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班的课堂里,第一组最后一排。李大力坐在课桌上,一支2b铅笔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赫本坐在前排曾橙橙的位置上,朝后面坐着,白皙的双手撑住小脑袋,不时打断李大力;曾橙橙也不嫌挤,夹在李大力和同桌薛鹏华之间,脸上写满了骄傲和崇拜;薛鹏华被曾橙橙挤到一边,屁股堪堪沾上凳子,摇摇欲坠也不肯离开;高首,石鑫磊,田源和天宇都围在周围,密不透风,泼水不进。几个脑袋凑在一起,几乎碰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大力铅笔头下流淌出来的字迹: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描写你是我的谁。”
“哎”,赫本拿葱段一样的修长手指扣了扣桌面,“‘描写’这个词不好,改成‘形容’怎么样?”大伙儿纷纷表示同意,李大力分别用新老歌词哼哼了一小段,铅笔一划,把‘描写’划掉,在边上写上‘形容’二个字。
“桃花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橙橙这个吃货,一见到桃花鱼,喉头动了一下,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哈哈,桃花鱼是我最爱哎!我们家的花猫只能吃到鱼尾巴,鱼肉都是我的,嘻嘻!”
高首翻翻白眼,“谁不喜欢吃鱼?至于这么激动吗你!”
曾橙橙一瞪眼,“高首你皮痒了是不是,小心我揪你啊!”
高首顿时泄了气,表示不敢造次。
“那温暖的阳光,像刚摘的鲜艳草莓,
你说你舍不得吃掉这一种感觉。”
薛鹏华眯着眼睛,悠然道:“似乎运用了通感的修辞手法,虽然看不懂,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教室里很热闹,但是在这个小角落里,众人屏气凝神,期待着沙沙声中又会诞生着怎么的文字: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石鑫磊站在外围,双手撑在坐着的田宇身上,问道:“完了?这么短?”
李大力搁下铅笔,用力地摁着双眼之间的鼻梁,“想不到好词了,体力活啊!”
赫本抢过铅笔,把作业本转到自己这一边来,刷刷地继续创作:
“那饱满的稻穗,幸福了这个季节,
而你的脸颊像田里熟透的蕃茄。
你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
我此刻却只想亲吻你倔强的嘴。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赫本笑道:“写歌词也不是很难嘛!请原创歌手李大力同学斧正!咯咯。”李大力接过来,细细品味着,歌词很有味道,和自己上半首歌衔接了天衣无缝。确实不愧是高一女榜魁首,李大力挑起大拇指,“好诗好诗!但是这个这样稍稍改一改会不会……”先扬后抑,李大力提意见的惯用手法。几个人围在一起,开始热烈的讨论,一直到下课铃响,在赫本的极力推荐下,歌名定为《七里香》。
白天把笔记本放在宿舍里充满了电,晚上回到单人宿舍之后,李大力躲在被子里,用笔记本把收集的视频资料整理起来,就使用很简单的movie maker来剪切。不幸的是李大力没有迎新晚会上的视频资料,万幸的是音乐老师竟然给拍了下来,保存了下来。李大力软磨硬泡给弄了过来。素材一天一天的在累积着,尤其是迎新晚会的视频资料太珍贵了——其他的镜头自己可以拍,这个大型的晚会,自己可没办法了,只能借用。
篮球场上飞奔的影子出现得都稍微稀少了一点,让球友们很不习惯。
剪辑的工作更麻烦,在被子里工作了近一周的时间,电影基本完成了。李大力觉得有必要弄一个海报,让别人一看就知道这部电影是说个什么东西。但是脑海里的画面始终不清晰,想得脑袋疼了也确定不下来,干脆不想了。
翻过州民中后面的围墙,有直通铁山水库的一条小路,约莫三四里路的样子。周末,李大力组织了一群伙伴,去水库边玩耍。田宇这几天有些离群索居的味道,据他大哥田源的说法,小弟这段时间天天往一中跑,这货估计在策划着什么把妹大计,顾不上州民中的大伙儿了。除了田宇,其他电影主创人员一个没漏,统统参加了这次自行组织的秋游。
除了赫本和曾橙橙各自背着一个小背包,男生们统统两手空空。看见李大力背着大大的背包,石鑫磊对此嗤之以鼻:“路程也不长,大力你是要闹哪样,准备露营吗?”李大力笑而不语。在去水库的路上,李大力抽空还砍了一根手腕粗细的竹子,说有用处。
秋日晴天里的水库,无比迷人。由近及远,清澈的湖水从透明逐渐变得浅蓝乃至碧绿,微风吹来,浪花拍打着堤坝。水库两岸是几座山头,遍山的楠竹开始褪去老叶换上新叶,一大片一大片的明黄色。
李大力麻利地把竹竿加工成鱼竿,从背包里掏出鱼钩鱼线鱼饵,找了个避风的港湾,钓起鱼来。曾橙橙和赫本看见了,心痒难耐,逼着李大力又做了两幅小鱼竿,有学有样地把鱼钩丢进水里,祈祷鱼儿快上钩。
橙橙的小嘴里念念有词,赫本一脸的紧张,生怕咬钩的鱼儿跑掉了。偏偏还真有鱼儿咬钩,狗屎运,李大力这样安慰着自己。
曾橙橙兴奋地挥舞着鱼竿,一条手指粗细的鱼儿被挂在鱼钩上,被甩了个七荤八素,“大力哥,你快来看啊,我钓到鱼啦!我钓到鱼啦!”
不用看,一定是傻不拉几的巴岩鱼,又蠢又馋,咬了鱼饵就不知道松口,没有鱼钩也能钓上来的笨蛋,长也长不大,小时候是小指大小,成年了也才拇指大小。
李大力被两个女生又叫又跳的钓鱼方式弄得郁闷极了,迟迟不开胡,眼见着两个小妮子靠一条又一条指头大小的巴岩鱼居然也把鱼缸给填满了一层,老脸有些挂不住,只能在心里给自己降火:淡定淡定,哥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
石鑫磊他们没有钓鱼的耐心,直接把一条流进水库的小溪给堵上了,戽水抓鱼。石鑫磊是个中高手,还真让他们给弄上来一条三斤左右的鲶胡子。
下午一点左右,太阳最大的时候。曾橙橙揉着肚子,“大力哥,好饿啊,有没有吃的东西啊?钓到的鱼也没法吃啊,饿死啦!”原本玩兴正浓的男生们,忽然也感到饥肠辘辘,一下子瘫倒在岸边上喘息着,肚子咕咕咕叫出了节奏感。
“都过来帮忙,弄中饭吃!”看到李大力从背包里拿出来铁架铁叉,油盐酱醋,大家的苦瓜脸立马变得生机勃勃。在美食的诱惑之下,李大力发号施令,众人无有不从。搭灶的搭灶,捡柴的捡柴,烧火的烧火,洗涮的洗涮。收拾停当,全部都围在烧烤铁架边上,每人一个铁叉,有的烤肉,有的烤鱼,有的烤茄子,有的烤馒头,有的烤鸡翅膀,不时的翻动着,刷上一层香油,忙得不亦乐乎。
“哎呀,我去,别抢我的馒头啊!”
“烫烫烫,烫死哥啦!”
“哇,呸呸,大力你买盐不要钱的吗?”
“赫本,给我留点,求你,求你了!”
“大力哥,我帮你烤好了一条鱼哎!哎哎哎,薛鹏华,你敢抢,找死是不是!我跟你拼啦!”
年轻的欢声笑语,传得远远的,震落了水库边群山上的楠竹即将掉落的黄叶,飘扬在秋日的光线里。
“有了!”李大力终于想通了,狠狠的在大腿上来了一下!招呼着嘴唇上油光闪亮的大伙儿,李大力用dv拍下了这样的海报画面:
远处闪烁着的湖泊,逐渐变黄的青山,近处一道高高的水泥石板堤坝上,从左到右依次坐着:石鑫磊,双手撑在两腿之间的石板上;薛鹏华,双腿踩在石板上,握手双手,手肘搭在膝盖上;李大力,一条腿踩着石板,一条腿自然垂下,右手箍着腿,左手撑在身后;赫本,白衣飘飘,规规矩矩的垂下双腿坐着,脑袋稍稍歪一点,马尾搭在肩上;曾橙橙,背带连衣短裤打扮,右手手搭凉棚,解开了束发的带子,头发轻轻起舞;高首,黝黑的笑容,双腿在鼓掌一般互相拍击;田源,双腿交叉,右手搭在高首的左肩sh报的标题是《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