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从不说如果。失败就是失败获胜就是获胜，决不允许在未战之前就心生退意。殷姑娘还是不要为难噬烈了。”
九啸好像总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
他双指轻轻一掐，一下一下的捋着自己灰白的长须，信步走到他们面前。双手一摊，便递上来五只黑玉瓶和几个琉璃小管。
那管只有小拇指粗细，做的晶莹剔透，像极了冰针。
“这是给姑娘准备的。”九啸笑着说道。
魔帝？那这里面应该就是噬魂花粉了。殷念念将东西接过，笑着道谢：“您怎么知道我要问您拿这个，还随身带着。”
她原本也是打算等议事结束之后便去找九啸要花粉的，没想到议事才结束没多久，九啸就自己过来了，倒省了她专程跑一趟。
九啸却含着笑微微摇头。“尊主之前便传了讯给我，让我在议事时带噬魂花粉过来。虽然没说，但老夫我左思右想，在这魔界最能用到它的，便只有姑娘你了。”
殷念念一愣。
除了在议事的时候她和他隔得远了些，其余的时候无不跟在身旁，她怎么不知道魔帝居然还给九啸送过信？难不成是隔空传音？
“东西是给姑娘了，但老夫还得再多言一句。这噬魂花粉虽好但切记用量不宜过多，每次只取一小片指甲盖大小即可。兑入水中比散播在空气中效用更大。”九啸点了点那几个琉璃小管说道。“若是觉得携带不方便，殷姑娘还可以取出一些倒入这琉璃小管中，藏于耳后发中。”
九啸还在慢悠悠的叮嘱着殷念念注意事项，那头噬烈牟南却已经炸起来了。
“噬魂花粉？还是五瓶！！九长老，你上次不是和我说没有花粉了么！”
他一脸委屈又一脸垂涎的盯着殷念念手中的那些小瓶子，眼神幽怨的看向九啸，“你明明前天还和我说剩下的四瓶都被左护法拿走了”
九啸即便是被这样盯着也依旧笑意不改，神态自若的点了点头道：“之前的确是没有了。噬魂花粉每年储量也不过二三十瓶，早已用尽。所以我给殷姑娘的，是从每年尊主的余量里取得，并不在那二三十之内，自然也就没有多和少的问题了。”
！！他就知道又是这样！
谁不知道尊主从不用噬魂花粉，拿不拿还不是九啸一句话的事情。要不是这次阴山之战用得上它
噬烈牟南觉得这回不仅心痛，肉都更痛了。他咬牙切齿地伸出一根手指，比对着九啸看：“一坛相思露。”
九啸笑着不说话。
噬烈牟南深呼吸：“再加两只魔兽。”
九啸笑得和蔼，眼神却不着痕迹的往噬烈牟南的袖中瞟了瞟。
噬烈牟南：“”凸(艹皿艹 )
只犹豫了一瞬，噬烈牟南就放弃了，牢牢的拽紧了自己的袖子，冷哼道：“只有这些了，想要金子，没有！”
九啸被他一副犹豫不决又闷闷不乐的样子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手掌凌空一翻，三只黑玉瓶稳稳的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他将瓶子随手一扫，扫到了噬烈牟南的掌心。“行了行了，知道你的银子和吃的比较重要，不过那相思露可还得给我留着。”
“那是一定的，多谢九长老！”噬烈得了好处，朝着殷念念挤了挤眼，就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卖队友么殷念念瞪着眼睛看着噬烈牟南几个闪身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旁边是什么时候一个人也没了的？qaq
看着偌大空寂的魔殿，殷念念觉得自己汗毛直竖。“九长老，你还有什么事么？”
九啸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却又多了几分严肃。他轻咳了一声，主动往前面走去，倒缓和了些紧张的气氛。
“听噬烈说殷姑娘来自人界？”
殷念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不能保证肉/体百分之百的原装，但是至少她的灵魂还是能保证的，也不算是违心。
九啸低吟了一声：“唔，来自人界的活物少啊！殷姑娘可还曾记得自己在人界时候的情景？是否有相熟之人也被献祭，送上了阴山？”
“我，不记得了”殷念念摇头。
“那可还有什么信物，能够证明你们的身份的？”九啸又问。
她就不是原装的壳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就怕说多了露馅，殷念念连忙岔开话题。
“九长老，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甚至连我自己怎么来的都记不清楚。如果你是想问我人界的事情，可能我帮不上你了。”
九啸笑着捋了捋胡须，眉眼温和，安抚的说道：“殷姑娘不用紧张。老夫也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多问了几句，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说起来，殷姑娘觉得住的还习惯么，需不需要再添置些什么东西？”
添置东西！殷念念闻言眼睛一亮。天知道她睡那个比木板还要硬的榻已经睡得腰疼了，这么冷的天还不给个火炉，要不是靠着这些厚实的布料垫了垫，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睡。
或许，能加个火炉？殷念念正要开口，就听见远处急匆匆的传来一声巨大的喊声。“九、九长老！！九长老！！！”
人未到声先到，等到话音落地的时候，人也到了跟前。
是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衫的小魔，此刻已跑的精疲力尽、气喘吁吁。他强稳住呼吸，指着来时的地方，一字一句的大声说道：“仙、仙界的那个冷遥，打伤了数十名魔女，逃、逃走了！”
九啸浑身一凛，厉声问道：“逃走了？她不是被赛春分做成了人偶么！”
qaq居然真的有人偶！
那小魔也被吓得瑟瑟发抖：“对、对！就是在赛阁主的洞府里逃跑的，药还没有上完，所以她还能、能行动。她是趁着赛阁主出来议事的时候打伤了洞口看守的魔女，逃走的。赛阁主回去之后才发现，都、都死了，整个洞府的魔女，都死了！”
一段话说完，他也整个人虚脱了下来，跌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九啸脸上的笑意尽褪，双手翻飞飞快的在空中结了一个掌印，“先封锁魔界！”
“殷姑娘，老夫尚还有要事要办，怕是不能再和你多聊了，先送你回明心殿吧。”一掌结完，九啸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认识了他这么久，殷念念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紧张严肃的样子。
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乖顺的点了点头，“九长老还是先去吧，这里离明心殿也不远，我自己走回去也可以。”
九啸却强硬的拒绝：“冷遥此仙面善心恶、心狠手辣，她见过你，若是被她遇见了，她必定不会放过姑娘。还是让老夫送姑娘回去吧！”
之前在魔域，冷遥的确见过自己。想到那个女人疯狂的样子，殷念念不禁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那便有劳九长老了。”
·
九啸的行动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将殷念念给送到了明心殿前，等到看着殷念念进去了，才离开。
外面远远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有着很浑厚的说话声还有一些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即便是在明心殿内也能听到许多。
殷念念靠在那冰冷的床榻上，听着外头热闹的声音，却丝毫没有睡意。只能看着头顶那白色的冷硬玉石，靠在榻边浅眠。
外头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了下去。魔帝还没有回来。虽然平时他也一直不在，但过了那两晚，殷念念又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迷迷糊糊的想着，终于有了困意。
“扑通”
殷念念都觉得自己已经睡着了，耳边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明心殿本来就空旷无人，安静的很，现在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声音，顿时把殷念念惊醒了，之前积攒的些许困意瞬间消失。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却仍是那纯白的玉石壁。
四周好像又恢复了寂静，但殷念念却始终紧绷着神经，左手不自觉的就探入了怀中，摸到了那黑玉瓶子。
直到指尖触到了那丝温润沉稳的冰凉质感，殷念念才算稍稍放下心来。她侧耳细听，却始终没有再听到任何异动。迟疑了一瞬，殷念念还是掀被下榻。
明心殿里除了这床榻什么摆件都没有，所以殷念念只一眼便确认了大殿之内无事。床榻的一端还安安静静的摆放着那熟悉的红鞭，被卷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应该是魔帝之前放的。
殷念念心中一暖，伸手将守心取下，屏息慢慢往殿外走去。
汉白玉铺就的道路依旧纯白无暇，远远的还能感受到噬魂花慢慢飘散的香甜气息，还混合着那湖水、泥土的清香。殷念念扫视了一周，却依然毫无所获。
难道，她又出现了幻觉？
殷念念稍稍放松了紧握着黑玉瓶的左手，将噬魂花粉收回怀中，又往外走了几步。
越往外走心中的那股不安就好像越重，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气息。直到走到快靠近噬魂花树的时候，殷念念才顿住了。
依旧寂寥无声依旧平静似水，但她却看到了那黑棕色的泥土上的那一抹嫣红。即便是在黑夜，有着无数细碎的红色小花做掩饰，殷念念仍然一眼就看到了。
她顿了一顿，环视一圈之后脚步一转，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走去，眼角悄悄留意着脚下。
果然，走出不多步，她就看到了那两块石缝中还没来得及擦干的血污，因为冷，甚至都已经被冻结在了里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殷念念心中一紧，努力平稳呼吸，右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红鞭，左手借着姿势的掩护慢慢往怀中探去。
就在她要碰到那瓶的时候，身后突然悠悠传来一声尖细的笑声，一阵浓郁的血污之气扑面而来。
“咯咯咯，好久不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