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闪身想避开，然而掌风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总能先一步到达要躲避的方位，仿佛自己撞上去一般。
“我跟你拼了！”
刘封大喊一声，寒光一闪，提刀欲劈，武德不由掌风一顿，凝神戒备，却被他跐溜一下便闪进人群当中，随手一抓，一个刀手被抛了过来。
武德一掌拍出把刀手打个四分五裂，鲜血飞溅，周边刀手怪叫连连，赶忙闪避。
刘封顺势一躺，刀光嚯嚯，照着身边人小腿就砍。
这一下人群炸开了锅，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纷纷逃离，一时间光影烁烁，看不分明。
武德大怒，大吼一声：
“都闪开，谁在碍手碍脚，以同谋论处！”
刘封到哪里，哪里便是鸡飞狗跳，武德紧追不舍，却屡屡被人挡住，大怒之下不再留手，拳打脚踢，顷刻间便有数人毙命。
人群哄的散开，再也不看热闹了，各施身法或窜上房顶，或勾住屋檐，火把丢的满地都是，只剩下几个倒霉的伤员在地上哼哼。
武德寻不见刘封，冷哼一声：
“你倒是挺能藏，逃命的本事不坏，不过今天你就是躲到老鼠洞里，我也要把你揪出来！”
刘封伏在阴影中，任凭武德武德口吐莲花，动也不动。
武德寻找半天无果，不禁感觉颜面大失，当再一次发现从树冠中揪出的人不是刘封时，一怒之下直接掐断了刀手的脖子。
“没用的东西，一群废物，要不是你们混淆了气息，他能逃出我手？”
见武德大开杀戒，有激灵的开始默默退走了。现在敢发出动静的都是刀手，刘封肯定是不敢稍动的。
一旦被场中任何一人看破行藏便必死无疑，现在退走还来得及，今夜已经好几个人死在武德手中了，谁也不希望下一个是自己。
当所有人都想通这一层的时候，难免发生了一点混乱，这时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一名刀手在跃过一处水洼之时，突然一道刀光闪过，整个人被开膛破肚，血流了一地。
出刀之人力道拿捏的非常准，刚好划破肚腹，又不伤内脏，人一时咽不了气，在地上死命的挣扎哀嚎。
众人大骇，没想到刘封竟然敢当众行凶，混乱之中又有数人中刀，皆伤的不是要害，又丧失了行动能力，一时到处都是血腥气与哀嚎声。
武德见此更是火冒三丈，接连数掌将受伤之人尽数击毙，这下就是傻子也不敢留下了，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转眼间没了人影。
忽然武德大吼一声，顺着一个黑影便追了下去，三晃两晃不见了人影。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再跟下去了。
……
第二日，天空刚刚泛白，一众杂役正在抬死尸，就见一道浑身血迹的身影，佝偻着身子，背对着太阳走了回来。
待人影稍微走进一些，众人看清来者面容不禁大吃一惊，丢掉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跑。
刘封一手提着刀，一手提着武德的人头，气息非常紊乱，鲜血滴了一路，摇摇晃晃走向大厅。
来到大厅正中，把武德的人头随手一丢，整个人摔倒在太师椅中，脑袋一歪便沉沉睡去。
外事堂所有的头领、刀手、杂役按身份地位从大堂排到院中，所有人都低着头，秉着呼吸，静静的等着。
众人从清晨等到日上三竿，又等到正午，直到日落西山，所有人饥肠辘辘，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大厅里摆着十几个人头，有的面目狰狞，有的死不瞑目。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为首的大头领突然抽刀刺死身边的一个锦衣少年，挥手斩下头颅。
少年至死都没有想到父亲会突施辣手，人头在地上滚动，凝固着不敢置信的神色，虽然自己背地里骂过刘封，可是除了父亲和自己，根本没人知道，少年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对自己出手。
大头领一言不发，悄无声息的收刀，好像死的完全是不相干的人，除了少年身体抽搐和血液喷吐发出的声音之在，大厅中静的落针可闻。
此时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洒落在大厅中，刘封终于动了动脑袋，缓缓的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
“站了一天了，都下去吧，一切照旧，派人照顾好我的马。”
众人躬身行礼，悄无声息的退下，自始至终，没有人说一句话。
几个平日里大嘴巴的头领退出十几丈远后，才敢抬手擦擦额间的冷汗。
“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欺我！”
今天死在大厅中的，全都是骂过或者说过刘封坏话的人。
起初大家静静的等刘封醒来，等到中午时分，几个骂刘封最凶的人心中有鬼，想偷偷滑脚，身影刚动，便被身边的人砍了脑袋。
见刘封没有反应，说明一个脑袋不够，瞬间地上便多了几个脑袋。
刘封还是不动，于是地上的脑袋越来越多，很多人只是私下说过几句坏话，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直到有人向自己出刀，才明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大头领强撑着走回自己的院子，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虚脱的瘫软在地上，一脸的痛苦与惊悚。
自己确信除了自己与儿子，没有人听过两人的谈话，虽然当时喝了点酒，但是方圆几丈之内风吹草动跟本瞒不过自己的耳目。
最后那一刻，自己如芒在背，倘若自己不动手，死的就是自己爷俩了，亲手斩了骨肉确实痛苦，可是刘封给他的压力却更让他害怕。
自始至终，刘封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从清晨睡到黄昏，整个外事堂的人却自发的集合起来恭候指令。
到后来，自发的出手斩杀所有曾经对刘封不敬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们自发的。
就像有一种魔力，驱使着大家去做，内心有一个声音：不做，就是死！
自己刚刚杀了儿子，刘封便动了，说是巧合，打死自己也不肯信，可如果不是巧合，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二人谈话？
大头领越想越恐怖，双目圆睁，几乎凸出眼眶。
第二天，人们发现大头领死在自己家中，是自己用刀割断的脖子，临死之前，手指沾血写了四个大字：
人心险恶！
第二天，刘封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对内事堂前来查问的执事点头哈腰，又是送银子又是端茶递水。
执事自然的受着，以前和刘封打过多次交道，虽然这一次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成了外事堂的堂主，可是看到他这幅德行，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的。
按照惯例，需要找当时在场的人询问询问，做做笔录，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武德都死了，难道还有人不开眼乱说话不成。
渐渐的，执事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些平日里懒散邋遢的头领刀手对于新上任的堂主似乎恭敬的过了头，已经远远超出了拍马屁的范畴。
自己在酒馆中，找一个烂醉如泥的刀手问话，这也是一个老油子了，嗜酒如命，整天混吃等死。
自己不过说了一句“那个臭小子真是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烂醉的酒鬼忽然起身，整理衣冠，向外事堂方向拱手道：
“大人洪福齐天，自然逢凶化吉！”
然后才倒地继续大睡，临睡之时，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奇怪，整个酒馆的刀手看自己的眼神都非常奇怪。
执事交代完毕，走在回内事堂的路上，心中还在琢磨，倒底是什么意思呢，那种眼神？
晚上执事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耳边有无数的声音在回响又听不真切，天空飘过一双双眼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突然一个浑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蹒跚的向自己走来，伸出枯骨般的手抓向自己。
执事猛然惊醒，顾不得擦满头的大汗，随意披了一件衣服便匆匆出门，直奔外事堂而去。
他终于想明白了那种眼神，那是看死人的眼神，大家都用看死人的眼神在看自己。
执事跪在刘封门前，从半夜直到天亮，没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大家看到刘封像往常一样，客客气气的送执事出来，不停的赔罪，执事表面上还是一副受用的模样，可是不停擦拭冷汗的衣袖，还是出卖了他。
回到内事堂，执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枉你从一介流浪儿混到如今的地位，这些年真是混到狗身上去了。
刘封前后不过入门四年，从一个孤儿到现在的堂主，李华死了，牛二死了，传功长老死了，连武德都死了，唯独刘封没死。
现在不过二十岁，已经突破六重天，这样的人物，你敢小瞧？
如果不是内事堂执事的身份有点用处，之后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内事堂的天才们，这群长老们，有几个能靠自己的本事混出这样成绩的？
李荣长老，嘿嘿，嘿嘿嘿……”
执事发出神经质的笑声，摇头晃脑的走向床边，和衣而眠，似乎放下一桩心事，又对未来有了极大的憧憬，睡的格外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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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