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头新来的村支书,展开党政工作,大力开展思想工作,村民们热情都很高,自带小板凳,在村里的空地上人挨人的坐下。
除了在工地上干活的陈二黑等人,网络商贸办公室里忙得不可开交的兰妮等人,在邻村进行商品质量巡视的春妮等人,在快递点忙着发货的素珍、春花等人,属于特殊情况,除此之外,在刘军生、陈大文的联络下,便是秦开、李慕冰、穆竞平,以及在村里进行桃树培育知识普及的邓家爷仨,和小屠户郑二顺,都被组织过来,给新支书捧场。
王小松讲的很有感染力,一个多小时的宣传工作,竟然没有人乱跑乱动,这让王小松小有成就。
讲完了之后,在韩直的带动下,掌声雷动,便是在附近工作的工人,对这阵势也吓了一跳,纷纷感叹陈家沟的凝聚力。
在工人中忙着的陈二黑、刘柱子等陈家沟青壮,听到工人们的议论,也非常自豪,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当天晚上,没有参与进来的陈二黑、兰妮等人,纷纷赶到办事处,要求韩直给他们补课。
正忙着跟李慕冰研究村内规划的韩直,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他虽然有心推脱,但架不住这帮人的积极性,便把秦开拉出来,让秦开代劳。
闻讯赶来的陈大文,也乐于见到这帮青年积极好学的场景,跟秦开一起,现学现卖,倒也讲的有模有样。
“陈会计,这宣传工作,你做起来可比会计工作顺手得多啊!”韩直打趣道。
陈大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哎呀村长,你就别笑话我了。就我这半吊子水平,跟王书记比起来,那可差得远了!”
韩直笑道:“可不是嘛,人家可是专干这行的党委办公室主任。不过陈会计你锻炼锻炼,将来就算干不到党委办公室主任,也能在咱村里当个一把手。”
陈大文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摆手,话都说不利索:“村长你……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俺这……我……我这……不能够啊!”
韩直道:“这有啥不能够的?别人能做到的事情,咱们也能做到。别的村子做不到的事情,咱们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陈会计,我可是很看好你哦!”
“这……村长说能行,那俺就能行!”陈大文硬着头皮,咬牙说道。
说完之后,他又问道:“村长,我要是干了村里的一把手,你干啥去?”
韩直笑道:“我还给你打下手呗。”
陈大文哭笑不得地说道:“村长,你可别逗我了。我这把年纪,心脏受不了啊!”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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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文从办事处回来,赶着陈巧莲放学回家,和往日神采飞扬的姑娘比起来,今天的陈巧莲有些心不在焉,就连陈大文走到她身旁,她都没有察觉。
“闺女,咋了?”陈大文前半辈子最记挂的就是那个不告而别的女人,自打她走之后,一颗心就全都系在了这个女儿身上。
眼见着闺女忧心忡忡,陈大文心里也不舒坦。
陈巧莲见是父亲,挤出一抹微笑,回道:“没事。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陈大文道:“村里组织青年人才培养,王书记给大伙讲了一下午的课。你二黑哥和兰妮姐他们,因为工作原因走不开,就没有参加。这不到了晚上,事儿都忙活完了,跑到办事处让村长给他们补课。村长忙着跟李姑娘讨论咱村的规划建设,就把任务交给了小秦专家。我在家闲着没事,过去瞧了一眼,帮小秦专家一块给他们上课呢!”
陈巧莲听着陈大文不无骄傲地说完,笑着问道:“讲得很成功吧?村长是不是还夸你了?”
“那是必须的!”陈大文不无得意地说道:“村长还说了,老爸能干村里的一把手呢!”
陈巧莲嘴一撇,道:“吹牛!你要是能干一把手,那村长……”
陈巧莲猛地意识到韩直不可能在陈家沟呆一辈子,这句话就是一个信号。
她脸色变了变,陈大文的心也跟着揪了揪,忙问道:“姑娘,咋了?”
陈巧莲看向陈大文,强忍着复杂的心情,道:“爸,村长可能要调走了。”
陈大文听到这话,一时间也难以接受,但他毕竟是过来人,强忍着沉重的心情,拍了拍陈巧莲的肩膀,道:“韩村长是能耐人,不可能一辈子窝在咱这一个小村子里。再说了,上级要是有任务交代下来,也容不得村长拒绝啊。”
陈巧莲问道:“村长要是走了,他还会回来吗?”
“村长是讲良心的人,他肯定会来看望我们的。”陈大文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说这个话题有些自寻苦恼。韩直都没说这茬子事,他朝着将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不断地深思,这不是自寻烦恼是什么?
他收拾了一下情绪,道:“村长又没说现在就走,咱跟着感伤啥?再说了,村长就算调走,那也是步步高升,到时候咱陈家沟也一定会跟着越来越好,这是大好事啊。闺女,我可差点就被你带沟里去了,亏你还是要考大学的人呢!”
陈巧莲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情绪化了,为了防止被陈大文看穿心事,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先一步跑进门,把带回来温习的书放下,洗了下手去煮东西吃。
陈大文看破不说破,因为他知道说破也没用。
像韩直,那是人尖子,别说巧莲会喜欢他,就是那姓高的副镇长说喜欢他,陈大文也不觉得意外。反倒是巧莲觉得韩直不咋样,那陈大文倒有些担心闺女的眼光是不是出问题了。
“韩村长要是能给我当女婿,那我陈大文这辈子,也够吹的了!”陈大文回想着闺女那含春的神情,觉得这桩事儿要真成了的话,那也是他陈家老祖坟冒烟了。
陈巧莲吃了点东西垫巴肚子,就回到她的房间看书,但她脑子里时不时就冒出跟韩直相处的一幕幕,再一想到不久后的某一天,韩直就从陈家沟调离,她也要去外地读大学,心里就没缘由地一阵酸楚。至于白日里到学校纠缠他的登徒子,也早就被她抛到脑后。
陈巧莲想着韩直,曹科却想着陈巧莲。一颦一笑,弯腰皱眉,在曹科看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他不是没见过美女,但如陈巧莲一般恬淡,骨子里又满是倔强的姑娘,他还是头一次遇见。尤其是那个雨后,村里初见,曹科就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被这纯净的小姑娘勾走了。
那一双眼睛,犹如雨后的天空,纯净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贴近。
自那一日之后,曹科眼里心里,全都是那个名叫“陈巧莲”的姑娘。他不敢到村子里,生怕撞着陈大文。这未来老丈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万一揪着他暴打一顿,他不是白挨了。
曹科把以往追小姑娘的手段,悉数在陈巧莲身上用了一遍,但人家愣是不多看他一眼,这让曹科倍感挫折的同时,也越挫越勇。
这一天他直接追到学校里,当着一帮老师和学生的面,跪求陈巧莲做他的女朋友,周围的人一起哄,陈巧莲羞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事后学校的领导还找她谈话,让她收敛一下自己的作风,别招惹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扰乱学校的纪律。
陈巧莲在那一瞬间觉得很委屈,她有心解释,却没力气去辩解什么,任由那位学校的领导训斥了她一顿,临走的时候还在背后嘀咕了一句“不知廉耻”。
陈巧莲冷笑了一声,依旧昂头挺胸地回到她的位置。在别人看来,她还是那个陈巧莲,但陈巧莲心里知道,她的心已经乱了,她的斗志和傲气,被这帮人碾碎在了泥土里,她的昂首挺胸,她的淡若雏菊,其实是一戳就破的泡沫。因为虚张声势,就是虚张声势。
在某个瞬间,陈巧莲甚至冒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你们不是说我不知廉耻吗?不是觉得我招惹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吗?那我就不知廉耻了,就去招惹了,那又怎么样?
可她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如果她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就破罐子破摔,除了遂了他们的意,让他们更理直气壮的戳自己的脊梁骨,于她个人,没有任何益处,反而会伤了老父的心,辜负村里人的厚望。尤其是那个为她提供助学金的年轻村长。
在她的身后,有那么多朴实的村民,有她热爱的小村子等着她学成归来,她不能因为这些留言就垮掉。
“为了村民,为了不辜负村长的信任,我一定要考上大学!”陈巧莲坚定信念,把脑袋中那些闲言蜚语,依旧曹科对她造成的困扰全都抛出去,专注于学习。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陈巧莲就起床,准备早饭的工夫,她还不忘背几个单词,增加词汇储备。
吃了早饭,她悄悄出门。经过办事处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停下车子,踮起脚尖朝里头看了一眼,然后信心百倍地去学校。
“陈同学!”一个魂萦梦绕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陈巧莲回过身,叫了一声“韩村长”,内心竟有些羞怯。
韩直见陈巧莲回身,笑道:“还真是你啊。这么早就去学校,休息得好吗?”
“习惯了。”陈巧莲低头,声音糯糯。
韩直想到他读高中的时候,也是如陈巧莲这般起早贪黑。有时候为了多记一个单词,刷牙的时候都不忘念叨。上厕所都带一本书,恨不得在厕所里搭张桌子!
“要劳逸结合。”韩直瞧见她手上还拿着书本,道:“骑车的时候背诵古文还行,但不要看书,有安全隐患,也伤眼睛。”
“哦!”陈巧莲乖巧地答应一声,讪讪地将书本放进车篮子里,心里小鹿乱撞,甚至有种窒息感,连忙寻了个借口,道:“我先去学校了。”
不等韩直回复,她就推着车子跑掉。
韩直摸了摸脸,嘀咕道:“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她也觉得我很猥琐?”
韩直想了想他跟陈巧莲之前的几次接触,好像都没能给小姑娘留下什么好印象。这段日子穆竞平一口一个“猥琐”地怼他,让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