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吴大姐、亮子、强强,还有好多缝纫车间的姐妹和漂染车间的哥们,都来到厂门口,来送三黄三对。
亮子给他们拦了出租车。大家哭的哭、笑的笑,把他们的行李搬上车。
吴大姐看着三对,没有流泪,吩咐着:“阿芬,不能倔。阿中,不许浑。山妹、芹花你们两个给我管死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办喜事都别昏了头,记住把喜糖邮一包来。”
黄中笑道:“好事成双,我一定邮两大包。”
阿芬流着泪嗔道:“死不要脸。”
吴大姐笑了:“阿中、阿根、阿毛,如果你们对就成亲的媳妇有一丝不好,你是懂得大姐的。都牵着上车吧。”
“大姐!”三对手牵手一同喊了一声,给吴大姐深深地掬了一个躬。
强强带头起哄了:“亲一个,亲一个!”
大家跟着喊:“亲一个,亲一个!”
黄种乐了,抱着阿芬就亲。
黄根嘿嘿地笑,搂着山妹就啃。
黄毛还把芹花高高地举起。
亮子也跟着闹:“抱上车,抱上车!”
大家大笑道:“抱上车,抱上车!”
“好咧!”三黄就抱起心爱的人,轻快地抱上了出租车。
“叭叭叭,叭叭叭!”司机被闹笑了,乐哈哈地点着喇叭助着兴。
阿芬、阿中,山妹、阿根,芹花、阿毛……小仙子来送你们了呢……
这时,从对面的路边的一棵树后,小仙子探出个头,提着三包包着瓜子、花生、红枣、莲子和桔子的祝福,流着喜和苦的泪,在心里喊。
三黄在车上搂着各自心爱的姑娘,没瞅到她。
吴大姐流着喜泪目送着喜车,没瞅到她。
叶美秀、柳春妹等姐妹又笑又哭地跟着喜车,没瞅到她。
韩北光、裘大个等哥们笑哈哈地跟着喜车跑,没瞅到她。
强强兴咧咧地唱:呷碗木樨茶,生堆胖娃娃!也没瞅到她。
喜车走远了,小仙子默默地走开了,回自己的小店张罗去了。
看着载满幸福的车,欢快地启程了!亮子按耐不住冲动起来:他们多幸福!春妹,你在哪——
亮子无法排解心中的苦闷,冲到沙总办公室,从茶几上拿起一盒中华烟拆开,取出一根猛吸一口,呛得大咳,眼泪直流。还巴哒巴哒地吸,一根烟不到一分,香烟就烧了半根,亮子觉得胸腔一阵胀裂,眼冒金花,屋子旋转着,他歪倒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晕旋散开了,他睁开眼睛,依然蒙蒙的,什么事也不会想,只是呆呆地傻坐着……
手机响了两声,亮子猛醒过来,忙看手机,一条短信让他惊了:“陈亮,我是小桐,我也不知要说什么,就用‘谢谢’两字来表示了!五千元,我已和姐凑齐,打入你卡中,你查查。我和姐已把小店开了。再说声谢!”
亮子还没去查是否到账,立马就回复了:“小桐,五千元已收到,这五千元,比金子还贵重,人间信用还在,人心还在。真心地祝贺你!谢谢……”
人生还是美好的!亮子又一次从失落的底谷爬了起来。
手机又响了,亮子忙抓起手机一看是沙总,忙整起精神:“沙总好!”可沙总没说话就挂了。他想:沙总一定按错了,沙总从不会一大早就打电话给自己的。啊,自己怎么会坐在沙总办公室,啊,八点多了,早已是上班时间了。亮子,你太窝囊了!
亮子彻底清醒过来:好饿。食堂早收滩了,活该!
亮子赶紧把茶几收拾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起草《加强漂染车间环保工作》的初稿……
电话又响了,亮子一看又是沙总的,忙说:“沙总好!”可好一会沙总没说话,也没挂机。沙总咋了,亮子又喊:“沙总,沙总,您怎么啦?”呀,咋有女子的哭泣声!亮子慌了:“你是谁,别哭啊,沙总出什么事么?”电话又挂了。
沙总一定出事了!亮子赶紧再拨,可沙总的电话已关机了。
快告诉兰总!亮子站了起来,刚跨出步,迟疑了:等等,沙总的手机怎么在一个女子的手上……那女子咋只哭不说话,挂了机还关机……是小三!
亮子被自己的推测吓到了。又想:那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是沙总出事了,她求助吗,为什么又挂了电话还关机,一定是她矛盾重重。对,沙总一定出事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亮子不再想了,快快地跑到兰总办公室,门都忘敲就闯了进去。“姐,沙总好像出什么事了!”
兰总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见亮子急冲冲地闯入,忙问:“怎么了!”
亮子赶紧说:“沙总打了电话来,好一会没说话又挂了,我打过去,沙总又关机了。”
兰总听了淡淡地说:“他能有什么事,我也接过这样的电话,沙总被盗了。亮子,别想这事了,我们说事吧。”
沙总被盗了!兰总她说什么呀?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这不是自己能问的,兰总说没事就没事。亮子不再问了,回到了工作的状态。
“姐,”亮子问:“你是让我继续说环保的想法么。姐,我想先说个私事可以么?”
兰总说:“环保这事是很重要的,我不很懂,你跟侯工、范老大谈好了,他们认为怎么做,把最后的方案让我看看就行。亮子,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快跟姐说!”
亮子好激动地说:“姐,小桐把五千块还上了。”
“没想小桐还真守信。”兰总也好高兴,一下又沉重起来:“看来,还是公司负了他,人家有难时,没帮上,倒把他开了。还好你有心,振救了一个踏在悬涯边上的男孩,这钱你就收下,作为公司对你的奖励。”
亮子说:“不,这钱是沙立出的,还给他才是。”
兰总说道:“沙立的五千,我已补给他了。”
“姐……”亮子没说下。
“又怎么了?有事就说,还是这样。”兰总急了。
亮子说了:“要不,就把这五千块给汪嫂吧?”
“汪嫂家出什么事了?”兰总忙问。
“我说不出口……”亮子痛苦着。
“你快说,要急死姐么!”兰总生气了。
亮子就把汪嫂的事说了。
“啊!”兰总大骂起来:“亮子,你还是总裁助理哪,这样的事现在才说!”
亮子委曲地说:“公司好多人都晓,我以为……”
“以为什么!”兰总全身发着抖:“以为我兰绮视而不见,以为我兰绮畜生不如是吗。天哪!这样的事,这样悲惨的事,竟发生在我兰绮的眼皮下,让我,让我怎么面对汪嫂,面对公司的姐妹,面对全体员工呀,我真是有愧……”兰总悲痛欲绝。
“姐,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不要这样,你就打我,你就骂我,把我开了都行……”亮子也哭了。
“亮子……”兰总哭着为亮子抹了泪说:“去,快去把汪嫂喊进来……”
“姐,求你了,不要把汪嫂开了……”亮子给兰总跪下了。
“亮子……”兰总摇着头扶起亮子:“你怎么还不明白姐呀,姐也是女人呀!”
“噢”亮子站了起来,擦了泪,去了。
“兰总,”汪嫂拿着抹布进来了,不好意思地说:“刚抹过的,没抹干净,我抹过。”
兰总还在哭。
“兰总,你咋了?”汪嫂小心地问。
亮子赶紧说:“汪嫂,你把银行卡号报给我吧?”
汪嫂愕了:“咋呀?”
亮子说:“报给我,再跟你说。”
汪嫂就又衣袋摸出卡来。亮子用手机拍下了说:“汪嫂,你等会去查下卡,兰总要给你打五千块。”
汪嫂一下吓着了,跪在兰总面前哭喊着:“兰总,我不要钱,你不要赶我走呀!”
兰总赶紧把汪嫂扶起,哭着说:“汪嫂,我对不起你。从今天起,你就搬到我家去。我家小阿姨不干了,我又料理不过来,你就帮帮我吧。以后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我能顾得着的。”说着对亮子说:“亮子,你去人事部办下手续,再到财务部把汪嫂的工资结了。”
亮子一听高兴起来:“好咧!”就跑了出去。
“兰总……”汪嫂大哭起来。
“汪姐,不哭了,以后你就叫我妹子吧,以前是妹子不好。妹子再不让你受罪了……”说着抱着汪嫂哭。
“妹子……”汪嫂哭着笑了。
不一会,亮子回来了,高兴地说汪嫂说:“汪嫂,都办好了。”
兰总说:“亮子,从现在起,得改改口,叫汪姐才是。”
亮子忙改了口喊了一声:“汪姐!”
“好人哪,我汪嫂是遇上活菩萨了,好人哪。”汪嫂又拜亮子。
亮子赶紧说:“汪姐,使不得,使不得!”
“晨杨!”兰总喊了声。
郭晨杨进来了。
“晨杨,”兰总笑着对郭晨杨说:“你跟汪姐一道宿舍去收拾一下东西,搬到我家东屋。收拾好了,再带汪姐在海鲜店买些好吃的,顺便跟沙立说声,中餐回家吃,说不回家,我不饶的。”
郭晨杨说声好,就跟汪嫂一起走了。
“姐,你真是太好了,请受我一拜!”亮子再次给兰总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