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看着恋尘眼中那道十分疑惑不解的迷惑目光,太乙真人忍不住一脸嗔怪的冲他淡然笑笑,“你当真以为碧莲那丫头能在碧云寺里待得住啊,”他说,“那丫头当日怕被为师责罚确是在私逃下界去之后一头扎进九华山上的碧云寺里不出来了,但是想让她在碧云寺里剪光头发敲木鱼念经,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那丫头没多久就将她两个贴身丫头里那个叫大慧的粗使丫头给关进碧云寺里当她的替身代替她剪光头发敲木鱼念经,之后就和另一个贴身丫头萍儿一起转头逃回仙霞山碧水宫里去了,”太乙真人苦苦笑笑,“怎么,在仙牢囚房里关了这么些年,不至于连仙霞山碧水宫都不记得了吧,”他问。
“师父,怎么,你是说碧莲她,她竟然是仙霞山碧水宫的人?”恋尘一脸错愕之下更是瞪大了眼睛惶惶看在太乙真人脸上,“师父,当年南明山玉清殿十万大军攻打仙霞山碧水宫,刀兵之中徒儿亲眼所见碧水宫中众人已经不分男女长幼的尽数被斩尽杀绝,”他说,“师父你莫不是看错了,兴许碧莲她当真只是个借住在仙霞山上的过路妖精。”
“哼,还知道她是妖精,仙霞山上的六尾花狸一族和世间寻常花狸相比,身上芸香之气本来就要稍稍清淡一些,那小妖女身上又揣着一颗三界之中稀世罕见的碧水流霜珠,碧水流霜珠又名涤尘珠,据说仙霞山碧水宫中的小公主剪水莲裳出生时怀中就抱着这颗宝珠,所以才一出生就被她父皇亲口赐封为涤尘公主的,”太乙真人说话间一脸冷冷清清的伸手捋捋怀中拂尘,冷眼看看他说,“但是谁想到这小公主她尚在稚子之年时仙霞山就惨遭灭顶之灾,被南明山玉清殿以十万大军之势兵临仙霞山下,一阵刀光血影之后碧水宫中男女长幼尽皆殒命刀兵乱箭之下,仙霞山上的六尾花狸一族迫不得已举族归降南明山上的九尾云狸一族,但是谁想到当年奉父皇之命率军攻山的殊云太子慕容云舒他一时疏忽之下竟未认真核查碧水宫中那几百具六尾花狸尸首,”他说,“因此上小公主和她的两个贴身丫头才侥幸躲在碧水宫御花园的假山洞里逃过一劫。”
太乙真人话音未落之际,恋尘却已经是一脸羞愧的深深埋下头来,因为慕容云舒正是自己跟随太乙真人潜心修道之前的俗家名姓,他本是南明山玉清殿中的殊云太子,本来因为战功显耀而在父皇跟前十分得宠,但是谁想到其余十几位皇弟一直对自己这个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尤其是二弟云孽,因为在心中发了疯似的觊觎东宫太子之位,私下里没少了在父皇跟前指证自己在外招兵买马,意欲篡位,父皇糊涂之下竟然听信了云孽之言,一怒之下将自己废黜太子之位,流放萧山之中饥餐渴饮,自生自灭,自己在被父皇派人押去萧山之后即因为心中怨气冲天而气血倒冲,伤了真元,后来又因为在萧山之中饥餐渴饮缺医少药而因沾染风寒生了重病,奄奄一息之际有幸被路过萧山的太乙真人出手相救,带回妙严宫中仔细诊脉医治,喂服丹药,待他身体痊愈之后即顺势将他收在身边为徒……
“师父,”恋尘一念及此,竟然在百感交集之下忍不住自眼眸之中潸然落下几滴清泪,“师父,弟子当日率军在仙霞山上大开杀戒,致使六尾花狸一族至少三成族众惨死刀兵之下,”他说,“五百年牢狱之灾本是弟子应得报应,师父若是现在即刻派人将弟子押上斩妖台去,弟子心中必定不会有一丝一厘怨恨之念……”
“好啦,都让那个小妖女给害成这样还一口一个斩妖台的,”太乙真人赌气嗔怪,“五百年前,剪水莲裳那小妖女才只一千二百岁有余,三灾还未曾熬齐就冒然破去处子之身,殊不知破去处子之身的妖精想要避过三劫可是比未曾破掉处子之身的妖精要难上许多,”他说,“想那小妖女也是为了报仇雪恨疯了心了,不惜赔上自己和萍儿两条小命。”
“师父,那一次,徒儿当真是自愿的,纵是莲裳公主存心引诱,师父你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总也没有牛不吃水强按头的道理,但是师父你千万莫要误会,徒儿可当真没有见过那个名叫萍儿的小丫鬟,徒儿虽然身犯淫戒,该当死罪,但是那萍儿姑娘的事情,徒儿可当真不愿被师父你误会伤心……,”恋尘说话间,几乎忍不住要失声痛哭起来。
“好啦,为师又不是傻子,玷污了萍儿姑娘清白的本是你三师弟落尘,只是和你一样,他也是被人存心设计引诱了的,”太乙真人一念之间忍不住深深叹口气说,“只是他不该在身犯淫戒之后又罪上加罪,暗中帮助那莲裳公主设计引诱于你,”他说,“若是为师猜得不错,那莲裳公主本是想要藉此在为师跟前告你强行非礼,想要致你于死地的,但是因为落尘他心中唯恐萍儿也一般在师父跟前状告自己,因此上才将内中隐情一五一十告知为师,只是即是如此也难逃妙严宫责罚,他去下凡投胎转世的时辰,为师早已经替他算计好了。”
“师父,既然如此,你却为何又要两位师弟轮流拿打仙鞭惩罚弟子,”恋尘一脸迷惑的看在太乙真人脸上,“难不成就因为徒儿是只妖精?”
“嗯,若非你是只妖精,当日不顾莲裳公主才刚一千二百岁有余,尚未熬齐三劫而执意和她苟合云雨,只怕就当真该上斩妖台了,”
“师父,莲裳公主她,现在到底怎样?”
“下凡去投胎转世的时辰会比落尘他稍稍晚些,但是想也不会太过拖延耽搁很久。”
“师父,莲裳公主她可是哪里得罪了师父你,为何好端端的却要贬她入轮回投胎转世的呢?”恋尘的神色看起来慌慌的,眼神看起来急急的,当然,在太乙真人面前,那一脸着急慌乱的窘迫神色多半还是被淡化在他拼着自己道行极力遮掩之后的程度,但是这却一般还是难逃太乙真人法眼。
“哼,当真是色迷心窍至此,”太乙真人嗔怪之间忍不住冷冷瞪了他一眼,“可知那小妖女前日里曾放肆大胆的只身潜上上清玉明天来,想要伺机混进仙牢来行刺于你,所幸被抚尘他及时出手擒下,不然你现在只怕是早已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了,”他说。
“师父,当日弟子率军攻上碧水宫时,未曾出言阻止手下兵将在仙霞山上一通烧杀劫掠,本是弟子之过,莲裳公主她纵是想要找弟子寻仇,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弟子心中并无什么怨言,只是还请师父对莲裳公主她千万要从轻发落,弟子此生亏欠她已经太多,若是她在上清玉明天上有个什么差池闪失,弟子就算是到了斩妖台上,可是也难当真放心闭上眼的,师父……”
“哼,当真是妖性难改,开口闭口斩妖台的,认准了上清玉明天上的斩妖台千年未曾开过封是不是?”太乙真人嗔怪,“不过话说回来,知道斩妖台不好玩总是好事,虽然都是下去投胎,但是好端端的,谁吃饱了闲的想要在下去之前先去斩妖台上挨那一刀的啊,”他说。
“师父,师父你,你当真想要将弟子贬下凡去?”恋尘错愕之下一双泪眸湿湿的瞪在太乙真人脸上,“师父,师父你真的不要我了?”他刹那间垂头丧气的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
“好啦,好啦,只是去凡间历练几世,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斩妖台你又不愿意上,犯了错一点不受惩罚也说不过去,但是总将你关在这里也不是件正经事情,”太乙真人说话间忍不住苦苦叹口气说,“若不是因为前日里你那个俗家的父皇闲的没事带着你母后一起跑去天庭御苑之中偷蟠桃吃,被看守桃园的天兵天将给抓个正着,你那二皇弟云孽又为了你父皇母后被抓之事在剪水莲裳那小妖女的挑唆蛊惑之下,因为一时冲动而只身跑去灵霄殿上和玉帝大吵一架,玉帝勃然震怒之下,将三人一起贬下凡去受苦三世,为师倒是觉得,和终身囚禁仙牢囚房相比,贬你下凡投胎,还当真是轻饶你了,”
“师父,你说什么,父皇他,犯天条了?”
“怎么,你觉得能生出你这个孽障崽子的妖王还能安分守己的在下界之中好好过他的逍遥日子?”
“师父,天命如此,弟子明白,”
“即是如此,少时解开捆仙索,放开穿琵琶骨的玉钩之后,为师自是会施法将你被挑断的四肢青筋续接起来,金创药都在丹房之中放着,你自己去取些敷上即可,别忘了回去自己禅房之后好好梳洗梳洗,换身干净衣裳,不然被押送你的天兵见了你现在这身血污淋漓的青衫素袍,为师这只老牛鼻子又该无端落下一个虐待徒儿的罪名了,到时为师却又该向谁喊冤去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