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缝纫车间,亮子硬着头皮把一大包东西给了吴大姐,说道:“吴大姐……麻烦你您分分吧。”
“傻孩子……”吴大姐好心疼地看了亮子一眼:“傻不傻,大姐是顺口说的……咋当真……”
亮子笑着:“大姐,我想过,她心里有我,她会来的,帮我分分吧。”
“傻孩子……”吴大姐眼红了。
沙沙赶紧对吴大姐说:“大姐,陈亮让分,就分吧。就当为陈亮转岗做企管的庆贺吧。”
“啥,转岗做企管?”吴大姐蒙了。
沙沙笑着把文件给了吴大姐。
吴大姐把文件看了,转悲为喜:“没想这个愣小子,还有这能耐!”
“陈亮,”吴大姐笑着对亮子说:“好好做,好姑娘多着呢,等会在车间好好地看看,看上哪个,我帮你说去!”
这大姐也真是!说风就风,就雨就雨,我能有这个心情么。
可大姐的热心肠,倒真的让亮子冰凉的心稍有暖意。
“大姐,”亮子好诚心地说:“我才来,啥也不晓,就劳你教了。”
吴大姐笑了起来:“没事,老板看得上,我们有啥,有啥直管说,你是搞企管的,大姐还得听你的呢。好了,不多说了,这可是你的大喜事,我让阿芬把喜糖分了。”说吧就对一个女孩喊:“阿芬!你过来一下。”
阿芬!
亮子惊了一下:是黄种早思暮想的阿芬么?
只瞅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好轻盈地走了过来。
一定是,要不然,那个浑家伙能神魂颠倒的!
亮子和叫阿芬的女孩打了个照面,他瞅到她惊了一下,眼里有种伤感。
她是伤感她自己,还是在可怜我!我不要这样眼神,把这种眼神给黄种去!
亮子暴躁起来。
“阿芬,把陈亮的喜糖给姐妹们分分吧。”吴大姐对阿芬笑道。
“大姐,你咋的,人家……”阿芬看着吴大姐,没敢多说。
吴大姐还笑:“让你分,分就是,人家陈亮瞅上我们车间的姑娘了。”
“大姐,你咋这样!”阿芬生气了。
吴大姐笑着:“傻姑娘,人家陈亮说,那春妹要来的。冲着他这份情意,我们也要帮他把糖分了不是!姐妹要问,就说,昨晚是个误会,那春妹姑娘会来的。”又转向亮子“陈亮,是这样么?”
“是的,春妹要来的!”亮子笑着。
“是这样的!好,我分!”阿芬欢喜起来,逗起笑来:“姐妹们听了昨晚的事,还骂那春妹好没良心呢。陈亮,吃的我分了就是,那洋娃娃可得帅哥自己送去,大姐你说呢。”
吴大姐笑道:“瞅人家好可怜的,你帮下得了。”
阿芬说:“那可不行,姐妹还说我和新来的柳春妹搞同性恋呢。”
吴大姐笑骂着:“你这张嘴呀,我恨不得撕烂了才好!”就对亮子说:“陈亮,爷们一回,自己送去,柳春妹敢为难你,还有大姐呢。”
春妹会来的,春妹会来的!
大姐真好!亮子就想听这句,也想说这句。
阿芬抱着糖,在车间喊了:“昨晚那事没哪,那个春妹要来的,大家吃喜糖呀!”
女工一听惊了,哄了起来:“吃喜糖喽——”
亮子好高兴,把布娃娃给柳春妹送了过去:“柳,柳春妹,吴大姐让我给你的。”
柳春妹看了亮子一眼,“扑哧”地笑了起来,好天真,很好看:“陈亮,我打了你,你不恨我。”
她不凶,不记仇,有点傻,还会笑,笑起来像山上的杜鹃花,不艳,但很好瞅,她一定也从大山出来的。
亮子心定了,不怕了。“柳春妹,你不笑我蠢。”
柳春妹摇摇头:“阿芬说的是真的,那春妹要来?”。
亮子点点头。
柳春妹眼亮了:“那春妹一定很好看,人很好。”
亮子好兴奋:“你咋晓?”
柳春妹眼红了:“不然,你咋哪样。一早,我听说,我还骂她……她啥时来,我好想看看她,跟她说说话,我跟她一定有说不完的话。”
“好的,我一定把她叫来,跟你说话……”
春妹,你听到了么,你快来吧,跟这柳春妹说笑,你会好开心的……
“陈亮,你咋了!”
柳春妹看到亮子眼睛定定了,糊糊的,傻傻的。
“噢!”
亮子缓过神笑笑:“没啥,没啥。”
柳春妹笑了:“陈亮,你有根傻筋的!”
我是傻,我是傻,春妹,你说是不是……
柳春妹看亮子又吱吱唔唔起来,有点慌了:“陈亮,你别是又迷糊了吧,盯着我干嘛,我是柳春妹,不是那春妹。”
“噢!”
亮子晃了晃头,赶紧说:“没有,没有,柳春妹,她会来跟你说话的,把布娃娃收下吧。”
柳春妹看亮子痴的,赶紧说:“好,我收下,等那春妹来了,我再交给她!”
亮子傻笑着:“好,谢了。”就走开了。
“快看哪,柳春妹收下帅哥定情物了——”
柳春边上的一个女孩叫了起来。
“美秀姐!要死了你,乱喊什么,我是代那春妹收的!”柳春妹骂着。
“还说,脸都红了!”那叫美秀的羞着柳春妹。
“我让你嚼舌!”柳春妹拿着布娃娃砸着美秀。
“别闹了,你们也是,当着陈亮这样闹。”
另一个女孩笑着说。
“山妹姐,你是我师傅呢,快帮我撕了美秀姐那烂嘴!”柳春妹不依。
山妹!
亮子回头瞅了一眼。黄根小子真有福,这个山妹生得也瞒好的,像山边的野菊。
春妹,快来吧,木樨花是山上最好瞅的花,让她们瞅瞅,我亮子多有福。
“别闹了,大姐要骂人的。”叫山妹的女孩笑着拦着柳春妹。
“大姐!都是你,你过来——”柳春妹大喊。
“羞了,柳春妹羞了!”
“那个春妹不来才好呢!”
车间的姐妹又起哄了。
沙沙听到那边闹着,好想哭。“大姐,你搞什么!刚才,陈亮还偷偷哭呢,你没看到他眼还是红的!”
吴大姐眼眶挂着泪:“沙沙,我几十岁的,咋不晓,昨晚,陈亮那个痛,我是亲眼瞧着的,要是他妈在场,还不痛断肠。沙沙呀,大姐是不忍心呀。你听,他说的什么,他说那良心被狗啃的春妹心里有他,她还来。他心里还迷着,多痴情的男孩。沙沙,我就,我就顺着他说了……等他缓过劲了,你们再劝吧,要不然,他就疯了,像范老大儿子。”
沙沙流着泪说:“大姐,你错了,陈亮不是这样的,刚才,我和他聊了一会,他很冷静,很坚强的。”
吴大姐说:“沙沙,你年轻,不晓,越是藏事的男孩,越易出事。沙沙,我都蒙了。他倒底怎么了,昨天还发雄,把我们柳春妹抱了,晚上,哪春妹咋就跟另的男人跑了呢?”
沙沙骂着:“大姐,你说话跟陈亮一样好难听。你问我,我问谁!我正想向你呢。”
吴大姐又笑了:“是么,他斯斯文文、腼腼腆腆的,能跟我这大山出来的粗人一样。”
沙沙笑了起来:“他也说他是大山出来的粗人。”
“哦!”吴大姐笑道:“这就难怪了。”
沙沙忙问:“怎么说?”
吴大姐笑道:“他没前没后的,想干啥就干啥,想说啥就说啥,不就是大山的粗人。好,他好是山娃子就好办了!我帮你劝着他就是了。”
“大姐,你也好笑的,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劝他了!”沙沙脸红了起来。
吴大姐笑道:“公司是你家开的,我不帮你还帮谁。脸红红的,敢是你瞧上那小子了。”
“臭大姐!”沙沙骂着:“我是看上他了,又怎么样,你给我说媒去!”
“瞧你厉害的!”吴大姐笑了:“要不是你已定下夫婿,我就做媒。”
沙沙笑了起来:“大姐,要么你去跟我爸说,把那门亲退了得了。好了,想你也不敢。大姐,不跟你瞎扯了,我得去其他车间送文件了,你老就帮帮陈亮吧。”
吴大姐又笑:“放心吧,只要陈亮有能耐,我就把他抢来,做我们车间的上门女婿。”
沙沙朝亮子那边看了一眼,回身走出了车间。
叹!吴大姐看着姐妹们还笑闹着,笑不出了:这是怎么了,这个世道怎么了,臭男人心狠,怎么一个姑娘家也这么狠心呢。这男孩高高大大,斯斯文文,有情有意的,瞧去多好。
你也是,这男孩的命也够苦的,你不帮着劝,倒加码,真是自找虱子叮。好了,自找的麻烦,就得了!
吴大姐提高了嗓门喊道:“姐妹们,闹一下就好了,干活了——”
女工们不笑了,赶起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