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低着头,一言不发,完全就是一副乖顺的学生模样。
十年不见,这师徒二人一见面却没有半分亲近之感。至少在夏浅月看来是这样的。夜歌很委屈,从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看了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之后,心中只剩下满满的羡慕。难道这就是亲生和捡来的区别?夜歌长叹口气,他自身资质算不上好,这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桃三谷子的帮助。
桃三谷子于他,不仅仅是师父,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要不是当初被桃三谷子捡了回去收养,哪里有现在的一品阁阁主夜歌?桃三谷子叹了口气,“这么些年过去,也不见你有半分长进。你看看你师妹,不过半年光景,就连丹纹都能炼了。可你却连我半分手艺都没有学去。”
夜歌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确实,他在丹道上是半点天赋都没有,这也是老头儿最常提起叹息的事儿。只是没有想到小师妹天赋这么好,半年时间而已。看师妹年纪这么小,先前也只是认为她是自幼修行,也不过是惊艳。若是半年时间达到这种程度,真是连妖孽都不足以形容了。
夏浅月看他们师徒二人叙旧,自己不便打扰,便默默的去了厨房。桃三谷子的厨房干净得很,连老鼠也不愿意来的那种。崭新的厨具在干净的炉灶上放着,每次她过来做饭都得自带食材。
过了不多时,厨房中传来阵阵香气。她的手艺很好,以前专门有跟大厨学过。只是普通的家常小菜也做得鲜美无比。
几人吃过了一顿宁静的午饭——因为夜歌和桃三谷子久别重逢,所以夏浅月没没收他的酒葫芦。吃过饭后,她又急匆匆的赶回了学院。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比赛还没有结束,但第一名的奖励已经送到了。夏浅月面上一喜,快步走过去拿了起来。一株极不起眼的墨绿色植物静静的躺在秘银盒子里。
千年的尸血花,只生长于极阴之地的剧毒之物。靠吸收尸体的鲜血成长,十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它的花朵星星点点如夜空星辰,甚是美好。却无人知晓这一株看上去美妙的植物,根下有多少累累白骨。
夏浅月找了这东西很久。她的一只蛊就差这一味材料便可成型。这蛊一出,她有信心这片大陆之上再无敌手。奈何千年尸血花太难寻觅。本来尸血花已属珍奇之列,整个大陆都找不出多少株,更别说千年的了。
本来璃国的国库里倒是有几根,但年份不够不说,夏浅月偷偷去看过,国库防御森严,明面上的实力就不下三十个绿级高手,更别说暗里的那些青级蓝级的老不死了。谁知道这次小小的比赛学院居然舍得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来作为奖赏,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而夏浅月心中只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庆幸感。
她从镯子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楠木盒子,盒子里,一只寸把长,白白胖胖的虫子蜷成团睡得正香。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它的躯体里却蕴含着令人心惊的澎湃能量。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玉小瓶子,瓶子透光,隐约可见其中有小半瓶液体。
这液体可不简单,千年血莲,彼岸花,九曲黄泉水。这些只闻其名不见其物好东西就弄了这么小的一瓶东西。最重要的,这瓶液体里有佘佘的毒液。
夏浅月对于当时佘佘不满的神情记忆尤新,毕竟事后给她买了好些甜点才被原谅。说起来也是奇了怪,一条蛇喜欢吃甜点,而且是没有甜点就感觉要死的那种……也是颇为神奇。
这液体是专门调来喂给它吃的,是它最重要的养料。夏浅月打开盖子,一脸肉疼的滴了几滴下去,虫子扭了扭身子,仰起头来。似乎闻到了什么好吃的味道,一下子就从木头盒子里窜了出去,瞬间的速度怕是比闪电还要快上几分。
一株小小的尸血花,眨眼就没了。与此同时,原本白白胖胖的小虫子身上冒出一阵白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浅月好像看到有龙的影子一闪而过。
白光散去,一个只有手指长的白色虫茧躺在桌子上。她将剩余的药水一股脑倒在了虫茧上,虫茧慢慢的由白色变成了红色,又转为深红。
药水倒完了,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虫茧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上面裂开了一条缝。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根金线飘忽闪过,虫茧眨眼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针般粗细,约摸有二尺来长的虫子。要说是虫子也不太恰当,它的模样更像是一条蛇。
成了!夏浅月心中惊喜。其实她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成,毕竟这种蛊虫是上古时期的典籍上记载的“万蛊之王”。生长条件极其苛刻。就是上古时期,大能辈出,灵力充沛的时代,也是难得养成。
此蛊名为金线蛊,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很贴切。看它这样子确实就像是一根细长的金线。身体坚硬堪比深海陨铁,几乎没有东西可以阻挡它,更别说斩杀。除了坚硬之外,金线蛊的奇毒更是令人避之唯恐不及。要说世上唯一不能解的毒,就只有它了。
然而金线蛊生长条件苛刻,在幼虫时期就需以人血喂养,而后更是需要数十上百种珍奇的剧毒之物辅助成长。而长成之后也是麻烦,金线蛊嗜血,需宿主以心头精血喂养,一月十滴,不可多,也不能少。
十滴心头精血,这谈何容易?金线蛊的历任宿主多半是这样被活活耗死的。而夏浅月却是毫不在意,这一世人生算是白得的,倒无所谓了。作为巫蛊世家传人,还有什么比珍奇强大的蛊物更能让她兴奋呢?尤其是在这蛊物还身有剧毒的情况下。
夏浅月早早的就将精血准备好了,喂给金线蛊吃下后,蛊身变红,而他们之间也多了一份明确的联系。金线蛊蹿上了她的头顶,将她披散下来的长发束成了马尾,就又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