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暖的春风让人迷醉,曼妙无俦的阳光爬进了屋里,缓慢地在桌子下移动,使人察觉不到。太阳的影子刚好与柴扉垂直,极像一个黑色的正方形。林中的花香已经从半掩的窗户和柴门溜了进来,似乎塞满了整个大厅,使他们感到沁人心脾!
顾岚也向竹门望去,说:“你那匹黑马是母马?”
柳灵风说:“你那匹白马是公马?”
“它们好像很开心。”两人似乎都在答非所问。
“难道你有心事?”
“你才有心事,你到底吃不吃?”
“这世上哪有人逼别人吃饭的?”
“你不吃,我吃。”顾岚再也不顾他,开始狼餐虎食。
柳灵风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便放心多了,给自己筛了一碗酒,也给她筛了一碗酒,双手举碗说:“谢谢你的饭菜!”
顾岚倒是豪情,相碰之后,一饮而尽。
柳灵风啧啧赞叹:“好酒,好酒,今天总算遇到两件快事。”
顾岚扑闪着眼睫毛,好奇道:“哪两件快事?”
柳灵风高兴说:“第一件,吃饭的时候,有好酒。第二件,喝酒的时候有人陪,而且那人也能牛饮。”
“你这是拐着弯骂我?”
“你绝不是牛,倒是像个小妖精。”
“你才是妖怪呢!我这么聪明漂亮,是人中凤凰。”
他笑了!
不移时,柳灵风突然问:“我知道这些菜绝不是你做的,你能告诉我是谁做的吗?”
顾岚一脸愕然,惊得三魂失二,七魄剩一,暗想:“为什么我做任何事?他似乎都知道?”
他说:“难道是你知道我要来,事先准备好的?”
她知道瞒也瞒不住,说:“事先准备好那岂不是凉了吗?”
“那是……”
“是那只猴子做的。”
柳灵风一向很冷静,但此时满脸诧异,疑惑道:“猴子也会烧饭?”
“你教它一遍不会,难道教它一百遍还不会吗?”
“你竟然教了它一百遍?”
“我才没有那么蠢,而且那只猴子很聪明的,每样菜,我只要教个三四遍,它就学会了。”
“真是匪夷所思!”柳灵风说,“如果每个人养一只猴子放在身边,既会武功又会烧饭,岂不是好极了,可以免去成家的麻烦和痛苦。”
“不是每一只猴子都能这么聪明。”顾岚说,“难道你不想成家?”
“不想。”
“为什么?”
“打个比方,就像喝酒,一个人的时候,随便喝,无所谓,没有人管。但是,成了家之后就不同了,你要是都喝倒了,那你身后的老老少少又去依靠谁呢?”
“你这人虽然嘴上说自己是坏人,但是也会为别人着想嘛!”
柳灵风沉默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都是海量,脸不改色心不跳。顾岚又说:“要不来一碗清汤鱼圆?”
“我不喝汤,只喝酒。”
“真是怪人!”她自己舀了一碗汤,“咕隆咕隆”喝了下去。
柳灵风正要问:“你那只猴子?”
始料未及,还没有等顾岚回答,只见她突然晕倒了,说了一个“有”字,那个“毒”字还没有说出来。随后,柳灵风也感到头晕目眩,像是有座泰山压在脑袋上,本想挣扎,却是无力可使。
“砰!”柳灵风倒在桌面上,一动不动。他万万没想到,还是失算了一步。
忽然,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小孩从门外飞了进来,仰面大笑:“哈哈哈!”
那小孩甚是丑陋,像是造物者从流水线上造出的废品,五官完全不搭,看了叫人想吐。所幸的是,他们两人已经看不见他了。
他走近顾岚的身边,看着她娇嫩的脸庞说:“好美的人,我刘唐今天有艳福了!”
正当刘唐要去抚摸顾岚的脸颊时,柳灵风突然站起来,喊道:“住手。”
刘唐大惊,吞吞吐吐说:“你……你不是被我用五迷散给麻翻了吗?”
柳灵风早已将风雷剑握在手中,说:“你这点小伎俩能瞒得住我?只有那傻丫头才会中了你的计策。”顾岚是真晕,而柳灵风是假晕。
刘唐说:“难道你没有喝清汤鱼圆?”
“我不喝汤。”
“这么说,你知道汤里有迷药?”
“要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她?”
“我为什么要提醒她,万一那迷药是她自己放的,想要麻翻我呢?”
“你倒是谨慎。”
“彼此彼此。”
“今天你们碰到我,算你们倒霉。就算你醒着,也没用,反正我要杀了你,然后再抱走她。”
“有用没用,要等试了才知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一个小孩子不要这么恶毒,再说你年纪还小,要一个女人干什么?”
刘唐自豪说:“谁说我年纪小,说不定我还要比你大十几岁。”
柳灵风仔细一看,果然看见他嘴唇周围有一些髭须,说:“我明白了,你是天生侏儒。”
“你倒是不傻。”
柳灵风疑惑说:“你仅仅是为了你的欲望,才麻翻她?”
“你错了,我本想用毒药毒死你,却又担心害了她,所以才用迷药。我的目标是你,不是她,只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你与我们柳门有血海深仇?”
“我与柳门并没有仇恨,但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霎时,刘唐从自己身上的缠袋中拿出暗器,一颗颗毒蒺藜暴射而来,直取柳灵风的性命。
柳灵风毫无畏惧,剑光一闪,犹如满天星雨缤纷,“当当当”,所有的毒蒺藜都掉在地上,说:“你是蜀中刘家的人?”
“没想到你还有点见识,我们刘家的暗器独步天下,今天就让你尝个够。”刘唐说完,突然拿出一只绿笛子,轻轻贴着嘴唇吹奏,笛声清越悠扬。但这优美的笛声后面藏着巨大的危险。此时,满地的青蛇逼近百草屋,像是铺了一层绿地毯在地上。顷刻间,它们就到了柳灵风和顾岚的脚下,宛如地狱的鬼蛇,“嗤嗤嗤”,想要吃人的血。
笛声突然变得尖锐和明快,于是,一群青蛇攻向柳灵风,柳灵风剑锋大转,如惊芒掣电,剑气所到之处,只见嫣红的血迹,不是人的血,而是蛇的血。
同时,一只青蛇迅速爬到顾岚的香背,性命危矣!
柳灵风又抽不出时间来照顾她,继续应敌。
若是青蛇咬下去,顾岚必死。刘家的毒蛇天下无敌,没有解药,神仙难救。危急时分,那只猴子抡着一根木棍闪电般跳到桌子上,只一挥,那青蛇远远地飞了出去。猴子一边拍醒她,一边打蛇,无奈顾岚死睡不醒。后来,猴子竟然跑了,毕竟它也是怕蛇。
柳灵风剑法诡异,边打边走到顾岚的身边,左手拦腰抱住她,随后将她放在自己的肩上,右手继续挥动宝剑,不让青蛇攻上来。
此刻,刘唐已经退到门外,继续吹笛,笛声似乎又更急了!
花香中掺杂奇怪的笛声,大厅内的香气似乎逐渐被吞噬。所有的青蛇奋力群攻,直到把柳灵风逼到墙面,他已无路可退。若是他一个人逃走,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他肩上还有一个女人,纵使他想飞,他也不能保证两人能够安全脱离困境,更何况刘唐还在门外等着,也许有更恶毒的暗器等着他。所以他选择背靠墙壁,抵抗群蛇。如此这样,就是再多的青蛇,他也不怕。因为他自信自己的剑法可以保证二人的安全,虽不能冲出去,但也不会被毒蛇所伤。
血越来越多,剑也越来越快。
突然,那只猴子又回来了。它并没有逃跑,没有放弃自己的主人。它小心翼翼地用水瓢捧着一瓢水走进大厅,但是看到满地的青蛇,它又是叫又是跳,想必是害怕青蛇,又担心自己的主人。它想过来用清水弄醒顾岚,可又过不来,毕竟它没有翅膀。情急之下,它将水瓢扔向群蛇,“啊啊啊”大叫,又走了。
青蛇遇水,似乎慢了一些,但不影响它们的攻势。
柳灵风平生从未遇到如此危险的情况,一时间,剑法有些凌乱,好在总能对付攻上来的毒蛇。
笛声比之前又快了两倍,青蛇的速度自然也快了。只可惜柳灵风没有将所有的柳家剑谱学完,否则那些群蛇岂能将他困在一个角落?
他额头上沁出了冷汗,着急说:“顾岚,你醒醒?醒醒?再不醒,我们就要被青蛇吃了?”
只可惜顾岚没有听到他的呼唤,毕竟刘家的迷药不是吹的。
柳灵风自言自语道:“我不能死,不能辜负父亲的嘱托,我还要去白马镇,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做完。”
死神的钟声已经敲响,死亡近在眼前。死很容易,只要停止抵抗就可以。活着却很难,很难。
他竟然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而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这是高尚?还是傻?
能够好好活着,又有谁想死?
总之,他不会抛弃顾岚,自己一个人去逃命。男子汉生于世,总要做几件别人不敢做的事。就算死,也要死的有气节。
柳灵风的剑法越来越乱,力道也没有以前强势,只是苦苦挣扎和拖延。
正是因为他的坚持,他才活到现在。当然,他不会被群蛇吞没,因为那只猴子又回来了。这次它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用一个石头砸向桌子上的一坛酒,再将左手上的木柴火把扔了过去。一刹那,火势就随着酒精蔓延开来,“噼里啪啦”,空中带着烤蛇的味道。青蛇是怕火的,攻势逐渐减弱。笛声也渐渐停了,剩下的群蛇像一支军队,后队变前队,有序地退出百草屋。转眼间不见一条活蛇,那些死蛇和那张木桌子还在大火中“刮刮杂杂”地烧着。
那只猴子果然忠诚,今日一战,功不可没。此时,它已经围着顾岚又“啊啊啊”大叫,似乎在呼唤她。
柳灵风看见群蛇退去,三魂七魄终于安定下来。少时,他将顾岚扶在那张没有被烧着的凳子上,对猴子努了努嘴。说来也奇怪,那猴子聪明绝顶,竟然明白他的意思。随后,它又火速蹿进厨房。这次,它是去找清水,先把顾岚弄醒。
柳灵风本以为刘唐知道自己不敌会知难而退,谁曾想,一大片的暴雨震魄针急射而来,眼看那些银针就要射中柳灵风的全身。但他立刻挡在顾岚的前面,重新振作,运剑如风,剑光点点,已然分不清有多少把宝剑在空中飞舞,“叮叮当当”,无数的银针被格挡掉在地上。
此时,猴子又站在左边门口,很是焦急,又不敢过来。
也不知道刘唐搞什么,暴雨震魄针突然停了。
猴子见此良机,迅速跑到顾岚的身边,用那带毛的兽手粘着水瓢里的清水慢慢地滴在她的脸上。随后,她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暴雨震魄针又暴射而来。柳灵风见顾岚醒来,剑锋急转,大怒,边打边冲向门外,剑光中明显有铁马金戈之声和战阵杀伐之声。
刘唐也是诧异,古怪的脸上有几分恐惧,没有想到垂死挣扎的柳灵风现在居然变得如此强大。
柳灵风双手握住剑茎,狂劈而下,早把刘唐震得倒飞五六丈。刘唐在地上挣扎,嘴角的鲜血如雨点般落下。
突然间,刘唐向柳灵风这边撒出一种白色粉末,空中如同烟雾弥漫。
柳灵风担心又是毒药,遽然后退,并用袖子捂住鼻子。
当那些白色粉末散去时,刘唐已经不见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置柳灵风于死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