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范老大在呢。
亮子赶紧收了心:“范老大,您晚上还来?”
范老大说:“车间没事,转一圈就走,有事就多呆一会。那女孩到了么?”
“没有……”亮子回着。
亮子好想范老大立马说:快找去呀!
可范老大却说:“那就静下心来,我教你们看布。”
亮子没敢再提,心想:八点就下班了。范老大多好,特地来教你看布,得静下心来好好学。
强强也学乖,没敢再开口。
范老大从柜里拿出两沓布样,说着:“看坯布不是看,是摸。坯布大都白色,看不出太大的差别。摸就不一样了,能摸出松和紧,软和硬,滑和涩,粗和细,还有疏和密。今晚,你们试着,先试着大类,再斟酌每大类的各规格的细微感。以后闲下就摸,来了新布更得上心,练上一段时间,就能上手。陈亮,你小子能,一来就上老板上了眼,好好学,有出息的。强强,你小子也能,我总悬着你们能不能和大个处着,这下放心了。做出样来,缝纫车间好姑娘多的是,我给你相上一个。”
强强赶紧说:“范老大,谢了,我已相上一个了。”
“嗬!”范老大笑了起来:“跟你哥一样,睡了!”
强强好乐地点点头。
范老大大笑起来:“能,比黄种能!睡了不算,固得下才是本事,好好干,干出个人样来,人家才跟定你。”
强强高兴地说:“范老大,你说话直白,是我们的好老大,我会好好跟你学,活出个人样的。”
亮子也赶紧说:“范老大,放心吧,我们会用心学的。范老大,问你个事:沙总是个咋样的人,他让我下班后上他那聊企业管理。我有时觉得他很和善,有时又觉得他好吓人的。”
范老大听亮子这样问,就是把自己当最信任的长辈看,便说:“陈亮,你甭想老板是咋样的人。只想为什么会怕,那是因为底气不足、心虚。底气硬心就实,就谁也不怕。底气不是天下掉下的,是靠学、靠练、靠出大力、靠流大汗换来的。你要记住:如果一个打工怕老板,那一辈子也出息不了。再说打工为什么要怕老板,工厂如果没有一群好打工,还有他老板吗。你是读书人,这些理哪用我多说。好了,你们看布吧,我去车间看看。”
亮子听着有总感触:自己读了十多年书,还没范老大这三二句来得明白,心底好像垫上一层厚实的东西,是什么说不清,但心定多了。
“哥,我们去瞅嫂子么?”
强强见范老大走开了,赶紧问。
“等下工吧。”亮子说。
强强说:“下工,你不是要上老板哪。”
亮子就说:“我想就一小会吧,我原以为他只是个企管人员,不晓是老板。跟老板能聊几句。”
强强又说:“好像老板很想跟你聊的。哥,你就放开心跟老板聊好了。让老板瞅上也好,说不定,他就让你做你想做的啥企管了,说不定还招你做上门女婿呢!”
“找打!”亮子举起拳头。
强强笑着还说:“哥,沙沙小姐长得不比嫂子差,也娶了吧!”
亮子脸一黑:“滚!”
“哥,咋了,就说个笑!”
强强瞅着亮子跟在中巴车上,一下翻了脸,吓着了,赶紧说:“我不说就是了。等会,在大厅口等你,要是久了,我就去对面旅店找嫂子,让她等着你,跟她说,你想跟他那个,都快疯了。”
亮子才笑了:“强强,我们快学看布吧,别让范老大说我们光说嘴。”
强强就说:“哥,还是你先瞅吧,我还是赶紧跟师傅学车。”
亮子说:“也是,走吧。”
强强就赶紧走了。
亮子拿起一沓布样对着标签认真的先瞅着,然后按范老大说的,闭上眼睛用手摸着第一块布样,感觉着……
“亮子,布有什么摸头,摸女孩还差不多。快走,下班了。一身跟屎坑里捞出样的,又粘又臭,难受死了,跟我们爽去!”
黄种甩着毛巾、晃着装着洗发水、沐浴露等的塑料袋喊。
黄根和黄毛也喊:“亮子,快去洗洗,一身屎臭的,女孩才不跟咱们那个呢!”
强强也来了:“哥,快呀,一身都馊了,你咋瞅嫂子。”
这些家伙!亮子也闻到自己一身的汗臭,放下布样和强强一道跟着三黄他们冲向澡房。
这就漂染工最疏坦的时刻:甩去又脏又臭的衣裳、扒光又粘又湿的裤子,凭哗哗的水流去冲去刷,真是优斋美斋,说不尽的畅快。
“嘿,亮子,你的玩意不赖!哪个女孩看着都流口水。”黄种洗着又开始闹了。
“阿中,你的也不差。”亮子搓着笑了,问道:“你会看布吗?”
“没劲,跟你说这,好好又扯到布上。”黄种挪了个位,挤到强强和黄毛中间,又好起劲地说着荤的。
亮子看到黄根好乐地搓着,就挤了过去问:“阿根,你帮我跟北光说了么?”
黄根吐着水沫说:“说了,小事!等会我们先玩玩。”
亮子一边搓一边说:“谢了。阿根,又不好意思了。晚上老板找我有点事,我们明天一大早玩吧。”真怕他又发毛。
没想黄根却说:“去吧,老板叫,一定是好事。你跟我们就是不一样。”
亮子忙说:“咋不一样了?”
黄根笑道:“我们几个黑得跟炭棒一样,你白白嫩嫩的,比女孩还白,比女孩还嫩。那玩意也跟我们不一样。”说着就把他黑不溜秋的玩意靠到亮子那白白亮亮的东西边,比试着。
亮子笑了起来:“听说越黑越雄的。”
黄根大笑道:“你说的是黑人的玩意,我们是黄人。那些碟片我们都看腻了,你的就是不一样,要不,叫大伙都过来比比。”就大声地喊了起来。
大伙都湿漉漉围过来,亮出自己的玩意跟亮子比着、搞笑着。水洒过来洒过去的,打打闹闹的。
闹了一阵,亮子想到一事,把强强拉到一边小声问:“强强,你有钱么?”
强强说:“就出门时带的三十块,咋的。”
亮子说:“怕是不够,我身上一毛也没。等会,你先让小仙子帮我买点女孩爱吃的,再买一样女孩喜欢的玩意。等发了工钱,就还上。”
强强想起白天的事,笑道:“吃的我让小仙子买就是了,女孩喜欢的玩意就不用买了,黄种不是说女孩就喜欢你那玩意么。”
亮子骂道:“什么也没学上,让你学这些倒快。记住我说的,省得明天吴大姐不饶。”
强强说:“哥,不是还不还的事,我跟小仙子开不了口。”
亮子就说:“等下问黄种借点好了。”
强强好不好又说一句:“哥,那个柳春妹跟那春妹长得好像,生得瞒好瞅的,就凶了些。”
“说这干嘛,快洗!”一说到春妹,亮子身上微热起来,忙阻着强强。
清水哗哗地喷着,污水哗哗地流着……
大伙相继洗好,穿上衣裳套上裤子,好乐地哼着歌,吹着哨,走出了浴室。
亮子向黄种借一百块。
黄种给了笑道:“三十就够了,你还要搂三个不成。看来你比我们还肯花。”
亮子踢了黄种一脚,接过钱给了强强,就朝办公楼方向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