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我魔法书里的女神大人》 第159章 父亲的爱（三）

    “什么？他们……知道了音奥的事情？怎么回事！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

    艾西泽拼命拉扯思绪，只是扯出更多纷乱无序的线，他把它们统统丢在一旁，这些年平淡的生活使他慢慢放松了警惕，但他的敌人一直没有，他们不知疲倦，快马加鞭地在大陆上四处打探，他们的鹰犬遍布。

    男人忽然觉得有些疲惫无力，不是身体上，而在灵魂里。就像一个人逃了很远，抬头却发现命运之神的长矛依旧对准他。

    那种种的迹象都被证明，而先前所有的隐忧都在发生成为事实，他努力控制情绪，面上不露声色，嘴里斩钉截铁地回应：

    “休想！那是我的孩子！想要带走他？先从我尸体上踏过！”

    “你的孩子？嘿嘿！”卡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踏前一步：“你一向是个固执的家伙，艾西泽，从第一眼看见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完全是念在当初在王国卫戍部队中曾共事的友谊，所以作为回报，我衷心希望你可以挪开一下身子，让条道路。”

    “你已经得到我的承诺，在羽翼圣杯旗通过的时候，也是你获得圣光之翼伟大友谊的时候，我的养父大人会确保这一点。”他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对面的男人目光凝炼坚决，双脚犹如铁柱深嵌在大地上，气势却从握紧的剑柄处升起，凌厉了整只长剑。

    “去你娘的友谊！”

    他说道。

    “唉，浪费了这么多口舌，看来还是徒劳。”骑士有些造作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解下腰间佩剑，流畅地转动了几下再猛地收住，一动一静的转换皆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么，是时候让你领教一下神赐予的力量了，也许只有产生敬畏之心，人才能虔诚！”

    名为艾西泽的男人又看到曾经的同伴眼中那闪耀的白光，此刻已经全然的陌生。

    一只云雀艰难地徘徊在半空，努力避开腾起火焰和翻滚浓烟，先前的长途飞行已经快使它体力消耗殆尽，这只小飞禽急于找一处落脚点，终于在浓烟火色之间，有一栋完好的木屋进入视线，它连忙降落，停在屋檐突出的一根木缘上歇息片刻。

    屋前空地上围着大群的人们，有两人在圈内拿着武器搏杀，剑光闪耀，很快，其中身穿华丽铠甲的那人已经稳占上风。

    他们为什么不逃呢？火很快就蔓延到这里了。身在高处，云雀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汇集，周边肆虐的风和火在为它的降临而舞蹈。

    这时候那个衣裳普通的男子躲闪不及，中了一剑，剑端直插进右胸，血水顺着血槽涌出，他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单膝跪在地上，手中大剑插入地面，死死撑住身体。

    华服的武士没有继续攻击，他拔出剑，一股鲜血彪起，男人身躯摇摇晃晃了几下，终究没有倒下去。

    “这样多老实呢。”光辉之翼的高阶骑士走过他身畔，然后用剑劈碎了木门，进了那屋子，不一会儿便出来了，手中抱着一个摇篮。

    “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给我放下！喂！”男人瞠目裂牙，嘴里发出可怕的吼叫，身体疯狂地扭动，想挣扎着站起来，但严重的伤势使他更像是作困兽之斗，除了多突出几口血沫，他无能为力。

    “你稍安勿躁，还是能多活一时半刻的，下地狱之后，别和以前的同伴说我不讲情面，嘿嘿！”

    骑士边说边用手粗鲁地掀开罩在摇篮上的麻布，忽然间，他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把丢开摇篮，摇篮砸在地面，里面的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啼声响亮。

    “已经是污染者了吗？太可惜了。”卡努的口中喃喃自语，眼中布满掩饰不住的失望，“那么，只有杀了……”

    云雀忽然感到巨大的危险，遍体羽毛纷纷竖立，那外围的风和火在渐渐加速，融合成一股火焰的旋风，有种巨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在接近，它还未来到，已经在预备降临的地方形成恐怖的场，来自本能里的恐惧像鞭子一样抽着它，云雀再次扑扇翅膀，用最快的速度冲上云霄。它的鸣叫在热气的漩涡里颤抖，为最终乐章的奏响起了开头。

    男人看到骑士举起长剑，对准摇篮里的孩子要刺下。

    他张大嘴巴，但旧日同伴之前的那一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肺叶，血泡正不断涌上来，阻挡住气管，和想要说的话。

    不！绝对不行啊！那个孩子……是我和她的唯一纪念啊！

    无法呼吸，剧痛与窒息感一阵阵袭来。只有心里还有声音在吼叫。

    你忘记了吗？这是你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啊！

    眼前金星乱舞，世界变了模样，周遭的画面开始变慢，色彩在层层消褪，世俗间的声音逐渐远去。

    不！我不甘心！

    不甘心，愤怒就对了，你一直很恨这个世界吧，本应是耀眼的星，却落满了灰，滚在泥尘里，深爱的东西却像破碎的彩绘玻璃，碎成无数片，只留下少许残骸嵌在心里，割着流血。

    既然它不爱你，你为何不怒吼呢？你只缺少一点与他决裂的决心。

    其实，你是有力量的，在你柔软的体表下，有坚硬的甲，有锐利的刺。

    吼……就像这样……释放自己……

    忽然，他感到有古老威严的意志苏醒了，发出震耳咆哮，盖过天上的响雷。这意志行在他的躯壳里，狂乱施虐，摧毁一切，紧接着，像是一个瓶子被打破，从胸口位置流出火热滚烫的液体，融入沸腾的血液中，流经全身各处。

    好痛啊！无法形容的痛，即使剥落了血肉，抽离光骨髓，蛀空了灵魂也不能摆脱的疼痛。只是这种痛里居然有种释放的快意，意识边缘里响起巨大的梵音，未知的语言在高声诵读，或者宣判。

    他原本凡人的身躯碎了，从中诞生出血肉新生的巨兽，锐利的骨刺突出关节，沉重的呼吸如雷声翻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