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中高一（1）班，吴佟正在草稿纸上计算着题目，一个公式还没写完又被划掉，这动作重复了好几次，却绞尽脑汁都找不到让他继续算下去的勇气。
苏羽寒刚走进教室，见吴佟深蹙眉苦思冥想着什么，就猜到他又在钻牛角尖跟题目过不去，笑了一声走过去，手机一丢，肆意而又散漫地坐到了他前面的位置上，说：“帮我个忙。”
吴佟莫名地看着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视频，视频的封面是一个女生。
他并没有进一步动作，抬头看苏羽寒：“什么忙？”
“帮我查一下这个女生。”苏羽寒点开了视频——一个中等头发的女孩，长相中等偏上，背着书包往厕所外面走，步伐不紧不慢，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吴佟有点懵：“她怎么了？”
“你就帮我查，她的背景。”
“你移情别恋了？”
“……”苏羽寒拿起手机，也不理会他胡说八道，“我把视频发给你，你帮我人肉一下她，另外，别太虚张声势，把自己也暴露了。”
“我又不是侦探，我尽力而为吧。”虽然吴佟并不清楚苏羽寒的意图，但只要苏羽寒有求于他，基本上是不会拒绝的。
苏羽寒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你申请学术交流的成功了吗？”
眼前的人垂头丧气地摇摇头：“被五班的女同学抢了名额。”
“你为什么要申请，想去哪里？”
“y中，我妈不是在那里工作吗，我想着能去照顾一下她也好。”
吴佟的母亲是y中的饭堂阿姨，苏羽寒是知道的，只是以前的吴佟很叛逆，觉得母亲的工作丢人，所以没有报考y中，一心想要与她隔离。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突然有了这种觉悟。
苏羽寒没再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才是那个抢了原本属于吴佟名额的人。
苏羽寒无精打采地上了一天了，虽然平常上课也是不认真，但成天会惹是生非，把各个老师折磨一遍才觉得好玩。
而这一次却安静得出奇，不少老师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班，上课少了点气氛，竟然都觉得不自在。
苏羽寒这几天都神游天外，也不知道他干什么，谁找他都是敷衍了事。更别提出去玩了，张孟祁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好约他，问吴佟，吴佟也回以茫然的目光。
周莘奕虽然也是五大三粗的人，但好歹遗传了女生细腻的心思，一看就知道苏羽寒与吴佟之间的尴尬气氛，于是扯了扯张孟祁的衣服，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尽量别去打搅他们了。
吴佟在第三天的晚上给苏羽寒打了个电话。
“你要我查的那个女孩，大概知道是什么人了。”其实吴佟并没有责怪苏羽寒，只是看他最近对自己躲闪的眼神，自己也跟着不说话了。他太了解苏羽寒，知道他这个人特别讲义气，所以这一次学术交流事件中，自己横插一脚进来硬是把自家兄弟挤了出去，心里多多少少会觉得愧疚。要是换做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苏羽寒，他绝对会爽快地将名额拱手相让，可现在，他为了一个女孩，竟然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其实吴佟可以率先打破这种僵硬的气氛，而他选择缄默不言，就能看出他还是有点耿耿于怀的，不然上一次在保龄球馆不会这么问苏羽寒。
苏羽寒纠结的也是这个，他觉得自己变了，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微妙的变化。
“吴佟。”苏羽寒并没有因为这消息有所兴奋，也没有问其他问题，突然开口，“我本来想让我姐帮忙把另外一个名额弄过来的，但是她不愿意再帮我，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还把我的名额还给你吧。”
那边长久没有回应。
“我想，对你来说比较重要。”苏羽寒继续说。
“是我的问题。”吴佟长呼了一口气，“我之前是有那么一点芥蒂，但细想一下，就算你不要那个名额，也不一定轮到我头上，我太高估我自己了。你是我兄弟，你以前帮我不少，我还这么小气就不好了，这个名额对你来说也很重要，你留着吧。不过还是要跟你道歉，其实前两天我就查到资料了，现在想通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放下了，苏羽寒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当然，记得早点把嫂子带回家。”吴佟欣然一笑，继续说，“对了，视频上面的那个女生，也是a中的，叫白秋茹，一家五口，有一个弟弟，奶奶尚在，但家境不是很好，她爸爸是个赌鬼，妈妈好像是个化妆师，在化妆届还是有点名气，不过因为她的家庭情况复杂，工作并不是特别顺利，她的弟弟正在读初中，整天不学无术，惹是生非，但家庭重男轻女，对她弟弟严重偏心，她自己学习却很刻苦，高二，在a中读文科，成绩前十，为人十分低调文静，估计是家庭环境导致她比较特立独行，很少与人往来。”
“那有没有跟她比较好的朋友？或者男朋友什么的？”如果不是那天看到鹿以骁跟她一起出现在马路，他才不会这么煞费苦心地去查她。
“都特立独行了，哪儿来的男朋友？不过她长得好看，追她的应该不少。”
“她最近联系的人呢？”
“这个，查不到。”吴佟无可奈何地回答。
“好，谢谢了。”
苏羽寒挂了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个白秋茹天资非凡，遗传了母亲的高超的化妆技术，乔装打扮成了罗艺忻并替考两次，整个过程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她必定还有同伙，才能做到里应外合。
是鹿以骁？
鹿以骁在这里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罗艺忻并不认识鹿以骁，而从白秋茹独来独往的性格看来，他绝对不可能是局外人，那么，他是她的同伙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但这件事，慕沂知道吗？
苏羽寒抓了抓头发，仿佛用尽毕生的智商来思考这里面的关联性，终于体会到学习原来是一件多么费脑又艰苦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