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瑶站在人群后,点着脚寻找陆雪瑶。她是一个大家闺秀,要时刻注意仪态,哪会跟一群男人挤来挤去的。已经过了两人相约的时间,可她却没有看到陆雪瑶的身影。本来就提心吊胆的,这下她心里更慌张了。
突然,一只收拍在了李婉瑶的背上,李婉瑶犹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缩了一步,警戒的抬头看去。
陆雪瑶被李婉瑶的反应吓了一跳,连道:“别慌,是我。”
李婉瑶吁了一声,捂着胸口叹息,吓死她了,天哪,她当初怎么会答应陆雪瑶做这么胆大妄为的事。
陆雪瑶拉着李婉瑶的手,东钻西钻,钻到李皓辰的身边。看到李皓辰的时候,李婉瑶那张因为羞涩而通红的脸,刷的下一全白了,浑身犹如坠入冰窖,冷的令人发抖。
陆雪瑶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他什么都知道,不会为难我们的。”
李婉瑶紧张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陆雪瑶的话而缓解,心中悔恨不已,充满了自责和不安。
突然传来一声锣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斗琴台上。斗琴台上出现一名青年男子,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陆雪瑶和李婉瑶的身上。
陆雪瑶看着那人,有些哭笑不得,这斗琴大会的“主持人”居然是齐王燕承泽。她敢肯定,他已经认出她和婉瑶的身份来了,那探究的目光像一条缠住猎物的蛇,令人毛骨悚然。没有人和她说过,这场斗琴大会,居然是燕承泽举办的。她满心忧郁的看着李婉瑶,心中也是悔不当初。
李婉瑶看着台上的人,心里打了退堂鼓。陆雪瑶牵着她手,跟着参加斗琴的人走上高台。燕承泽并没有拆穿陆雪瑶和李婉瑶,还对二人露出了一个微笑,让两个小女子更加胆战心惊。
参加斗琴大会的人,看上去都很自信的模样。不出意料的,落梅公子也参加了。他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衣,还是那么引人注目。
陆雪瑶看了一眼斗琴台上客位的人,叹了一口气,得,她全都认识,什么太子啦,燕丽质啦,温必成啦,还有几个不太熟悉的面孔,也是在牡丹花会上见过的。
燕承泽命人拿来许多书,交给参加斗琴的人。陆雪瑶接过那本蓝皮册子,瞥了一眼,便愣在了当场。那封面上写的竟是酬音谱三个字,她颤抖着手将酬音谱打开,果然是一本曲谱。
燕承泽高声道:“第一场考的是记忆力,请诸位打开酬音谱,默记于心,再用古琴演奏出来。没有出错的,视情而晋级,时间为一炷香。”
说完之后,燕承泽便叫人点了一柱香,他接着道:“时间有限,大家开始吧。”
给的时间并不多,陆雪瑶赶忙翻看起来。她得天独厚,有着过目不忘的聪慧,很快就翻到了有文字的最后一页,原来这酬音谱并不是完整的,上面只有四首曲子,后面全是空页。
陆雪瑶怕自己出错,顿了一下,开始看第二遍。看到第三首曲子的时候,她突然看到曲谱上暗藏了一个图形,它的外面是个圆圈,里面是个星形。嵌在曲谱里,有些突兀。
陆雪瑶凝眉思考,这个图案看起来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很好奇,这图案是燕承泽故弄玄虚,还是端木渉留下的?
时间在陆雪瑶的沉思中流逝,燕承泽出声打断了她:“时间到,请大家将酬音谱交回,两人一组,上台弹琴。”
这显然不怎么公平,两人一组,有了竞争性。而且先弹的那个人,总是要吃亏的。可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提这个要求的是燕承泽,谁也不敢挑战皇家的权威。
和陆雪瑶一组的,是个身形消瘦的高个子青年,他穿着藏青色的长衫,脸色铁青,不苟言笑,给人几分阴暗的感觉。陆雪瑶突然想起倚天屠龙记中的青翼蝠王韦一笑来。
通过抽签,决定了弹奏的顺序,陆雪瑶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她是第一个弹奏的。这几日,陆雪瑶在李婉瑶的指导下,苦练琴技,现已大有进步。她凭着记忆弹了起来,谈到第三首曲子的时候,突觉怪异,这首曲子太过刁钻,按照上面曲子的弹法,发出琴声却是诡异的,犹如黄昏时一声鸦叫,令人极不舒服。
陆雪瑶下意识的改了几个音律,曲子这才连贯起来。这首曲子很快被她弹完了,陆雪瑶刚要弹奏下一首,便被燕承泽打断了:“陆郎就弹到这里吧。”
陆雪瑶心中十分懊悔,她不该擅自更改琴谱的,看来第一轮她就要被淘汰了。陆雪瑶不得不停下弹奏,向对面的竞争对手看去。
那青衫男子开始弹奏起来,琴声优美,犹如珠落玉盘,悠扬悦耳。单论技术,青衫男子要比陆雪瑶强太多,胜负已分,陆雪瑶干脆欣赏起对方的琴音来。
青衫男子也弹到了第三首曲子,他的脸色突然惨白如纸,表情也十分怪异,他弹奏的要比陆雪瑶弹的快的多,他的手指的在古琴上跳动着,完全看出他的指法和动作。古怪诡异的琴声在空中飘荡。
陆雪瑶连忙掩住了耳朵,暗暗叫道:妈呀,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音乐?
突然,青衫男子吐出一口鲜血,喷在了琴上,琴声戛然而止。
陆雪瑶大吃一惊,她疾走过去,惊呼道:“你没事吧?”
青衫男子缓缓站起身来,摆了摆手,他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燕承泽,冷冷一笑:“好小子,我倒是小瞧你了。”
燕承泽微笑着,眼神却非常冰冷:“琴是高雅之物,你们这些满手血腥的江湖人就不要凑热闹了嘛,免得玷污了好琴好曲。”
青衫男子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哼了一声,愤恨的道:“你用诡计伤我,这仇我记下了!”
燕承泽微微挑眉,脸上谦和的笑容不变:“多行不义必自毙,是你先对陆郎动了杀机,否则又怎么会受内伤。”
青衫男子看了陆雪瑶一眼,突然飞下高台,消失在陆雪瑶视线里。
陆雪瑶亲眼看着一个人从六、七米高的台子上跳下,却毫发无伤。这原本是金庸古龙笔下的武侠世界才有的事情,却在她眼前发生了。陆雪瑶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又好无力,自己在西楚国,活得就像一只蝼蚁,能将自己一手碾死的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