周围的红光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他淡然地一笑：“没办法，我现在只是个灵魂。”

    “没事，身体我已经准备好了。”殇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一开始就想好的，右手三棱刃伸出，对着自己的心脏刺下。

    “没用的。”哥哥的吼声制止了殇，“你将身体毁坏了，我就用不了了。”

    哥哥摸着殇头顶的头发：“而且我也不会夺取你的身体，因为我是你的哥哥。”

    殇将手放在哥哥的手上，虽然他摸不到，他只是将手放在影子的上面：“哥哥，我的目的就是将你复活，目的达到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但是你一定有的，帮我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代替我活下去好吧。”

    哥哥抽回了手，摇了摇头。笑着说：“究竟是不是复活了我而不想活，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哥哥的影子越来越淡了，殇知道，没有身体作为载体，他会很快的消散，完全的消失殆尽。殇杀了这么多人，数次冒着生命的危险不是为了短短地说几句话的。他更不想让哥哥的灵魂就这样没了。

    “哥哥······”

    哥哥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吧。其实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的生命远比你想象中的有意义。”

    哥哥伸出手指按在殇的右眼上：“我帮不了你什么，希望你以后有一个看清是非的眼睛。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吧。再见了，我亲爱的弟弟。”

    哥哥的影子消散了，留下一个帅气的微笑，向着他的右眼汇入。

    殇来不及阻止，因为从眼睛到大脑巨大的疼痛让他无法关注其他的事情。像是闪电不断的劈打着他的大脑，他想要保持意识，他想要大声喊一声“不要”。

    他究竟什么也没有喊出来，陷入昏迷之中。

    而这一次。他终于不会再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