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到什么,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叶准昨天说看他怎么忽悠,陈简之前所说的大多是在忽悠。现在看来,忽悠的还算有些效果。
想得到什么?是金钱、美女、土地、权利?不是,陈简根本没有这些“远大”抱负。他的想法,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始终如一,非常朴素简单,那就是四个人在一起,能够平安健康地活下去。
但是,不可能就这样照实回答崔玉兰的提问,否则将是前功尽弃。
“简而言之,我兄弟四人,有拜相封侯之志。男儿大丈夫岂能苟活于世!必求建立一番功业,光宗耀祖,青史留名!”陈简掷地有声地说出这番话时,叶准几个人的小心肝都不由自主抽搐一下,还拜相封侯……大哥这是入戏了吧。
崔玉兰凝望着眼前这个身材挺拔、清秀俊朗的少年,脑海中回荡着他所说的话,不由自主道:“男儿大丈夫岂能苟活于世……说得好,痛快!”
老者看了一眼崔玉兰,淡淡说道:“痛快有什么用,小子,我们需要一个证明,证明你们真的有神仙手段。”
“这没问题。但是,我有一些条件必须得到满足,如果能够满足,我们兄弟四人必将为祝融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陈简答道。
崔玉兰提高声音,道:“好,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我就答应你们!”老者有些诧异,心中暗叹,再次瞥了崔玉兰一眼。
邝元达目光则带着杀意,忽然道:“尔等敢有半句虚言,戏耍我们三人,我必砍下尔等首级……”
陈简没有理睬他,迎着崔玉兰明亮的眼眸,沉声道:“条件只有三条,很容易达成。首先,从今往后我们四人只听从崔寨主您的调遣;其次,我们需要在流民少年中挑选部属,建立天机坊;其三,我所言操控天雷、翱翔天宇均涉及天机,天机不可泄露,违者必死!所以无人有权干涉涉及天机的一切活动,寨主也不行。如果寨主无法答应这三条要求,那么请放我等离去。”
崔玉兰注视着陈简的眼睛,半晌才道:“好,我答应你的要求!”她从长袖内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铁牌,掷给陈简:“这是我的令牌,今后若非我当面授命,那么只有持相同令牌者传达命令,方可听命!另外,你执此令牌在祝融寨行事,各方便会配合,如我亲至!”
陈简抄手接住令牌,只见令牌上铸满了云纹,中间是一个小篆“崔“字。令牌上还带着温暖的余温,还有似兰似麝的淡淡幽香。
老者和邝元达齐声急道:“寨主,不可!……”
崔玉兰竖起右手手掌,制止他们的进言,充满威严地说道:“我自有分寸,不必多言!”
老者和邝元达见崔玉兰如此,知道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了,只能无奈地摇头。
崔玉兰接着对陈简道:“记住,你需要证明给我们看!”
陈简点头,将令牌收好,对着上首三人恭敬一揖,道:“这样吧,三位头领,我观西侧山峰地势高过本寨两丈之多,且与本寨相隔仅有三十余丈,于我诸多不利,请三位头领等候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等会摧毁此山峰顶,为本寨去一隐忧。”
邝元达嘴角弯起一抹弧度,露出几分嘲意。老者则面带浓重的怀疑之色。崔玉兰略一沉吟,道:“那便如此,一月后我拭目以待。”
四人出了白虎堂,顿觉一身轻松。李云堂怪笑道:“大哥,没想到你这么能说,文武双全啊,服了!”
陈简没理他,对黄唯一说:“唯一,你确定能找到硝石和硫磺?”
黄唯一点点头,道:“我在山里看见过,绝对可以。”
陈简心中大定,道:“那就好,一个月后,我们给祝融寨的人放一个大焰火!”
叶准补充道:“即便制造火药有困难,也不要紧,还有三包塑胶炸药,你不必有压力……”
李云堂斜叶准一眼,道:“我们家小黄的水平你不知道咋地?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起地球!”说罢拍拍黄唯一的肩膀,黄唯一微笑摇头。
第二天,陈简和叶准凭借着崔玉兰的命令,召集了山寨收留的数十名流民少年,从中挑选了十五名看上去聪明机灵的。
接下去的日子,陈简将李云堂留在山寨中作为“人质”,每天与叶、黄二人带着他们挑选的十几个少年,钻山入林,早出晚归,不知在忙活些什么。他们还在西侧的山峰下搭建了一个木棚,木棚中只有陈简三人可以出入。
每次少年们组队归来,总是把带回来的布囊交给三人带入木棚,再拿出来,便变得空空荡荡。有的时候,木棚中还会升起烟雾,有呛鼻的气味飘到山寨中。
李云堂虽然留在寨中,却也没有闲着,每日里帮着牛婶从山上的一眼泉水处挑水回家,帮着牛婶洗衣服,做饭。牛婶越不让干,他干得越起劲。他还不仅帮牛婶做事,见到不认识的人干活,也自来熟地上前帮忙。
木器坊的黄老汉特别喜欢他的机灵勤快劲,总是拿他作比较来教训自己的那些徒弟,还想收他做徒弟,却被人特意劝止。
总之没过多久,人们便对这个总是笑嘻嘻的白净少年,颇有好感。
由于寨主的命令,山寨中人对陈简等人的行为皆见怪不怪,甚至还充满着某种幸灾乐祸的期待,因为他们已经得知这几个外来少年所夸下的海口。
移山,当自己是山神怎么着!所有人都觉得这将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生活清苦乏味,有笑话看,何乐而不为呢!
朱玉兰等人对陈简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他们派人跟踪,也潜入过木棚,却没有发现什么奥妙,探子说他们在山林中挖了一些岩石和泥土,在木棚中被分类整理并且粉碎,最后制成白色的和黄褐色的粉末。帮陈简几个干活的流民少年也证实了这一点。探子还偷了一些带给三个头领,经辨认,确定是石流黄和火硝。这种东西,貌似只有那些仙风道骨的炼丹术士会用。
三位头领纳闷了,难道他们是炼丹术士,天师道门徒?
陈简和叶准是何许人,曾经的特种部队精英,侦察和反侦察的手段可谓高深,对潜在的监视早有察觉,他们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李云堂这些日子,从铸器坊里弄了很多品相很好的木炭;陈简他们的工作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一切都在掌控中。
这一日黄昏,陈简他们回到山寨,三人向牛婶的小院走去,心情显得很愉悦,一路有说有笑。还没到家,就看见李云堂站在院门口张望,身边站着个执刀的卫士。
见到陈简,李云堂连忙迎上来,对着陈简边使眼色边低声道:“寨主派侍卫在这儿等了你个把时辰了,说说有要事相商,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陈简想了想,安慰他道:“放心,不会有什么事,估计想问问准备得怎么样……”
他向卫士走去,笑着道:“我就是陈简,劳烦你带个路。”
卫士没多说话,应了声后便带着陈简走了。一路向高处走,来到接近坡顶的地方,三幢精致的木楼依托着山势呈品字型排开,有点后世布达拉宫的味道。
木楼里走廊曲折幽深,里面早早点起了烛火,前楼的侍卫尚为男子。穿越前楼门厅后,依墙而立的变成了全副武装的青年女子,每隔十几米就站着一个,个个不苟言笑,目光锐利。
陈简上行五层楼梯,被带到一间十丈方圆的大屋子门口,侍卫挥手示意他进入,便独自离去了。
陈简看见靠墙两侧,各点着三根儿臂粗的牛油蜡烛,黑烟升腾,照得屋内透亮。屋内相对而放着两张几案,几案上摆放着几样荤素菜肴,还有酒壶酒杯。
在一张几案后,崔玉兰瞑目静坐,发际插着的金步摇凤凰为形缀以珠玉,眉眼仿若画中,胸口两团丰盈隆起,身着一袭黑色衣裙,更衬得肤白如雪。
陈简微吸了口气慢慢吐出,然后才迈步入内。听得脚步声,朱玉兰才睁开眼来。
见到陈简,她淡淡地道:“陈公子,请入座。”
陈简抱拳一礼,走过去将衣裳前摆撩起,跪坐于地,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崔玉兰微微一笑,道:“若非知道陈公子年岁几何,我一定会认为你隐瞒了岁数。”
陈简自哂道:“寨主是感觉我有些大吧,可是我真的是年方十四……”
崔玉兰摇头,沉默片刻后,目光闪动,道:“陈公子,今日我单独请你来,实在是因为我对你所说的极北之地海参崴,非常之好奇。我想了解得更多,你能详细说说么?”
陈简低头看着几案上的酒菜,道:“寨主,我忙了一天,着实饿了!是否可以边吃边说……”
崔玉兰忙道:“光顾着说话,有些怠慢了,请自用!”
陈简也不客气,先随便吃些垫了下肚子,才道:“不知寨主想了解哪些?”
崔玉兰微笑道:“风俗人情,军队战力……我都想听听。”
陈简半真半假地说,崔玉兰认认真真地听。其间打断若干次,惊呼若干次。直至牛油蜡烛烧掉半截,酒喝光菜吃完,陈简面露疲惫之色,崔玉兰才派人引他归去。
回返牛婶家,三人居然都没有睡。牛婶是早早睡了。三人簇拥着陈简来到小院内坐下,低声询问情况。说清楚因由后,其余二人打着呵欠进屋睡觉,李云堂好酒,缠着陈简不放,追问酒是否好喝。
陈简苦笑摇头,一边向屋里走一边道:“小李子,你说这个时代会有像样的酒么,用屁股想都知道!那不叫酒,那叫廖糟汤…”
表演的日子不知不觉到来了。这天,陈简三人把流民少年们留在山寨内,神神秘秘地出了山寨,然后上上下下将西侧山岭爬了个遍,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一直到正午时分,陈简回来通知三位头领准备观看,要求观看时必须要躲在坚固的隐蔽处,避免被对面山峰的飞石砸伤,还要求寨主下令疏散寨众,令寨众到东侧陡崖处寻找遮蔽。
虽然有很多人不理解,但寨主既然下令,只能服从,心中都觉得这是毫无必要。
一切准备停当,陈简现在西侧的陡崖边,对着对面山峰挥舞一块从牛婶那里要来的白色麻布,不一会儿,只见叶准和黄唯一兔子般向山下冲去。
陈简看着二人撤退到山腰的一块巨岩后,才赶紧奔跑着躲到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山岩下。山岩下,三个头领表情各异。看到陈简躲过来,崔玉兰道:“可以开始了吧?”
陈简尚未来得及回答,便闻晴空霹雳般一声巨响,震耳发馈,其后又是接连几声同等强度的巨响,大地都被震得抖动了一下。几块头颅大的碎石隔空而至,砸在凸岩顶部,远远弹开。群山回响,隆隆声不绝于耳,仿佛浪涛般向远山扩展开去。
朱玉兰尖叫一声,躲到陈简背后,双手扒在陈简肩上。老者崔璞更加不堪,脸色苍白,捂住耳朵跪坐于地,撅着屁股。邝元达则神情有些痴狂,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闷头在原地转圈。
为了确保爆破效果,除了使用赶制的数百公斤火药,他们把仅有的三包塑胶炸药也用上了。陈简虽然对叶准的爆破水平很信任,心中依旧隐隐有些担心,没等碎石落尽,就从隐蔽处走出。其后,跟着他出来的只有朱玉兰,脸颊上尚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西侧山峰峰顶笼罩在一片腾腾烟雾中,好一会儿烟雾散去,只见山顶仿佛被人揭去了帽子,陡然削落了五六丈之高,变成了布满碎石的平台。半山腰处,叶、黄二人的身形闪现,冲着这边使劲招手,以示平安。
陈简放下心来,露出喜悦的神情。朱玉兰目光闪亮,看着陈简瘦削的背影,一言不发,心道他果然来自他所说的那个神话之地。
其余两位山寨头领不一会儿也走到陡崖边观看,眼前景象令老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可以塞进拳头。邝元达则目光失神,不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人群从东侧陡崖涌过来,站在西侧陡崖边大喊大叫,一些老者跪在地上举手向天,像是在祈祷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