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蛟王又是谁?”马青山一头雾水,从墨莲酿又扯出一个墨海蛟王,他有点跟不上思路了。
对于马青山的无知,孙落云已经免疫了,闻言解释道:“百年战争中,妖族四圣只活下来一位,就是墨海蛟王,墨池就是他的修炼之所。”
柳月儿震惊道:“百年战争?那他岂不是有一万多岁了?”
裴坦之同样震惊不已:“那他的修为有多高啊?”
长孙语脸色酡红,双眼迷离,说道:“听族中长辈提起过,墨海蛟王在百年战争前就已经修行了数千年,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妖族四圣之一,具体的时间则无从考证。”
长孙嫣的舌头有点绕,含混说道:“听说自青衫真人飞升后,已有人称其为大陆第一强者。”
“大陆第一强者倒未必,不过……”孙落云摇了摇头,表情有点失落,随之振作了一下精神,说道:“这些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今天我们的主要事情就是喝酒,来,我给大家斟满。”
柳月儿第一个把酒杯递过来,看着杯中被斟的满满的,才恋恋不舍的递到唇边,滋溜了一大口,接着打了个酒嗝,满意的说道:“真是好酒,在家的时候,每次偷偷喝酒,阿娘总是唠叨,说女孩子喝酒不好,要是成了女酒鬼,长大了就嫁不出去了,那么多年了,就数这次喝的最痛快了。”
孙落云一边斟酒,一边笑着说道:“今天的酒管够,月儿想喝多少都可以,就是喝醉了也没事。”
斟完酒后,孙落云再次端起酒杯,说道:“这一杯酒,我们一起来敬城哥儿和小胖,祝贺他们晋入见山境。”
“别,别这么说。”马青山连连摆手,谦虚的说道:“只是小小的进步,小小的进步,那个……未来的路还很长,当不得大家如此的郑重其事。老孙,不是我说你,你老是这样夸奖我,我很容易骄傲的,再说了,你看小十一现在还是固息境,要晋入见山境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他这个人心里又比较脆弱,要是因为我的问题,让他造成了什么心理创伤,你说让我于心何忍呢”
嘴里说得谦虚,但难掩脸上的得意,马青山说完之后,斜睨了裴坦之一眼,刚才那一棍之仇,他是记在心里了,如今孙落云把大好机会奉上,他还不得刺激一下裴坦之。
“我很脆弱吗?我怎么不知道?”裴坦之喃喃自语,左手在脸颊上轻轻的抚摸着,动作有点刻意放缓,中指上的纳虚戒很是显眼,在小胖子的视线里不断的晃悠。
“嗯?”马青山一愣,接着转头看了看宋城的左手,他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心里暗呼糟糕的同时,一抹真诚的笑容浮上了胖脸,说道:“非也,非也,何为脆弱?敏感,善良,多情即为脆弱,坦之兄……”
“噗”的一声,柳月儿一口酒喷在了马青山的脸上,然后捂着嘴一阵猛烈的咳嗽,马青山的变脸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一不小心没匀过气,给呛着了,其余几人则面带微笑,看着马青山继续耍宝。
马青山伸手在脸上捋了一把,面不改色的说道:“坦之兄,你真的是误会我了,你我同门一场,以我马青山的为人,绝不会对你有丝毫的不敬之意,平日里关心爱护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伤你的心呢?而你刚才的反应却是伤了我的心……你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被自己最在乎的人误解,而你又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那是一种痛,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言语里有悲伤,有痛惜,有哀怨,在马青山的深情倾述下,一个平日里对裴坦之默默关怀,最终却饱受冤屈,忍辱负重的光辉形象,生动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同一时刻,在众人的心目中,那个老实憨厚的小胖子也轰然倒下,马青山终于露出了他的终极面目——人若至贱,可无敌。
喷到身上的口水越来越多,裴坦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从石化状态中脱离出来,忙不迭的摘下戒指,递给了马青山,他实在是受不了小胖子的幽怨眼光。
马青山看着眼前的纳虚戒,没有立时伸手去接,眼神变得更为幽怨,痛心的说道:“坦之兄,你又不对了,区区一个纳虚戒,能值几何?在我马青山的心目中,它远不及你我兄弟之情的万分之一,你若想要,尽管拿去便是,不过……”
说到这里,来了个大转折,尾音拖得老长,马青山终于勉为其难的接过了纳虚戒,往左手中指套去,试了几下,却没有成功,接着是无名指……最后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纳虚戒终于在尾指安家了。
白胖的手掌五指箕张,放在眼前正反数次仔细鉴赏后,马青山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小十一,操控纳虚戒需要消耗神识,你眼前的修为尚浅,如果强行使用,会对神魂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做人要脚踏实地,千万不能好高骛远……你看你的表情,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刚才我说你脆弱你还不愿意,你懂什么叫真正的脆弱吗,就是你这个样子……”
纳虚戒已经到手,自然不需要再委曲求全,从坦之兄转变到小十一,也是顺理成章之事,至于对脆弱的理解,还不是凭着他一张嘴,马青山唾沫四溅,说得那叫一个痛快。
裴坦之并没有不高兴,只是表情有点古怪,其余几人的表现也差不多,看着兴致盎然的马青山,没人开口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不过现场的气氛却慢慢变得诡异。
过了良久,马青山感觉到口中有点发干,正想端起酒杯解渴,这次他特地用的是左手,明显有炫耀的意图。
纳虚戒与酒杯轻轻的撞击,发出了叮的一声清鸣,然后这个动作就停在了那里。
“糟糕!”马青上心里一声哀叹,他发现自己得意的太早了,刚才光顾着高兴,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在上修行课业时,齐欢师兄曾经简短的介绍过纳虚戒的使用,其中有一点就是:第一个使用纳虚戒的人,会自动在纳虚戒的法阵中留下一缕神识烙印,除非本人或是修为高出一个大境界的修行者出手,强行抹去其中的神识烙印,否则其他人无法使用。
“我……”马青山强忍爆粗口的冲动,觍着脸看向裴坦之,短短数息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自讨没趣的做法,眼神扫视一周,最终定格在了宋城的脸上,接下来就是作幽怨状。
扮幽怨是他的必杀技能,威力之强大无人可挡,宋城也扛不住了,冲着裴坦之歉意的笑了笑,神识在纳虚戒上轻轻扫过,马青山的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对于宋城总能做到远超修行境界的骇人举动,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既然是妖孽,那么肯定是与众不同的,这是一个常识。
匆匆的在纳虚戒中烙下神识,马青山终于松了口气,为了一个下品的纳虚戒,搞得如此惊心动魄,他的小心脏也有点受不了了,如今终于落袋为安……
“不对!”马青山一声惊呼,接着场中一阵叮铃咣啷的乱响,其间还夹杂着几声笑骂。
柳月儿扶好倾倒在案上的酒杯,拍了拍胸口,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说道:“胖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老是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长孙姐妹俩酒都被吓醒了一大半,听见柳月儿声讨马青山,在一旁点头不迭,表示声援。
三个少年眼神不善的看着马青山,那神情在表达一个明确的信息:如果你不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那后果会相当严重。
马青山有点委屈,原本在他的认知中,他还没说出口的理由绝对充分,但在无形的威压下,心里渐渐发虚,嗫嚅了半晌,才张口说道:“我是想说……纳虚戒的空间太小,最多只能装下三四根猪蹄,没太大用处……”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低至微不可闻。
孙落云端起酒杯,默默的喝了一口,接着“噗”的一声,一道酒箭喷在了马青山的身上,这一次他绝对是故意的。
然后是五道酒箭齐发,自不同方向射向了同一个目标,霎时间,小胖子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杯觥交错间,青春年华在肆意张扬,笑闹打骂时,年少轻狂在尽情宣泄……
长孙姐妹醉了,成了现实中的背靠背,看似摇摇欲坠,却如高崖危石,悬而不倒。
裴坦之醉了,酒后嚎啕大哭,十几年的积郁一朝散去,明日醒来,还他一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
马青山醉了,身体靠着椅背,脑袋却悬在了椅背的后方,轻轻的打着鼾,脸上的贱相早已不见,还是原来那个质朴善良的小胖子。
酒量最好的柳月儿也醉了,小丫头脑袋低垂,双手紧紧的捧着酒杯,嘴里还在念叨:好酒,好酒……
远远看着厅堂内的沙漏已尽,宋城和孙落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从厅堂内搬出两个半人高的烟花,放在了庭院的中间。
“啪啪啪……”
伴随着一声声巨响,云霄山脉的上空仿佛扯下了一小片银河,星落如雨,璀璨夺目。
孙落云看着空中的烟花,轻声问道:“城哥儿,你有理想吗?”
“理想?”宋城的目光似要穿透绚烂的夜空,平静的答道:“应该算有吧……你呢?”
孙落云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轻叹道:“家族兴衰,长生大道,这些……都是问题。”
“不要急,慢慢来吧。”
“城哥儿,你说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过除夕吗?”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