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听完陈叔的话后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把手背在身手走到门边,望着屋外哗啦啦的大雨,心里甚是百感交集,“回想我吃官家饭这么多年来,处理过的大大小小的案件数不胜数,十分疑难的案件也是解决过几桩,就是算上还没破的案件我也不会十分担忧,毕竟这些事都是普通人所为,但是这个老者的死”捕头停顿了一下,把头抬向天空,望着黄豆大的雨从天上倒下来继续说道:“这些出世人向来不与我们这些世俗人有任何的交集,因为沾染太多世俗气息的话,必定会影响其的修为,更别说草菅人命这样伤天害理之事,这必定会会遭遇天谴,自身的修为也极有可能会因此停滞,还有可能在渡劫续命的时候,死于天命,所以一般的出世人不会滥杀无辜,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老农,除非”捕快把目光方向前方,在这大雨里看不到多远,但是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这大雨直视远方,咬了咬牙说道:“除非这是个邪教所为或者是这个世上有什么稀世宝物横空出世,引起各方人士的争夺,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必定会引起一番血雨腥风,然而最受伤最无辜的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这个事,不是我能处理的,我明日就出发去郡部报告,希望上级能够重视!”陈捕头的这一番话也不全是在回答陈叔,更多的是担忧,对世上这些无辜的人的担忧!
陈叔听完捕头的这一番话更是脊椎发凉,虽然他也想到这个事是处理不好的,但是却没有想到问题竟严重到这种地步,他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差不多半辈子都在土地里度过,老陈头被人杀死都让他相当的紧张了,更别提到了捕头说的这种程度。这种心理的反差让他冷汗直冒。“那那我现在把老陈头的尸体好好处理一下,老是就这么让他躺在地上也不好,过些时日,选个好的日子我就把他下葬了?”陈叔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一边似乎是在询问捕头。
捕头点点头,“这个老者的死,你就不要如实说出去,就说是寿终了。”捕头看了看地上那两条被陈亦辰跪出的两条新的痕迹,“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啊,唉”陈叔进里屋直接拿出了老陈头平时睡得凉席,反正这个屋子再也不会有人用了,就这么将就着,陈亦辰那个小子以后就由他自己养着吧,这孩子也挺懂事的,老陈头最近几年身体不好家里大小的农务活基本上都是陈亦辰一个人承包的,太重的活陈亦辰干不动,陈叔他会经常帮忙。乡里面就是这样,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都是相互帮助,互相扶持,哪家要是杀头猪也会叫上别人来帮个忙,按一下猪等杀完猪在一起喝点酒,主人会分点好肉给这些帮忙得人,十分的和睦。
两捕快合力把老陈头的尸体放在陈叔拿出的凉席上之后,捕头便招呼一行人冒雨离开了。待陈叔回到家后,陈亦辰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呼吸均匀地躺在床上,脸上的泪痕也已经擦干了,看来陈婶还是照顾的挺好的。
陈叔回到自己的屋子,脱下了自己被打湿的衣服,抖了抖便扔在一边,坐在桌子边上,倒了一杯桌子上的热茶喝了一大口。“睡了多久了?”陈叔问道。“刚躺下,给他喝了点姜汤,吃了点热乎的东西亦辰他一边吃,眼睛里的眼珠子哦止不住地往下流啊,真是个可怜的娃子”陈婶是看着陈亦辰长大的,自己也是一个母亲,看到陈亦辰如此的遭遇,心里面仿佛被人戳了一个小口子一样,隐隐作痛。“待雨小一点,我就去买点纸烛炮,订一口棺材,再去把村头的林老道请来选个日子把老陈头下葬了。还有老陈头的死,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老死的,不要去胡说八道。至于陈亦辰这个孩子以后就我们先养着吧。”最后一句话似乎不是在询问陈婶,更像是在交代一件事情。陈婶点头应道。
次日,大雨已停,飘着毛毛细雨,这也是奇怪,炎炎夏日的暴雨即停便是天晴,现在却飘着春天才有的细雨,这种雨在乡里人看来是不用雨伞的,不方便干活,但是淋在身上多了也会打湿头发和衣服。乡里相亲的聚集在老陈头家屋口,纷纷感叹到陈亦辰的不幸,这老的走了,小的还未成年,偏偏该在这个时候该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却几十年从未见过其踪影,不知道是否还存活在这个世上。勤快的妇女们已经去厨房准备伙食了,男的们忙着各种为下葬准备的东西。林道士说了:“最近一段时间就今天差不多算是个下葬的好日子,这炎炎夏日的,尸体放不了几天就会发臭,所以必须赶紧地在今天下葬。”
此时的陈亦辰跪在老陈头的薄口棺材前面,展望这人群里,也就只有他一人能披麻戴孝。他此时的心里不停地回想着自己小时候和爷爷相处的日子,自己以前喜欢钻到老陈头的衣兜里面去玩,然后把手指伸到老陈头的衣服缝合处,一直钻,一直钻,直到把老陈头的衣服缝合处给钻开,钻出一个洞来,陈亦辰每次干这事看到自己的杰作之后就会乐的哈哈大笑。老陈头也会笑骂:“你把我这衣服钻坏了怎么办?啊?亦辰,你叫爷爷怎么穿出去!这是一件破衣服咯”当然,老陈头说的破衣服当然就不是真的破衣服,不会再穿出去了,在乡里人的眼里可没这么讲究,别说是一个小孩手指这么大一点点的洞,就算是再大的洞也可以穿出去,大家都这样,谁在乎呢?想到这陈亦辰又开始“呜呜呜呜”地哭了出来。以前每年的这个时候,差不多都是到稻田里面收获稻谷的时候,这个时候也挺好玩的,虽然稻田里面淤泥非常多,十分的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还有打稻谷的时候,那些稀碎地稻草黏在身上也是相当令人不舒服的,又痒又略有点痛,皮肤也会因此过敏发红。但毕竟是收获的季节大家都会聚在一起,今天把这家收获稻谷,明天帮别人家收获稻谷,再苦再累也是其乐融融,一边在稻田里流着汗,一边吹着牛,聊着天,到了饭点就一起回主人家去吃早已经做好的冷稀饭和馒头,再喝点凉酒,这也就是最淳朴的农家生活吧!陈亦辰以前也十分想去试一试亲自打一下稻谷,可是老陈头心疼孩子,说他力气太小了打不干净,浪费粮食,就不让陈亦辰亲自打。陈亦辰只好撅着嘴巴走开,去稻田里面捉点小鱼,待会儿回家就可以直接炸鱼吃了,虽然小鱼的刺很多,但是吃起来还是很美味。今年的陈亦辰也有十五了,他心里想着今年一定要亲自打稻谷,这爷爷的身体这么差,就在家里面晒一晒稻谷就好了,不用去下稻田了。可他自己怎会想到近在眼前的事情不仅没有做不到了,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情已至此,难以控制,“啪”的一声陈亦辰的双手趴在地上,手里的黄纸拽成一团,头埋在双臂中,“哇哇”大哭。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在场的妇孺见此场景,无一不揪心,男的无一不皱眉,就连不懂事的小孩此时也感觉到气氛的严肃,停止了嬉笑打闹。
各种超度礼仪在林道士的带领下完毕。
“起棺!”随着一声吆喝,装着老陈头的这口薄棺材被六个年轻人抬了起来,按理说,抬棺材这事,四个人足矣,但是由于这个暴雨把乡村的道路冲刷地十分的滑为了防止意外滑到,也就安排了六个人抬走。林道士走在最前面,嘴里面不知道昂昂地念叨着什么,一边走一边撒着纸钱,陈亦辰则紧跟其后。
“入土~~”随着鞭炮声,老陈头的薄棺材就慢慢地放入了事先挖好的坑里面,众人纷纷拿起铲子开始往棺材上盖土,这棺材上的土也是有讲究的,本应是干燥的黄土才能盖在上面,但是现在去哪儿找干燥的土去?更别提是什么黄土了。老陈头生前没这么讲究,想必死了之后也不会在意这么多吧。
“着火啦!着火啦!快看村里面着火啦!”一阵大声的叫喊声打破了这悲切的气氛,只见一眼尖的村民用手指着村里面冒出的浓烟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