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岚双腿有些微微晃动,想必燕无情刚才那一推已经有五六分功力。但她极力保持镇定,仍然银铃般说:“燕哥哥,你也太狠心了,竟对我一个弱女子下这么重的手。”
燕无情听到她叫自己哥哥,心似已融化,更加神魂颠倒,将手中的雁翎刀倒插在地上,又慢慢地走近她,柔声道:“是哥哥不对,是我太鲁莽了,遇见你这样的绝世美人,不该唐突。”
她的笑容很真诚和迷人,美得像花,甜得像蜜,娇笑说:“这就对了,燕哥哥,快过来扶我一把,我都有些站不住了。”
“好好好。”燕无情风一般蹿到她的身边,心神皆喜,似乎那张红脸更红了。
正当他要去搀扶顾岚纤细的手臂时,只见她白皙的脸庞露出一丝狡黠之色,迎面而来的是璀璨的剑光,如同灿烂的阳光,美得让人酥软,却又是致命的招术。
顾岚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多了几分刀锋般的锐利,边打边说:“让你欺负一个弱女子,我非得在你身上留下几道剑伤,让你长长记心。”转眼间,她已经刺出八九剑,都是燕无情的要害。然而,这几剑看似厉害的剑法,却没有伤到他半分。他笑容不减,只是后退,刻意躲闪。随后,她大喊一声:“啊!”旋即使出自己十成的功力,直逼他的咽喉。生死就在一线之间,他瞳孔微缩,登时拔出地上的雁翎刀,架隔遮拦。
“铛。”两把兵器相撞,火星四溅,宛如满天烟花。顾岚力道本就不如他,此时已经被震得后退三步,再一个踉跄,才站稳。经过刚才的打斗,她娇嫩的脸庞已经泛起了红晕,犹如清晨的海棠花一样美丽。此刻已经香汗淋漓,涔涔而落,但又美艳明媚,散发着一种醉人的甜香。
忽然,顾岚霍然转身,向百草林西面狂奔,衣炔飘飘,宛如九重天的仙女。燕无情也雄鹿般追了上去,步伐矫健。他们速度如风,逐渐消失在梦幻般的林中,离柳灵风越来越远。
不多时,两人都停了下来。顾岚对他挤眉弄眼,卖俏卖乖,并学着白蛇般发出“嗤嗤嗤”的声响。但燕无情不为所动,一脸茫然,不知道是他不愿意迎合她?还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她似乎被他气的厉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低声嘀咕:“猪脑子,这都反应不过来,刚才还来真的,差点把我的手臂都震碎了。”
原来在这之前,顾岚找到“红面兽”燕无情到百草林截杀一个人,但没有说姓名,也不知顾岚要劫谁?
她只知道燕无情是杀手,却不知他是一个厉害的杀手,也不知他要价十万两。当时,她就给他十两银子。他也是答应了,不动声色地前往百草林。他倒不是为了那十两银子,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这次,杀手也要当一次采花贼。
燕无情再也不笑了,露出一张恐怖阴森的脸,像是地狱的红鬼,眼中充满了杀机,森然道:“顾岚,别玩了,我今天要定你了。”
她惊得口里半舌不展,期期艾艾说:“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燕无情似乎不容许别人怀疑他的决定,斩钉截铁地说:“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跟我走,另一条就是你死,你选吧!”
“有没有第三条路?”
“没有。”
“那第四条路呢?”她古灵精怪说。
“九幽之路。”
霎时,顾岚调整气息,剑指前方,大怒道:“燕无情,你个穷酸饿醋之辈,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说完,又刺出六七剑,远比以前的剑法凌厉。
“黄口小儿,不自量力。”他运刀如风,快如闪电,两人拆了十几招,顾岚便不敌,只得处处遮拦,掣剑躲闪,于恶魔手中取生路。经过这番真打实战,她才知道自己不是燕无情的对手。一来,她的剑法不如他的刀法。二乃,她的内力远不如他。三者,她的体力不如他。有此三者,她知道自己不能力战,只能智取。可是,生死危难之际,又有什么办法?
顾岚只能后退,然而已经无路可退,正是不到天尽头,早到地尽处。她的身后是一处悬崖,云雾缭绕,幽深可怖。她伸出一只小手,喘着粗气说:“等一等。”
“怎么?想通了?”燕无情已经停止进攻。
前有恶徒,后是峭壁。此时,她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但她是百伶百俐之人,先用温言软语稳住他,娇声说:“燕哥哥,不要跟小妹计较,好不好?我请你去吃大餐。”
燕无情冷冰冰说:“你刚才不是说我是穷酸饿醋之辈吗?怎么又叫我哥哥?”
她的笑容向春风般美丽飘忽,“噗哧”一声,娇声说:“哎呦,哥哥可真是记仇呀!刚才确实是小妹有眼无珠,惹怒了哥哥。要不这样,我们找一家客栈,坐下来边吃边聊,好不?”
他说:“你不用拖延时间,我不会上你的当。纵使你铜唇铁舌,说破了天,我今天就要带你走。我还要告诉你,我并不贫寒,也许我的银子比你的家族还多。我也不迂腐,但是我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她脑筋一转,目光流动,说:“也罢,那我们就在这里边观赏美景边聊天,总可以吧?”
有了前一番的教训,燕无情谨慎说:“那你先把宝剑收起来。”
“好。”她挥动玫瑰剑,空中一闪,剑已入鞘,娇滴滴说,“燕哥哥,过来呀?”
燕无情镇定自若,信心十足,也不怕她搞鬼,徐徐而来。顾岚见他过来,将玫瑰剑倚在岩石上,自己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十分友好说:“燕哥哥,快坐呀!”
他也倚了雁翎刀,放心地坐在她的身边,随即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虽然他是个杀手,但他和其他的杀手不一样,有自己的追求,也知道遇到美人万万不可唐突。
顾岚也没有想到,刚才两个人还斗得死去活来,现在却坐在一起,畅谈人生和美景。
她十指紧扣,低着头,柔情地问:“燕哥哥,你可成亲了?”
燕无情以为她有那个意思,略显尴尬说:“还没有呢!”
她赧然道:“你看我怎么样?”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不知为何也紧张起来,羞涩说:“要是你能嫁给我,那真是前生的福报。”
“谁要你的前生?只要你今生待我好就可以。”
“我一定,我一定。”燕无情越说,头低得更低,甚至埋在了两膝盖之间,一张脸如同倒悬的红葫芦。
突然,顾岚一闪身,已经点住他“风池穴”、“肩井穴”等五六处大穴。燕无情一动不动,仍然埋着头。
她顿时活蹦乱跳,好像兔子一般,高兴说:“我告诉你,永远都不要想着占女人的便宜,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燕无情始终没有想到,又一次上了她的当。他一言不发,盯着地上,眼中有说不出的凶狠和怨恨之情。他不能动,否则会一刀刺穿她的胸膛。虽然他是个杀手,但是特别厌恶别人欺骗他。
她一个人走来走去,也不管他听不听,指着他说:“你以为我真的会喜欢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只不过是暂时稳住你,再对付你。哈哈,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吧?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们本来说好的,你却假戏真做,反而来抢劫我,你还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幸好刚才那个人没有发现我们的计谋,否则我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燕无情还是不回答她,他本可以说话,却惜字如金。
顾岚又说:“如今你已经违背了自己的雇主,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燕无情终于开口问:“哪条路?”
“死路。”
“你真的要杀我?”
“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确实没有理由。”
片刻间,顾岚已经握起宝剑,剑已出鞘,用剑指着燕无情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让我截杀的人是谁?”燕无情平静地说。
顾岚感到十二分的惊讶,愕然道:“你死到临头,不关心自己的事,反而去问别人的事,是不是疯子?”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你都死了,还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正是因为我快要死了,才想知道。”
“我偏不告诉你。”
“你会告诉我的。”突然,燕无情竟然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雁翎刀已经在他的手里。
顾岚完全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已经惊得八分软了,支支吾吾说:“你……你怎么可以动了?我明明……”
“脚在我的身上,我想动就动。”燕无情说,“没错,我是被你点了各处大穴。可是,我身上穿了金丝软宝甲,而且你的点穴手法并不高明,以我的内力想要冲破你点的穴道,就像小孩吃糖果一样轻松。”
顾岚又笑了,可不是发至内心的笑容,苦笑道:“燕哥哥,我刚才是跟你逗着玩,你可别当真呀!”
燕无情冷酷地说:“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话一说完,已毒蛇般攻向她。
她知道自己绝不是燕无情的对手,脸色惨白,如同涂上了一层早霜。似乎心肝五脏都提在九霄云外,心里寻思:“怎么办?怎样才能逃离困境?怎样才能对付燕无情?”
一阵清风飘过,就当燕无情的雁翎刀离顾岚的咽喉只有一寸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再也不能刺出一分。因为柳灵风已经用风雷剑鞘挡住了他的刀尖。
顾岚和燕无情都非常惊愕,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只感觉有一阵风飘了过来。
顾岚立刻后退五步,脸上又恢复了血色。
燕无情大怒道:“你是谁?”
柳灵风淡淡地说:“在下柳灵风。”
“可是柳门的柳灵风?”燕无情感到很吃惊。
“正是。”
顾岚却在他的身后心想:“果然是他。”
燕无情说:“我一向很敬重柳门宗主柳七,既然你是他的儿子,我也不想伤害你,你快让开,让我与她解决一些私人恩怨。”
“我不会让开。”柳灵风说。
“你为什么要救她?难道你们认识?”燕无情说。
两人的兵器始终没有放下,仿佛静止了一样,他们动的只有嘴巴。
柳灵风说:“你错了,我并不认识她,我不是要救她,而是要救你。”
燕无情终于收回雁翎刀,大笑:“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武功比她高,很多方面都占有优势,我倒真看不出来我有什么危险?难道你要杀我?”
“我绝不会杀你,因为你是好汉。”
“我倒是第一次听别人表扬我是好汉,你可知道我是‘红面兽’燕无情?”
“我知道是燕无情,你虽然表面凶狠无情,但是也有良善的一面。我说你是好汉,是因为你有真性情,有这一点,就远比一些君子好万倍。”
“你是君子?”
“不是。”
燕无情又大笑,说:“倘若我不是杀手,我们还真可以做朋友。”
柳灵风说:“杀手不一定都是坏人,为什么杀手不可以做朋友呢?”
“柳公子果然有七哥的风范,豪气干云。”
“你我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何不找一个地方,一醉方休?”柳灵风说。
“等我先处理那个丫头,再和你一醉方休。”
柳灵风脸色凝重,说:“你不是她的对手,如果我今天不救你,你必然要死在她的手里。”
“柳公子真会说笑,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本事可以杀我?”
柳灵风说:“女人心海底针,变化莫测,那丫头聪明伶俐,绝不需要用武功来取胜你,她至少有一百三十六种方法对付你。我劝你还是不要与她纠缠,方能保住性命。”
怎奈柳灵风说的嘴皮子都破了,然而燕无情就是听不进去。少时,燕无情已经绕过柳灵风,凶狠地砍向顾岚。
顾岚却一动不动,那是因为柳灵风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剑光一闪,如长虹当空,一边与燕无情拆招,一边说:“你的‘无情十三刀’虽然凌厉威猛,但是根本打不赢我的柳家剑法。”
燕无情说:“若是七哥在场,我自然不敌。但你如此托大,你等下输了可不要太丧气?”
“绝不是我托大,你的第十一刀破绽百出,我要取你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两人斗了三十几招后,柳灵风将真气注入风雷剑,狂挥而下,如同惊雷掣电。燕无情被震飞到三丈之外,但并没有受伤,那是因为柳灵风只使出了四五分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