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了,洁咪拿出装有魔液的瓶子,她微微一拉伸,像一支口红大的魔液瓶迅速变粗变长了。洁咪给每一个花盆的中央都滴了一滴鲜绿的魔液。令她吃惊的是,当魔液滴落,每个盆里都迅速地窜出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其中一个盆里顶出三截粗糙的长满尖刺的棍子,棍子上面有伤疤,“吧嗒吧嗒”地滴着血;有一个盆里翻出几个黏糊糊的大疙瘩,像很多肉瘤子堆叠在一起;还有一盆窜出几根粗大的犄角,闪着寒光;另一盆中,几条弯弯曲曲的麻绳般的根须从土里钻出来,像几条毒蛇将头聚在一起;还有一个盆里长出一只血糊糊的手臂,血淋淋的手指向四处伸着探着,好似一个冤死的人在挣扎……
看着这些突兀出现的东西,洁咪惊恐万状,她吓得心扑通扑通跳,捂着嘴尖叫。
“难道这就是红河星的植物吗?外形奇特、丑陋、恐怖,还充斥着血腥味。一个个好像都是冤魂要找仇人索命似的。我从来没见过情绪如此激动的植物,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洁咪看着面前这些稀奇古怪的植物,仍就不寒而栗。“这些外星植物跟我们地球上的植物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地球植物温顺、安静、优雅、坚强,默默无闻,甘于奉献。而这些外星植物血腥、暴躁、怪异,仿佛要置人于死地。”
“是的,红河星植物的外表和行为都会给人很大的冲击感,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刺激。它们虽看起来怪异、残暴,但是在一些植物恐怖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温柔的心。那些善种子都是如此。”
说话间,所有的外星植物像被十二级大风吹着似的,身体狂劲地摇摆着,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有几株晃动得异常猛烈,花土不断地松动着,它们好像想挣脱花盆的束缚跳出来。那只血手臂像根皮筋似的突然伸长,腾的一下抓住了洁咪的脚腕,拼命地将洁咪往盆边拉扯。
洁咪吓得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捂着嘴哭了起来。
“快,要快速稳定这些植物的情绪,它们再这样摆动,很容易拔根而起的。”木木焦急地喊着。
“尤哩说阳光可以抚慰这些种子,可是现在没有阳光。”洁咪边哭边说。
笑脸快速地扫射着整个卧室,眼神中突然闪烁出一丝灵光:“或许灯光能替代阳光呢,我试试!”
笑脸顺着丝滑到写字桌上,拿起剪刀,麻利地对着倾泻而下的灯光剪起来。他每剪一下,一绺金丝便出现在他手中,宛如金发姑娘那柔顺的长发。笑脸再将那些金丝剪成碎末,快速地挨个儿倒进花盆中。顷刻间,那些外星植物像服了镇定剂一般,立刻停止了躁动。那只血手臂放开了洁咪,缩短到原本的长度,手掌安静地垂落着,立在盆中。它们的外形不固定,每隔一会儿,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样子。
“太好了,它们终于安静了下来。”木木长舒了一口气。
洁咪惊魂未定,担心爸爸妈妈听到她的哭声,她用一块枕巾捂着嘴,一直在啜泣。在灯光下,她那张布满泪水的脸好似波光粼粼的湖面。
烟雾们都飞落在洁咪肩膀上,想要安慰她,但似乎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最后他们飞到洁咪的脸庞边,把身体当作手绢为洁咪擦拭着汹涌而出的眼泪。他们的身体很快就湿了。
“洁咪,你不要再害怕了,现在植物们都安静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掌握了制服它们的方法,以后就再也不用怕他们了。”笑脸爬到洁咪的鼻头,安慰着洁咪。
洁咪哭着,恐惧像曲曲折折的藤蔓一般缠绕在她的心头。她从小就很胆小,见了老鼠要尖叫,不敢独自睡,不敢走夜路,看探险的书她都怕得晚上做噩梦。最近班上流传的恐怖小说她更是碰都不敢碰,连封皮都不敢看一眼。可是在这一天,却经历了这么多恐怖的事情。
洁咪的哭声越来越小了,她看到面前这些可爱的伙伴,想到尤哩,突然觉得心里没有那么恐惧了。她想:其实生活中有很多令我们恐惧的不敢尝试的事情和事物,曾经的我胆小如鼠,一直都逃避恐惧、逃避那些令自己心生畏惧的东西。不管自己怎样逃避,怎样视而不见,它们其实一直都在。所以,我以后要变得勇敢,要学会去面对恐惧、面对挑战,而不是躲藏。
终于,洁咪停止了哭泣,她用衣袖揩掉泪水:“伙伴们,刚才你们看到的是一个胆小的、战战兢兢的洁咪。今天,我要告别过去的自己,以后我要学得勇敢,敢于面对一切未知的突发的情况,而不是只会哭鼻子。”
“太了不起了,洁咪,你今天在胆量上大大地迈进了一步。以后你不再是胆小如鼠,而是胆大如斗。”丝丝取笑着洁咪。
大家都笑了,洁咪也笑了。
“咱们再多剪一些灯光丝吧!方便下次这些种子发疯的时候用。”洁咪又剪了一大把灯光丝后,屋里的光线明显比先前暗了许多。洁咪把灯光丝剪成碎屑后,装进一个塑料袋里系起来。
“红河星的种子就是这样,你必须制服它们,才能把它们种下去。而且种植以后,它们还会时不时地向你宣战,你就需要不停地制服它们。在我们红河星,种植是一种非常专业的技术,对种植师有着非常高的要求,必须是那些身体强健、反应灵敏、对作物有较深研究并且顺利通过种植考试拿到种植师证书的人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种植师。种植红河星种子很危险,经常有种植师被种子咬死或者毒死,即便是那些很有经验的老种植师,有时候也难以幸免。而且,等种子长成植物成熟后,还需要及时分辨种子的善恶,善种子留下服务人民,恶种子要尽快出掉,否则祸患无穷。总之,种植师是一种高危职业,只有那些有胆量的人才敢入这一行。”木木详细地为洁咪讲着。
“天哪,太恐怖了,看来我今天算是捡了一条命。”想起下午尤哩种植种子的情景和刚才种子们疯狂的举动,洁咪的后背又渗出一片冷汗。
“因为恶种子很狡猾,它们会伪装会欺骗,所以判断种子的善恶是也是一项充满挑战的技术活。而一旦判断失误,后果不堪设想。我的父亲曾经就是一位有着极高声誉的种植师,但是有一次因为他判断失误,将一颗恶种子误以为是善种子留了下来,带在身边,结果有一天死在了那颗恶种子手下。”木木的目光中同时充斥着悲伤和仇恨。
“你说得我又有些害怕了,那将来等这些恶种子成熟了,我们岂不是也要死在它们的手下了。”洁咪的脸庞上恐惧交织,连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空气中发抖。
“所以,从现在起,我们要格外警惕,时刻小心这些种子!”木木一脸郑重。
“嗯!”洁咪双唇紧闭,点了点头。
“洁咪,现在给种子们念法力秘籍吧!”笑脸提醒洁咪。
“可是这些种子已经够厉害的了,如果再教会他们法术,它们的杀伤力毁灭力就更加恐怖了。所以能不能现在先不教法术,等将来分辨出它们的善恶,将全部恶种子处死,然后再教善种子法术。”
“不行,幼年时期是种子成长的黄金期,它们只有在这个时候拥有无限的潜能,学习速度快、效率高,能够学会复杂的法术。一旦等它们成熟了,它们就进入了成年期,到那时,它们的学习力将大大消褪,什么都学不会,智商几乎为零,它们全部都会成为愚蠢的种子,像白痴一样一无所知。我们现在分辨不出种子的善恶,所以只能同时教这些种子学习法术。”
“在种植之前分辨种子的善恶就那么难吗?”洁咪很好奇。
“是的,两千年前,红河星上就开始有科学家在研究如何在种植种子之前就辨别它们的善恶,但是至今都没能破解这个难题。”木木说。
“哦,好吧!那我现在给这些种子念法术秘籍。”
洁咪回忆着尤哩告诉她的方法,凝神聚息,说道:“红河法力大无边,快点来到我面前。”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着她的气息飘飞而出的还有四个金光闪闪的字——飞鸢翔天。四个字从洁咪口中飘出后,绕着屋子飞了一圈,最后悬浮在洁咪面前。
“这就是魔种法术第一招!洁咪,尤哩将法力传给了你,你把这四个字念出来法术就自动启动了。”木木指导着洁咪。作为一名种植师的儿子,他对魔种法术略懂一些。
“可是这里面第二个字我不认识,我去找字典查查它的读音。”洁咪转身就要去找字典。
“别查了,那个字读‘yuān’。”木木以前听父亲念过法术。
“飞鸢翔天!”洁咪照着那四个字念了一遍。
“天”字的音刚出,所有花盆中的外星植物便拔根而起,弹跳而出,它们悬空翻了几个筋斗,随后朝着玻璃窗急速飞去。
洁咪被这一幕吓住了,也惊呆了。
植物们使劲地用它们的身体撞击着玻璃。
“它们好像想飞出去,快拦住它们!”洁咪终于反应过来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植物们的白色根须瞬间变成了一把剪刀状的利刃,只听“咔擦咔擦”两声,玻璃被那九把利刃击碎了,九株植物飞出了屋外。
“它们怎么飞出去了?这下可怎么办啊?”洁咪心急火燎,“咱们快去把它们逮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