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眼神之中,似乎泛着回忆之光,但目光背后,白落却是看到,那沉沉的哀痛一直啃噬着慕老日渐苍老的心。
无可名状的思绪如一江春水,荡漾在白落心间,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但慕老心中的哀痛却如那江上的薄雾,缓缓地融入白落的心中。
白落惘然,他面前这个老人,不知道经历了这种痛苦的磨难,一直一直走到了现在。
白落隐隐觉得,这可能与慕雪的父母有关。
白落二人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慕老微微闭目的样子,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抱拳拜别慕老,轻轻地关了小阁楼的门,往山下离去。
慕老给的三件仙宝都被白落放在储物袋之中,可白落却是觉得,今天的储物袋分外地沉重。
白落偷偷地看了一眼慕雪,却发现慕雪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心中也有思绪。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很快他们下了山,灵药湖璨璨的波光粼粼,映入他们眼中,两人可却都是视而不见,直到他们走到了慕雪湖边的小院之时,慕雪才如梦初醒。
白落有些尴尬,只能一抱拳,开口道:“慕师姐若无其他事,在下先行告退。”
慕雪忽然绣眉一蹙,沉声喝道:“站住!”
白落刚想转身,顿时被慕雪的话吓住,不敢动弹。
就算白落心里清楚,慕雪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是慕雪脸上的冰寒之意,仍旧让他有些心惊胆战,如同条件反射般,连忙一抱拳:“不知慕师姐还有何事要交代在下?”
慕雪的样子有些奇怪,脸色微红,轻咬着嘴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却道:“一月后,你来此处寻我,若是炼不出那落神丹,哼哼”
白落脸色一凛,冷汗微出,连忙道:“慕师姐请放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慕雪看到白落如此恭敬的样子,心中竟有些不快,情绪一起,微怒道:“记住你说的话!”
说完,脸色又恢复之前的冰冷之态,如同什么事也未发生,转身朝着小院走去。
白落有些懵,这说的好好地,为何慕师姐又起了情绪?
白落思前想后,也斟酌了自己的话语,可终不得解,只能带着疑惑,离开了灵药湖畔。
他却不知,他背后的湖上,风乍起,吹皱了一湖秋水。一道目光透过丝丝凉风,看着白落的背影。那目光似是有柔情千回,绵绵不绝
白落回到自己山腰处的住处后,根本没有停歇下来,连忙细细读了玉牌中的丹方,和炼制步骤,马不停蹄地开始炼制那落神丹。
落神丹中,需要一味主药“梦仙花”,此花放置在了灵药塔四层之中。白落借着慕雪的名义,倒是取来九朵,但是以他的能力,九朵梦仙花能炼制出两三枚丹药已实属不易。
除了梦仙花,其余落神丹所需的灵药倒是常见,白落这里,不说海量,可炼制这几枚丹药却是绰绰有余。
他取出紫月铜炉,又引出地火,在微热的阁楼内,开始炼制着落神丹。
炼制落神丹的步骤极为繁琐,一枚丹药需要整整三天时间。好在白落突破了凝气五层,在灵力的操控上已经到达入微之意,这才有了些许炼制的把握。
灵猴小寒这几天有些躁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乌龟不见了的缘故,总是上蹿下跳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白落心里有些愧疚,但是因为幽脉试炼在即,他只能出此下策,待幽脉试炼结束再把小乌龟赎回来就是了。
“吱吱!”灵猴小寒在阁楼中跳来跳去,似是找寻不见什么,极为烦躁,但见白落开始炼丹之后,仿佛问到了地火的味道,也就安静了下来眼神直直地盯着铜炉,不一会便趴着睡着了。
白落在丹房中凝神闭气,可身上灵力波动极为明显。他面前的紫月铜炉中地火熊熊,有一味灵药在其中不断淬炼,慢慢的绽放出璀璨的光华。
一日两日时间缓缓过去。
待到第三日,丹房之内,白落正闭目修炼,忽然面前的紫月铜炉开始剧烈颤动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跳跃。
他脸色一变,猛然睁开双眼,身上灵力暴动,顿时汹涌而出。
牵引术顿时展现,虚无的灵力将紫月铜炉包裹起来,总算是稳住了炉身。
但下一秒,炉顶冒出青烟,白落灵力沉入丹炉之中,却是发现,那一味丹药已经成了废渣。
白落心有不甘,徘徊片刻,前后推敲,想要找到自己所不足之处。
“梦仙花需以凝神秘露煨制,锻炼萃取十二个时辰,再用其他灵药包裹其上,融入药力”白落自忖道,忽然眼睛一亮。
“难道说,是地火温度的问题?若是温度过高,的确会影响梦仙花萃取的时间。”
白落仿佛找到了突破点,身上灵力缓缓而动,在清理丹炉中的药材后,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蓝色的火光!
这道火焰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甚至摸起来还有冰凉之意。
“若我以此火融入地火之中,可降低地火温度”白落目中透着异样的神采。
这火焰乃是地灵冷火留下来的小型火种,是白落上一次凝聚地灵之刃之后,在他左手中留下的一丝残火。
他隐隐觉得,只要突破凝气五层,达到“入微”阶段之后,便能使用出来,如今一试,果不其然。
此火虽无地灵冷火那极致的寒冰之意,可也能增加融火诀一部分的威能!这也是白落为何急于突破的原因了。
地火入内,紫月铜炉微微一震,炉内开始明亮起来。
“去!”白落左手一动,那一团蓝色的灵火飘飘忽忽地飞进紫月铜炉之中,与火红色的地火接触之际,卷起一阵小型的风暴。
地火在这一刹那间,竟然生出些许紫意。
白落一边用灵力操控着铜炉的体态,一边取出新的一副灵药。他额头凝结出汗水,咬牙间,手中的梦仙花和凝神秘露瞬间飞入炉中。
火焰忽然冲窜而上,差一点掀翻了炉鼎。
白落神情紧张,灵力持续输出,借着入微的灵力波动,算是将紫月铜炉稳了下来。
梦仙花被凝神秘露包裹着,在紫色的地火中微微翻滚,枝叶和花瓣在流火之中渐渐枯萎,化成了点点流光,但药力却是不断凝结。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一天两天
在第三十个时辰到来之际,白落忽然双眼一睁,手中突兀地出现了其他的灵药,一把丢入铜炉之中!
紫色的火焰原本已显露疲态,但在灵药丢入刹那,竟又开始熊熊起来。
所有的灵药药力都在这紫色的火焰之下开始凝结出一枚泛着光华的丹药。
白落面露喜色,但这重要关头,他也不敢大意,身上灵力尽出,细细地操控着炉内的地火,将一分一毫的药力都尽数凝入丹药之中!
忽然间,紫月铜炉猛然一震,炉顶大开,一枚紫色的丹药迅速飞出。
落神丹成!
白落灵力一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玉丹瓶,小心翼翼地将此丹放入其中。
“终于练成了!”白落欣喜若狂,这一枚丹药可是花费他太多的心力,若不是他现在的丹道尚浅,不然也费不了这一番功夫。
他沾沾自喜地将玉瓶小心翼翼地放好,并且为了不让灵力外泄,他还念动口诀,刻下封印,把丹瓶口封的严严实实。
好像是出丹之时动静太大,灵猴小寒在睡梦中被吵醒,不一会儿便跟在白落身后上窜下跳,似是比白落还要兴奋。
“对了,我这几天忙着炼丹,都忘了给你吃些东西。”白落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几枚炼制好的凝气丹,蹲下身子,放在小寒面前。
灵猴小寒用爪子碰了碰那几枚丹药,眼中露出欣喜的色彩,直接抓起丢进嘴里。
在吃下丹药的一刹,小寒的毛发像是着了火一样,开始飘飘忽忽出现了蓝色的流火,它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极致的寒意,但不一会便恢复了正常,又开始到处瞎跑起来。
白落也见怪不怪,这是小寒进食之后经常有的现象。
他做完这些,容不得片刻遐想,连忙整理紫月铜炉,引出地火,准备开始炼制下一枚落神丹。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白落不知道的是,落神丹伴随产生的丹云绕在丹药房中,隐隐地仿佛在与天地沟通。
而在灵药山脉顶端,那间小阁楼内,慕老忽然睁开了双眼,面露惊奇之色。
“竟然是落神丹的气息”
慕老的目光忽然穿透阁楼往山腰处看去,白落盘膝坐在丹炉之前的身影竟然尽在他眼中。他目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因为这落神丹的气息竟让他身上的伤口有些隐隐发痛。
“落神丹也罢,既然我徒儿有缘,让他得之又何妨!”
慕老自语着说完,便闭了双眼,如入定般,身上继续开始散开磅礴的灵力波动。
这灵力九转绕梁,似是在寻觅,似是又在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