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逝去，林一眼前不再是那个破旧的茅草屋，一条望不见尽头的大河显现在林一的面前，虽已入夜，但借着月光，缓缓流动的大河依然闪烁这奇异的红色光芒，不！红色不更贴切，这光芒仿佛鲜血一般的颜色，妖艳的让人充满窒息感……
瞥了一眼被惊得说不出来话的林一，林老低沉的说道
“此河名曰黄泉，至今日，它已经存在了十八年之久，十八年了！若不是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那情那景，依然如此清晰，仿佛昨日……”
“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望着眼前这位亦师亦父的人，林一茫然了许久，到底是怎样的惊天之事，竟然让林老久久梗于心间……
此刻的林一发觉自己从未真正意义上明白林老的想法。
林老并未做声，而是直直的看着眼前这条缠满恐怖气息的长河，久不做声。然而此时的林一却不能像这河水一样平静，但却依然克制自己，不去发问。规矩的站在林老的身后。
良久，林老从回忆中醒来。借着月光，林一感觉他的脸上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与天相隔十万里，你我皆是凡间人。林一，你可知我们修行人穷极一生为之所何？”林一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便不做动作。
“自古以来，所有修行者的梦想便是突破这天地桎梏，一观这方苍穹，逍遥自在。不知多少年前，修者不分种族，只求问道，是为当时的观天盛世！但自魔族一位大能观天之时，妄图以一己之力，毁灭三族，随后引来天罚，这位魔族大能陨落后化作魔界的无妄山……”
“难道这便是长久以来，四族大战的导火索？”林一皱着眉头，观天一词从未听林老谈起过。可此时到底与身前的黄泉河又什么关联呢？
“你说的不错，自那位魔族大能身陨后，魔族与其他三族关系愈演愈烈，矛盾激化，一发不可收拾，便引起了十八年前的那场大战，四族于此汇聚了近百万的兵力，倾尽于此，你的父母也在其列！”
听至此，林一的脑袋阵阵轰鸣，从未听林老谈及过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不是林老的子嗣，却不知自己生父母何人，是否安在，今日林老突然说起，此时的林一心情难以用语言形容！
看着身前不知所措的林一，林老长叹一声，继续道：
“当年三族与魔族一战，本应是毫无悬念的战争，但谁知鬼族突然临阵倒戈，在人妖两族之中发动黄泉大阵，这黄泉阵是有名的鬼族杀阵，当时鬼族强者竟然以身为阵眼，其威力可想而知，顷刻间，人妖二族战士十之八九尽折于此，汩汩鲜血便化作这黄泉大河。”
林老虽然说得平静，但眼中的惊惧却是掩盖不住，林一望着眼前的黄泉河，此时已然是双眼湿润，身子重重的跪了下去，本来白对自己父母依然健在的想法抱有一丝幻想，如今这唯一的一点念想也轰然倒塌，林一此时已然是不堪重负。
“眼见大势已去，人族妖族危难之际，总会出现不怕死的硬骨头，当时的大皇子，人族顶尖的风云强者，选择了自爆，与当时的魔君同归于尽，妖族的妖皇也耗尽了最后一滴心血，化为这两界山，永镇外族！”
林老见林一已然被突如其来的事实击溃了心理防线，濒临崩溃！林老忽然扯着林一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很难想象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是有多么的愤怒才会爆发出如此的力量！
“混账！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你为保家卫国而死去的父母么？你自小生存于荒林之间，与野兽为伴，坚韧不拔八年，你入我轮回棋盘磨炼道心十年，在这事实面前却如此的不堪一击，你回头看看，看着这两界山，它何时曾崩于黄泉河面前？”
啪！重重的一掌打在林一的脸上，林老的当头棒喝，让林一有些许清醒，抹干脸上的泪痕，在林老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林老挺了挺身躯，显得笔直了些，严肃道：
“林一，你在我身边十八年，我也算你半个父亲，你这三个响头，我只能受得起一个，另外两个只有你的父母能受，不过你还有别人的恩情并未报还，你可明白？”
“小子明白，两界山下的乡亲父老，黑龙叔叔众人的恩情我百死不能报。”
唉！林老听闻此言，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当年我受命于此，终生当尽于此，我不会离开两界山一步，可这些人不一样，他们是当年的幸存者，他们应当离开这两界山，这些人应该受到所有人的尊敬，这些人或是他们的父辈，将鲜血洒在这，就该有人为其正名，而不是像此时，如蝼蚁一般，苟且偷生！”
唰！林老从腰间抽出一柄宝剑，立于林一面前，缓缓移动自己的身躯至林一身旁
“我要你起誓，对着黄泉河内的英灵与这柄宝剑起誓，你要穷尽一生所能，为这些人，为这些死去的人，为这些依然活着的人，讨一个公道……”
言罢，林一毫不犹豫向天起誓，林老听见后，仿佛放下心头重担，卸了一口气，便瘫软在林一身旁！
两界山后，便是东方，光透过山峰洒在林老苍老的脸上，这一夜，林老更加苍老了，脸上的皱纹就像村民手下的田地一样，沟壑可见。
“林一，我们回去吧，有光了，有光了……”
手臂轻挥，华光又一次出现，林一手执长剑，扶着林老消失在光华之中。
阳光洒在两界山，同样也照在了黄泉河之上，可惜，林一已然看不见，看不见这鲜红如血一样的河水，汩汩涌动，仿若呐喊！还有黄泉河对岸，那消失无踪的森森鬼影……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