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叔听出了惨叫声,是仙草沟老一辈‘药猴’药东的声音。
“你们两个拿着东西照着来路跑,要是过了一个时辰俺没接应你们就上山,逃回寨子,以后这处谁也不许再过来采药。”槐叔匆匆交代几句便将药篓交到虎子手上,自个掂起砍刀朝惨叫声处跑去。
“戮尘兄弟你拿着,俺家欠了槐叔天大的恩情就是死也得拼一拼。”虎子将药篓塞到血戮尘手中,自个掂起一根木棍便要追赶过去,但刚走出一步便被一股巨力按在原地。
“你带着药草跑,对付野兽我更为擅长。”血戮尘将药草塞了回去,抽出锈刀朝槐叔追赶而去,他修习血气肉身较之常人自是强横,三两个起落间便窜出数丈看得虎子怔怔出神。
“血戮尘兄弟真是神人。”
蛇信子由阴寒之气滋生,其生长之地阴气自然极为旺盛容易滋生蛇虫毒物,血戮尘跃上树梢眉头紧皱,放眼望去地面上尽是蛇虫毒物,见势不妙的老槐等人也都寻了棵树爬上树干洒下膏药驱除毒虫,只是老槐口中那名叫东子的‘药猴’却是不见了踪影。
“槐叔,东子大叔在哪?”血戮尘道。药东是最前起意收留他的‘药猴’,一路走来对他也是照顾有加细细道说‘药猴’们的生存之法,如今不见其踪心中难免有所担忧。
“东,东子被这些蛇蝎毒物给吃了!”老槐叔捶打树干哽咽道。
“哎,我们正采药,谁知道突然窜出一条大蟒噌的一下就把东子给抓去了。”与东子一道的‘药猴’心有余悸,他伸手比划道:“是一条非常大的蛇。”
血戮尘估摸了一下,这蛇腰身应该有丈许宽,按人间道的说法是灵智初开的精怪。
其他‘药猴’也纷纷开口哀叹东子的不幸,但又能如何?他们靠山只能吃山,勉强果腹度日,生死之事早已看开。
“这些蛇虫奈何不了我,我追上去与那蛇妖搏杀救出东叔。”血戮尘道,修罗道的凶兽比起妖兽更是残忍嗜杀,若是搏上自己的性命说不得还能救出被抓走的东叔。
闻言槐叔眼睛一亮,前几日虎子落下山崖时血戮尘不仅是飞檐走壁还将一头落下的熊妖劈成了两瓣,要是他出手的话指不定能成。
“没救了。那蛇妖抓走东子时我听到爆豆子的声音,东子肯定是被勒断了全身骨头,就算你救回来也活不过个把日。”
刚升起些许希望便被一盆凉水浇下,槐叔抹了把老泪道:“生死由命,既然东子已然必死戮尘你就不必冒险行事,咱们还是寻个机会看看如何脱身活命吧。”
当下众人在树上试探了一番,这些寻常毒物虽然看着骇人但实际上还是惧怕驱虫药草,‘药猴’重岁数最长的槐叔最先下树,他行了几步,蛇虫毒物无不避之不及。
“成,这些毒物还是怕咱们。”
众人大喜,纷纷下树提起药篓拔腿便跑,六识敏锐的血戮尘心下一动,大喝道:“大家继续跑不要回头!”
“戮尘小子你……”槐叔回首道,却猛地一惊,众人身后密林中有一双大如灯笼的褐色兽瞳正盯着他们。
“妖妖……妖怪!”
轰的一声巨响,众人只觉得双耳轰鸣脑子一震,一颗巨木被连根拔起横飞过来堵住了众人的去路。
血戮尘猛跨几步双臂屈长如同劲弩,他一拳击出,那棵巨大的树干如若无物被扫飞十数米看得众人张目结舌。
“大家继续跑。”
众人拔腿飞奔,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逃命,但那条蛇妖更快,巨大的蛇躯贴着地面游弋灵活之极,巨大的尾巴不时扭动将树木扫飞朝逃命的众人砸来,断木雨点般落下,血戮尘拔刀连斩将一颗颗树木劈飞庇护仙草沟众人逃离,但面对如此危局他还是孤木难支,一颗水桶粗的树干砸中一名‘药猴’,骨骼断裂清脆的声响在众人耳边回荡。
“槐老哥救我!”
“阿华!”槐叔一声悲鸣,但其却是拽着血戮尘加快速度,那蛇妖追上来张嘴一吸,倒地不起的‘药猴’阿华便被其吸入腹中再也没了声息。
“戮尘你华叔救不成了,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得自个保命啊。”
说话间,槐叔使劲的推了血戮尘一把自个提着砍刀朝左侧跑去,将装着驱虫膏药的陶**扔向蛇妖,同时高声呼道:“你个妖怪,有种就吃了老子!”
槐叔虽然作为采药人但是作为地道的山里人手里打猎的活计自然一点也不差,那陶**就像长了眼睛般砸中了蛇妖的房子大的脑袋,碰的一声,腥臭的药汁溅落惹的蛇妖仰头怒啸舍弃了众人朝槐叔追杀而去。
这蛇妖速度也是极快,虽然槐叔挑了狭窄的地方逃命但奈何不了它巨大的体型,脸盆粗的树木被它一挤便拦腰而断,就连磨盘粗的树干也架不住被推向两边,不过妖蛇虽然成了精但道行不高,受了驱虫药草的影像跌跌撞撞倒是让槐叔避过了好几次危机。
槐叔逃了百来米眼前的景物豁然开朗,此时他才发现脚下居然是一处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哈哈哈来啊,妖怪老子不怕你!”槐叔掂着砍刀朝蛇妖咆哮,摊开衣襟捶打干瘦的胸膛。
他自知难逃一死,比起跪地啼哭求着畜生再被一口咬死他宁愿像现在这般挺直胸膛坦然面对,都是一死,还不如死的体面一点下去见到寨子里的老前辈也可挺直腰杆子说话。
那妖蛇也是开了灵智,推开了挡道的树木盘着身子,一对蛇眼瞪着槐叔隐隐带着怒意,但他并未一口便将眼前这个胆敢挑衅他的人类而是升起了一股戏谑之意。
咚!
巨大的蛇尾猛啪了一下地面,站在悬崖上的槐叔只觉得脚下一震,一屁股便做到了地上。
“畜生居然敢戏弄老子。”槐叔怒了,在蛇妖面前如同蝼蚁的他挽起了袖子,提着砍刀冲了上去。
蛇妖巨口微微一张,一股腥臭的气流喷吐而出,刚跑出几步的槐叔便被这一口气吹了回去,又落到悬崖边上。
“呸,老子跟你拼了!”槐叔气急,再次提刀上前。
蛇妖似乎也玩腻了,张开巨口猛地一吸,百来斤中的槐叔便如同鹅毛朝血口飞去。
“值了,老子活了五十年如此身首异处也算值……只是不知道下去后会不会又挨老寨主一顿骂哎……”
必死之局,槐叔虽心有不甘但也认命了,闭眼等死。
小时候他听寨子里的老前辈们说,这人要死就得死的痛快,从百丈悬崖落下去也就咯噔一下,不痛不痒,苦的是葬身兽口,尤其是死于蛇虫妖兽之口。
毒虫吃人那是一点点的吃,你被吃的时候人还活着,就这么睁着眼睛看自己的血肉被一点点的噬咬,蛇妖吃人还好些,大一点一口便把你吞入腹中慢慢消化,小一点则会缠着你把你浑身筋骨勒断,然后在一点点的把你的身子吞入腹中。
如此想来自己这种死法虽然不算体面但也不算差。槐叔心中宽慰,但飞起的身子却猛地一沉,后领子被人拽着摔到了地上疼的他直咧嘴,随后便是阵阵怒啸如闷雷灌入耳中。
“戮尘?!”
槐叔睁开了眼,那妖蛇脑袋歪着吐着信子,巨大的蛇躯被巨力硬是推开了数丈,在他身前,身着兽皮的少年人提着那口锈刀看似单薄却如同一尊大山横在蛇妖面前。
“槐叔快跑,我先拖住这妖蛇等会儿再去找你们。”血戮尘道,同时锈刀一甩身子电射而出,噹的一声,那蛇妖痛的惨呼,他的身子骤然暴起一团火花,溅起点点猩红,而血戮尘则被巨大的力道推出十数丈之远。
“戮尘果然厉害,如此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在此倒是碍事了。”槐叔琢磨一二,感觉血戮尘虽然杀不了这条妖蛇但是其速度极快若是逃命倒也不算那难,趁着蛇妖专心应战赶紧提起药篓子偷偷离开此地。
“这畜生皮子可真结实。”血戮尘暗道,他如今已经步入炼血境五重,虽达不到力拔山河那么夸张但是十成力道一拳下去也足以轰开一口铜钟,而这蛇妖挨了他全力一刀也只破了点鳞甲。
“不过这蛇的血倒是……”趁着僵持,血戮尘将溅到身上的蛇血放到口中,他双目突然一瞪,这蛇血入了腹中居然滚热起来。
“对了,血炼天前辈的血海梵天决!”他立即分心运起血炼天传授的法诀,霎时间腹中那股热气化作了一丝丝灵气融入了血肉之中,再也没了声息。
他来到人间道已有半月,这半月时间他也曾琢磨过《血海梵天决》,尝试使用野兽与一些修为低微的妖兽之血祭练法诀,但未见成效,吸收的血液一经转化变化化为无形,甚至还不如修罗本家血气来的实在。
不过如今他从这条蛇妖血液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同,按照《血海梵天决》之法炼血,这条蛇妖之血应当被炼化为真气流入筋脉之中锻打肉身筋骨,但如今这丝特殊的灵气居然直接遁入了血液脏腑之中直接滋养了肉身,他亏损的气血甚至隐隐之间恢复了那么一丝丝。
没错,在修罗道花费了数载还是靠着那条血蛟一滴心血与连续数月的拼杀才恢复了一成半,如今他使用《血海梵天决》炼化这条蛇妖一滴血液亏损的气血便有了松动。
若是将这条蛇妖全身血液都炼化了如何?
亏损的气血会不会恢复几成?
血戮尘瞪着妖蛇,眼中满是肃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