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孟迪饭后相别,韩直接到赵清平的电话,说有他的快递:“你什么时间有空,我安排人给你送过去,顺便把做好的招牌一并带着。”
韩直道:“你方便随时都行。我现在人在县里,准备回去。你到陈家沟之后,找一个叫‘刘军生’的老人,他会帮我签收。”
“得,我过一个钟头再安排吧!”赵清平说着,挂断了电话,倒也不跟韩直费什么话。
韩直不多耽搁,转了两班车才到客运站,买了一张去大平镇的流水车票,排队上车。
这时,武莲打电话过来,问他啥时候把视频发过来。
韩直一拍脑袋: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抱歉、抱歉,我从县里回去就给你拍。”韩直连忙告罪:“包装已经到镇上了,待会儿快递就给我送过来,我顺便把鸡蛋给你发过去。”
武莲交代他多拍几段,她可以找人剪辑,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你这么忙,要不要我安排一个小姑娘,过去帮你运营啊?”武莲热心地提议。
韩直检票上车,一边道:“得了吧。你安排的人,我薪水都发不起。”
“免费的哦。”武莲诱-惑道。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一点韩直非常清楚。
而且他听武莲的口气,分明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溜过来。
要是把这姑奶奶招来,那他可有得伺候了。
“我这边有电话进来,咱们等会儿再聊。”韩直挂了电话,心想这个电话打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我是给你装网线的,你那地方是陈家沟吧?”
韩直连忙回道:“是的、是的,师傅你到哪里了?”
电话那头的安装工回道:“我在隔壁村,安装好了这户就去你那边。”
“行,那咱保持联系。”韩直说着,那边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一想到下了车还要骑四五十分钟的自行车,韩直定了个闹钟,闭目小憩。
闹钟提前几分钟响,韩直活动了下脖子,问清司机现在的位置,然后告诉他自己在什么地方下车。
从车上下来,韩直取了自行车回村。
半路上接到安装师傅的电话:“我已经到陈家沟了,你住在什么地方?”
韩直道:“你在村头打听一下,找一个叫‘刘军生’的老人,把网线装他家里就行。我在回去的路上,还得二十分钟才能到。”
“刘军生是吧?得了,我去打听一下,实在不行我就等你一会儿。”师傅说完,顺手就挂了电话。
韩直不敢耽搁,卯足了劲蹬车。奈何这路况实在太差,自行车也有些年头,韩直担心再用点力,会把人家的车子蹬坏。
刚到村头,安装师傅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说,你交代的这老头啥也不懂,我跟他说不清楚,你就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看看我能不能等得起你。”
“我到村头了,马上就到。”韩直回道。
“行,那你快点!”
韩直收了电话,紧赶两步,就见着安装师傅和刘军生在门口争执不下,等他再靠近些,听得清楚,才知道是因为网线的收费问题,刘军生觉得价格太高,安装师傅说这是明码标价,童叟不欺。
韩直赶紧过去跟安装师傅道个歉,让他不要跟老人家一般见识;又跟刘军生解释清楚,网线收费是合情合理的,不是这师傅欺负他年老无知。
“既然是合情合理,那就让他装吧。”刘军生说着,走到一旁嘀咕道:“赚钱不容易,这花钱如流水啊!”
韩直跟师傅说清楚网线扯进哪个房间,另外加了一个无线路由器,他自己去村里拍几张照片,又拍了一群鸡在桃树下找东西吃的视频,农村的风貌也拍了几处。
他自己翻看的时候,都佩服自己选景角度的完美:“完全就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嘛!”
“装好了无线网,就给武莲发过去!”韩直想着,得联系一下赵清平,问问他快递啥时候送过来。
“我顺路送两件货,快到你们村了。你有货要发吗?提前收拾好,我一并带回来。”赵清平给他回了话,还不忘交代一声。
韩直道:“刚好有一件,就等着你来呢。”
“那好,你等一会儿。”
挂了电话,韩直先去了一趟陈大文家里,跟他说了收购鸡蛋的事情。四毛钱一个,让他把存货先拿出一百个,送到刘军生家里。
陈大文一开始只当韩直是说说而已,统计工作做得也不是很上心。现在韩直上门要鸡蛋,他赶忙放下手头的活儿,去屋里拣大个儿的鸡蛋挑足一百个,给韩直送过去。
韩直回到刘军生家里,网线已经连接进来,师傅正在调试路由器,刘军生守在一旁,看架势,生怕师傅偷工减料。师傅见韩直回来,让他设置密码。
韩直让他随便弄一个容易记的,贴在路由器上就行。然后拉着刘军生,让他给写一个收鸡蛋的牌子,挂在他租来的办事处门口。
刘军生抽出一张过年写对联剩下的红纸,倒了点墨水,提笔写了“收鸡蛋”三个大字,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小字,标注了价格和联系人。
师傅调试好了,走过来让韩直那手机联网试一试,顺便把钱给他结了。
“老先生这字儿写的……深藏不露啊!”师傅看了看刘军生写的告示,由衷称赞道。
刘军生颇有些得意地回道:“那是当然!”
韩直手机联网之后,先把视频和照片传给武莲,又扫了师傅的微信,把安装费转给他。
“你们忙,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咱们电话联系。”师傅把工具收拾了,出门前还不忘吐槽陈家沟的道路。
刘军生待韩直喝了口水后,问道:“小韩,去民政局那边,了解怎么样?”
韩直有些败气地回道:“办事员推说不清楚,要找负责这块工作的股长;那姓何的股长神龙不见尾,要等下周一他去开会的时候才有消息。我准备周一再去一趟。”
刘军生道:“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小韩啊,用不着操之过急,事情总会解决的。”
韩直“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是刘军生在安慰他。
刘军生理解归他理解,该做的事情韩直还是要尽力去做,这是他个人能力的问题。尤其这件事,隐隐还关系到他的前程,他就更不敢大意。
这时,陈大文拎着一篮鸡蛋过来,问韩直放在哪里。
“你们聊着,我去把招牌贴上。”刘军生拿着红纸出门,又在院里找了点浆糊带上。
“韩村长,这鸡蛋真就卖出去了?”陈大文放下鸡蛋,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韩直道:“这仅仅是开始,倘若进展顺利,咱们村的鸡鸭,还要扩大养殖规模啊!”
陈大文喜不自禁,问道:“韩村长,那个……既然鸡蛋能在网上卖,俺们家那猪,能不能也从网上给卖掉?”
韩直点点头,道:“理论上没有问题,但技术上有两个难题待解决。”
陈大文来了兴致,连忙问道:“哪两个难题?”
“首先,咱们需要一个冷库,把剩余的猪肉储存起来。因为一天能卖多少肉,谁都没个准儿。”
陈大文表示理解,又问第二个难题是什么。
“猪肉不比鸡蛋,发货的时候需要真空包装,咱们还得购置一个大型的真空包装机。”韩直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其实说白了,还是缺钱。”
陈大文挠了挠头,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
“先从简单的做起,将来乡亲们手上宽裕了,村里的资金充足了,再把这些想法变成现实。”韩直宽慰道。
陈大文道:“就凭咱们这些鸡蛋吗?”
韩直一脸严肃地说道:“别小看这些鸡蛋,做好了,利润还是很可观的。我的打算是,先从村里挑两个妇女,帮着我打理——放心,工钱照常开。等步入正轨,就归咱们村集体所有。我大小是个村长,不能与民争利。”
“归……归集体所有?!”陈大文一愣,他觉得自己看不懂面前这个小青年了。
“不要走露风声。有些细节,我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下。一旦归集体所有,村民需要自负盈亏。赚钱了,他们当然高兴;一旦出问题,还是我背骂名。所以暂且不要声张,免得乡亲们白高兴一场。”韩直提醒道。
陈大文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连声保证:“事情不妥实之前,绝不声张出去!”
“收鸡蛋这事情容易上手,挑人的时候,家庭困难的优先,不能任人唯亲。”韩直想了想,道:“而且打坏了鸡蛋,可是要赔偿的。”
“中!”
韩直还想说别的,赵清平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是到村头了,让他出来接一下。临挂电话前,他还不忘吐槽一句:“我老赵也是十里八乡都跑遍的人物,路破到你们村这程度的,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