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沂瞬间觉得思绪混乱,不知该怎么作答。
“我当时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可他并没有告诉我,临走之前,只是说了一句:说起来,你见过她的孩子。对你那把吉他也挺痴迷的。”
乱了!乱了!慕沂觉得晕头转向:这个不明来历的男生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跟莫老板说这么讳莫如深的话?她脑子不坏,知道她妈妈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不懂什么乐器,长得也没那么倾国倾城,更没有那么多的风流韵事。她绝对不可能与这个莫弦一有什么关系!但从他所说的话中,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一个人。
或许,莫弦一误会了,他听信了一个陌生人的言论,以为她就是他旧情人的孩子。怪不得一开始这么热情,怪不得会问那么多奇怪的问题。
“她……过的好吗?”莫弦一的眼里,透着难过的笑意,那一双深邃魅惑的眸子,伤感起来着实我见犹怜。慕沂觉得这眼神似乎有点熟悉的味道,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她现在太纠结了,根本没空想那么多事。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莫弦一也没有继续追问,把吉他放回盒子里,递向她:“如今,我把吉他送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吧。”
慕沂这才清醒过来,抬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莫弦一:“莫老板,你搞错了,我不是。”
莫老板似乎并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她只好换个方式说:“莫老板,我家中有个哥哥,还有姐姐,我妈现在四十多岁了。”
莫弦一这回听明白了,明白过来之后不只是悲是喜,不由得喃喃:“原来不是洛洛。”
“珞珞?”慕沂疑惑地重复这个名字。
“嗯,她的名字。”莫弦一一边回答,一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慕沂,“她叫许珞珞,这是她大学时候的照片。”
慕沂接过照片一看,瞬间傻了。这照片里的人,美得不可方物,虽然还带着稚气,但一眼便看出是她的班主任许珞珞。没想到莫弦一想方设法,殚精竭虑要找的人,竟然是她的班主任!仔细想想,许珞珞的确符合他所描述的那样。
如此推断,来找他的男生,大概就是许骁了,他是许珞珞的外甥,而前几天她离开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他,正对的上时间。那么说来,许骁也是已经知道了莫弦一与许珞珞的事情,他来找莫弦一,到底是为了什么?还说许珞珞有孩子了?
“你认识她?”莫弦一又重燃了希望,激动得抓住了她的手臂,问,“她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说完,又觉得自己失礼了,赶紧松开了手道歉。
“许珞珞是我的班主任。”慕沂如实奉告。
“这么巧,那我真的是遇上有缘人了。”莫弦一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忽而陷入了悲伤之中,“她,孩子也在你们学校吧?”
许骁向来深不可测,说话总是意味不明,但印象中他并不是喜欢妖言惑众的人,他说许珞珞有孩子,或许是真的。慕沂仔细地琢磨一番,突然想起那天她在办公室看到的那张照片,猛地抬起头来,说:“莫老板,我并不是很了解情况,但有一点我能确认的是,许老师并没有结婚,她对外称自己是单身。如果她真的有孩子的话,那么……”
那么,那个孩子很可能是莫弦一的!
对,这么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许骁会找到莫弦一了。
只是那孩子到底是谁?十七岁的高中生,比比皆是。
“你说什么?”莫弦一不可置信地重复问了一句。
“我也只是猜测,我没见过许老师的孩子,也没听她提及过。”慕沂说,“也许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
莫弦一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不知在思考什么,或许他也猜测到那可能是他的孩子。
慕沂看了看天色,发现自己聊得太晚了,就对莫弦一说:“莫老板,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哦……这样。”莫弦一还沉浸在思绪中,一看手表,才发现自己的确耽误了对方太多时间,也很过意不去,“慕同学真是谢谢您,解开了我多年的心结,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既然你喜欢这吉他,我就当送给你作为报答。”
“其实也不是我喜欢……”慕沂说到这,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对莫弦一笑道,“这是你与许老师之间的回忆,我受之有愧。”
“要你这么说,这乐器却是导致我跟她分离的原因,我留着也只徒增悲伤而已,送给你,我也觉得没那么大的压力。”
莫老板看着并不是客套话,他确实是该与过去做一个了断,慕沂不再与他客气,接过吉他,说:“那就谢谢莫老板了。”
慕沂想到还有话未说完,“对了,我在a中,高二(9)班。”
“谢谢你。”莫弦一明白慕沂的言外之意,眼睛的笑意渐浓。
慕沂踏出心珞,突然回头看向那两个字,心珞心珞,心上之珞,原来如此。
吉他已经得到了,接下来,便是去找苏羽寒了。回想起来,自从体育节之后,他们都没有联系过,换做平时,苏羽寒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拨通了他的号码,可接听的人却是吴佟。
“嫂子……”吴佟的声音听着有些虚。
“阿寒呢?”
“他……我们刚才去办事的时候,被人半路截了。事……事急从权,他让我跟孟祁先过去。手机给忘在车上了。”
“什么啊,被谁截了?多少人?什么事?”
“好像是s中校花的哥哥,叫罗什么来着,大概十来人,阿寒说是他个人私事,让我们别管,我们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又那么能打,就先走了。”
“在哪里?”
“好像是羲和南街那边……”
慕沂挂了手机,马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往羲和南街方向驶去。
沿着羲和南街一路走,她到处观望,却不见苏羽寒踪影,天色渐渐暗沉,街道一片冷清,慕沂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些。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这让她原本悬着的心更加焦虑不安了。苏羽寒,你千万别出事啊。
走到快要尽头的一条小路,她感觉脚下踩到了一滩水,挪开正想继续走,猛地发现那滩水里,混淆了一些红色的液体。仔细一看,红色液体一滴一滴地洒落在街道的尽头,形成了一条鲜明的血路。
“苏羽寒!苏羽寒你在哪里!”她慌张地大喊起来,空荡荡的街道上,却无人回应。
她顺着那鲜红的血液一路连走带跑,心急火燎地喊着他的名字,寂寥凄冷街道,风鬼魅一般呼啸着,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掩盖过去了。
在拐角的胡同里,她猛地发现一个黑黢黢的身影。远远望去,那人似乎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背靠着墙躺着,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无力垂下,身下还蔓延着一滩血液。待走近看清是谁,慕沂惊得全身发抖,脸色一片惨白,好像用尽全力才抓稳自己的手机,拨打急救号码时说话的声音已经颤得咬字不清。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她坐在地上轻轻抱住了苏羽寒,声音颤颤巍巍,已有些沙哑。
手术室外。
“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一出门便喊道。
慕沂冲过去,急匆匆地问:“医生,我是他女朋友,他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
“我!我是o型血……”慕沂拉开手袖,还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了:
“他的血型特殊,赶紧联系他家人。再晚点就没命了。”医生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十分严肃。
家人?慕沂除了苏羽仙,谁都不认识啊,更糟糕的是,她连苏羽仙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她一下子焦虑无措,不知道该求助谁才好。手机通讯录一路往下放,都找不到合适的人。直到看到“许骁”二字,她猛地醒悟:对了,许骁他是苏羽仙的男朋友,肯定有联系方式的。她想也没想地打了过去。
“你走了?”对面传来关门的声音。
“阿寒出事了……他,许骁,你救救他,家人……他需要家人……”慕沂听到他的声音,忍着许久都没流下来的眼泪瞬间糊了一脸,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一样,拼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却完全说不到重点。
“你现在在哪里?”许骁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省第二中医院……”
“好,你先别慌,有什么事,你慢慢说。”许骁说完,便匆忙地下楼,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慕沂好不容易才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不到二十分钟,就看到许骁赶了过来。她看了看他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又慌了:“苏羽仙呢,他家人呢?”
许骁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走向医生,不慌不忙地说:“我是他家属,我跟他血型一样。”
“好,赶紧。”
许骁走进去之前,把手上的钱包钥匙递给慕沂,看着那梨花带雨又诧异的脸,轻抚着她的头,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别怕,没事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