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已将近九点，顾小南自告奋勇准备帮舒心怡收拾碗筷，舒心怡拦着她，把她推到客厅外的沙发上。
“你和南川在这看会儿电视。”说完就急忙跑进厨房，生怕谁跟她抢了那活似的。
额，看电视！这个是不是太幼稚了点，而且沙发另一旁的那个人貌似是在看国际新闻，他好像还没发现她坐在这里。对这种新闻，她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盯着电视机看了几分钟，全是各种外语，没一句中文，能听懂的也只剩偶尔穿插在里面的几句英文。
好无聊啊，打了一个哈欠。瞄了眼依然看的津津有味的何南川，不敢打扰，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那边的何南川原先还有看新闻的兴致，她一落座，心不定了，眼里心里都是她，新闻里在讲些什么他十句有八句没听到。看她那无聊的小表情，半分都不敢惊动，只能假装看的专注。
从她离开沙发，他那一小点兴致全都消失无踪。
没过多久，就跟着顾小南的屁股后面上楼去了。
上楼的顾小南没有去哪儿，只是猫在书房的地板上。当何南川打开门的时候顾小南正靠在书架边，拿着一本书看的入神，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
“什么书这么好笑？”何南川走近，好奇。
顾小南抬头看见来人，忙不迭的从地板上站起来，把书藏到身后。
“你怎么来了？”刚才不是在看电视吗？怎么才几分钟的功夫就上来了。
“来找两本书，你也来找书？”说的那叫一个自然，都可以去竞争影帝了。
“嗯。”拿出藏在背后的书。
那是一本很旧的书，书角翘的老高，还有些褪色，无论怎样的压平保持，估计都难掩它的沧桑感。
“这不是你以前丢了的笑话大全？你哪里找到的？”何南川略带惊讶，他对这本书还有印象。初一时，小南经常捧着这本书，每次都会捧腹大笑，那个时候她的笑点真低。后来听她嘟哝过几次说笑话书没了，家里学校到处找都没有。原来，是掉在他家了。也对，初中那几年她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过来和他一起写作业，掉在他这的可能性确实很大。这些年他进进出出这个书房，竟一次都未曾发现，她一来就被她找到了，不免诧异。
“在那。原来丢在你家了。”顾小南指了指书柜的最左边的角落，话里有控诉，害她当年还找了好久，他应该负全责。
何南川顺着手指的线路望去，最下面一层，放的全部都是旧书籍，几乎不再被人翻出，前一段时间爸爸还念叨着等哪天有时间把那块的旧书处理掉。
幸好还没处理。
“刚才看了什么笑话。”他对那个笑话有多好笑并不感冒，因为他知道肯定不会好笑到哪里去，从前就觉得那本书里的笑话一点营养价值都没有，现在更不会觉得好笑。只是，某人觉得有趣，他才有了一点兴趣。
顾小南不说话，只是把书递给何南川，让他自己看。
“从前有一只鸟，他每天都会经过一片玉米田，但是很不幸的，有一天那片玉米田发生了火灾，所有的玉米都变成了爆米花！小鸟飞过去以后……以为下雪，就冻死了。”
果然，不是什么正常的笑话，也亏她笑的出来。何南川挑挑眉，无奈，绷着笑意不发作。
“笑吧，笑吧，看你憋得那么辛苦。”知道是嘲笑她的笑点低，还要装模作样的掩饰，她都替他觉得辛苦，那就让他笑去吧。
虽然得到恩赦，但按照以往因为笑她而屡次被‘揍’的很惨的经验来看，他还是不能笑的太猖狂。左手握成拳，抵住嘴巴，尽量不笑出声，可肩膀还是抖得厉害。
何南川尽管在笑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可还是算漏了。
顾小南对这个已经收敛了的笑还是不满意，“你居然还笑成这个样子！”顾小南用惊讶的语气说，气鼓鼓的，她不开心了，恶狠狠地指控他。“我回家了。”扭头就走。
何南川立即意识到：果然是有大坑，还是定力不够，笑什么啊？压根就不能笑，真是的。看来是生气了，何南川赶紧拉住她的手，“好了，对不起，我不笑了，别生气了。”
这句话一出口，双方都愣住，顾小南不敢像从前一样回头，何南川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抱住她。
挣开手，转过身，说了句：“我先下楼了。”仓促逃开。
何南川下楼的时候，顾小南正跟何云中和舒心怡说话，“何妈妈，何爸爸，今天我就先回家了。”
舒心怡依依不舍地拉住她的手，“就走了啊，怎么不多玩一会儿。”
“何妈妈，我会经常过来玩的。”顾小南无奈，明明两家就离的这样近，弄得就像隔了千万里一样。
“一定要来啊。”送她走到门口。
“南川，你送小南过去。”看见何南川跟在身侧，像是嘱咐什么一样的吩咐他。
这么近又何必这样，舒心怡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不忍拒绝，就这样吧！
出了何家，南川提出走走，两人便绕着老区当是散步。
“时间真快，你看，树已经这么高了。”老区宽阔的街道两旁种了很多高大的梧桐树，都已经很高了，顾小南颇有感慨，指着路边的某一棵树。“还记得刚刚种的时候我们还在上小学，转眼间，我们都长大了。”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人事已非。
继续往前走着，没有预兆的，“小南。”南川站定住，沉沉地叫了声。
“嗯？”顾小南回头，脑袋微微仰起。
“没什么。”他只是忽然想叫她的名字。
“哦！”又回过头去。
走到老区的尽头，两个人往回走。
晚风吹过，梧桐树叶沙沙沙的，一片不安分的叶子飘落下来，在空中盘旋，轻轻落在何南川肩头。
“南川。”顾小南停下脚步。
“怎么了？”这次轮到何南川侧头看她。
顾小南伸手从他的肩上拿下那片叶子，她拿着那片叶子，“你看，树叶掉下来了。”眼睛望向梧桐树，前几天那样大的风雨都没有掉，今天竟被这样习习的晚风吹落下来了。
“都十月了！时间好快啊。”顾小南转动着叶茎，让叶子动起来。
何南川抬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是快，又到了树叶飘落的季节了！”毕竟七年过去了。
离开的那年，是她第一次在异国看落叶，第一次不可遏止的想他。英国的落叶，没有a市美，也许是不习惯身边没有人陪伴，也许是心变了，不再有看落叶的心情。总之，只在第一年看过，后来不是没兴趣就是看不到了。
“你真的没有回来过！”南川把眼睛收回来，继续和小南向顾家的方向走去，虽然上次他没有得到答案，可是他始终都带着怀疑。
“其实……”顾小南犹豫，“我回来过一次，在三年前。”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她没有离开的打算了。
“真的是你！”南川转头盯着顾小南。那家‘转角’咖啡店玻璃窗外突然闪过的背影，真的是她。
他什么意思？怎么可能呢？顾小南一脸愕然！
“当时我正和朋友在那家咖啡馆里谈事情，瞥见一个人影和你很像，当我追出去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想念她，所以出现幻觉了，现在想来真是懊恼，当时应该跑得更快点，或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年的等待了。
可他又哪里知道，同样的地点，小南看见的场景让她更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之后几天我天天去那里，可一次都没再看见你，所以我就更加确信那只是我的错觉。”南川自嘲，无奈的苦笑。
“我第二天就走了。”突发的状况让她必须回英国。
难怪了！他几乎翻遍了a市。
“为什么不留下来？”大家都在等你，我也是。
“可能是无法面对吧！”顾小南避重就轻。
“那现在呢？”之前是无法面对，现在能面对了吗？
“其实已经看开了。那个时候爸爸的公司本来就存在着问题，就算何爸爸那时帮了他，大概也无力回天了，况且那个时候正值金融危机，很多企业都萧条了。”
“小南，你知道我问的不止这个。”何南川加大音量。
顾小南当然知道她问的还有什么，“南川，一切都不重要了，真的。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那天你为什么会失约了？你也不必告知我，而我的答案，早就告诉了你。”一切都不可能了。
“小南……”
“不说了，我先进去了。”庆幸的是她已经走到了顾家大门，笑了笑看了他一眼就进门了。
南川，你知道吗？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提起的，伤筋动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