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蹲在牛棚里发着呆,地上的牛粪冒着热气。
“发生么愣”
“没啥”狗子扔掉手里的搅屎棍,没敢直视刘友兴的眼睛。
几个月前,媒婆来到狗子家,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家徒四壁的惨状媒婆很满意。随后、山杏就被吹鼓手迎进狗子家门,山杏长相很一般,身材也不出奇,但眉眼间有骨子傲气,新婚之夜狗子擦了俩次身子才被允许上炕。大冷天,狗子被冻的直哆嗦,从此以后狗子彻底臣服在山杏的权威之下,殷勤的扶持换来的还是白眼,
山杏有个远房表叔,山杏能活到今天全靠这个表叔,表叔姓王而山杏姓李。狗子结了婚以后,这个表叔,老放心不下投奔自己的大侄女,隔三差五来探望,起初狗子还热心款待,渐渐的也就不拿表叔当客了,在说、狗子那几个工钱也破费不起。表叔倒是没说什么,山杏没了好饭菜和狗子却没了好气,狗子自然卑躬屈膝以求安宁。
表叔看到狗子这个怂样,隔三差五去山里套个山鸡,一只半只的拿来给大侄女解解馋,狗子自然也能沾点油腥,有时表叔来的晚,山杏自然主动要求留宿,狗子就要把冻硬的炕烧烧,总不能睡在一个炕上。
头段日子油坊忙,狗子在油坊上夜班,干了不久,烫料的火炕就烧塌了,现修肯定不行,工头一挥手大家就解散了。狗子到牛棚给牛添了点草料,没有马,狗子也落个清闲,乐颠颠的回了家。
回到家也没敢弄出大动静,一担惊怒山杏,自己也没好果子吃。小心翼翼的开了门,掏出打火机在灶台上摸起油灯,扒拉几下,打火机才把油灯点燃,里屋也早有了动静,噗通噗通直响。
“谁?”
“我”
“你咋回来了”
“烧塌了炕,歇工了”狗子边说边进了屋,一进屋狗子就愣住了,被子和褥子分了家,山杏搂着褥子坐在炕头,炕尾的被子里躺着个人,被子里的秃头钻出被子,打了个哈欠。
“侄女女婿回来了”
“表叔来的太晚,我也懒的烧炕”山杏说话的声音从来没这么轻,一面说一面找衣服,表情也很不自然。狗子不傻,山杏上身衣服都没穿,下身到是穿着短裤,谁又知道是不是刚穿上的,表叔被子捂的严严实实,表叔是否光着腚已经不重要了,当着表叔的面,山杏裸着上身
狗子不敢想,也不愿意想,脱鞋上炕去架子上拿下被子,脚也有意探进表叔的被子里,踢到表叔的腚上,xxx你还真光着,狗子脑袋嗡嗡的,恍恍惚惚铺上褥子,熄了灯拿被子盖在身上。
被子外面的山杏掀了半天才进入被子里,表叔打过招呼后,自始至终在也没出声,就连狗子的臭脚丫子踩在身上也是咬着牙挺着。
没了灯屋子里特别黑,狗子的呼吸声很清晰,音量变化很大,气息也很凌乱,表叔和山杏的呼吸声却很轻,窗外没有月光,也没有风,糊窗的纸偶尔忽闪一下。
“婊子”
狗子家的门被推开了,表叔慌里慌张的一面走一面穿着衣服,口里还嘟囔着:“这是干啥、这是干啥”身后、传来几声鞋底子打在屁股上的啪啪声,随后就是俩人的你来我往。
“能过就过,不能过散伙”然后、屋子里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门外的表叔支着耳朵听了半天,看看四下没人,咳嗦俩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天一亮,睡了一夜好觉的山杏,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回了表叔提供的娘家。
狗子的屋子里很冷,炕尾的被子还没收起来,表叔的身形还依稀可见,炕头那点余温被狗子充分利用,蜷缩的身子上,被子形成一个拱形。
狗子一天没上工,工头通知了三姨太,三姨太也没在意,狗子还是很老实的,偶尔的误工虽说有些奇怪也不值得去问问。
又过了一天,狗子还是没来,三姨太才打发人去看看,去的人回来报告了狗子家的现状,三姨太当然明白是俩口子吵架,也就没在打扰,给狗子留点时间去处理事情。
冰冷的月牙勉强爬上枝头,狗子的屋子里没点灯,有了月光屋里不算黑,依稀能见到炕头坐着的狗子,估计是余温耗尽,狗子裹着俩层被子,连头都裹在被子里,单单露出巴掌大的脸,嘴里呼出的哈气在暗淡的月光下依稀可见,
没多久狗子就掀掉了身上的被子,麻利滴套上棉衣,双脚插进冰冷的鞋子里,打着牙骨来到水缸前,抄起水瓢插进水缸里,狗子渴了。
厚厚的冰阻挡了水瓢的继续深入,狗子用水瓢怼了几下都没怼通,抡起水瓢把水缸打了一顿,嗓子眼的怨气不断汇聚,越聚越多,终于
“我踏马咋摊上个这”
“婊子婊子婊子,**——”最后一个字声音拉的很长,水缸又替山杏挨了几下,葫芦做的瓢也光荣牺牲。
兴许是瓢的牺牲提醒了狗子,狗子摸摸缸,还好水缸没裂,这是家里仅有的几件家当,实在损失不起。
狗子终于平静了,怒火也获得释放,拿起铁钩敲碎冰,用破瓢端点水送进嘴里。喝过水,破瓢被扔进柴堆里,末了、又被捡了回来,蹦掉的碎块也被收集到一起,估计是准备补补,让破瓢继续在这个穷家受点煎熬。
狗子忍着冻,去户外胡乱抓了几把干柴,跑回屋子匆匆点燃,披着被子蹲在灶台前,干柴被烧的噼啪响,狗子的脸也被照亮,让他有闲暇去整理思想。
狗子想不通,做出不要脸的勾当,还这么理直气壮,活人惯地,越想越气没等站起来,这气就泄了。
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怎能不珍惜,要是个良家女子也不会被媒婆塞在自己的炕上,狗子不断的琢磨,跳跃的火焰在狗子的眼睛里映射出怪异的光。
表叔家来了客人,客人就是狗子,表叔的脸笑得很僵,表婶倒不错,磕着瓜子数落了狗子一顿,冲着厢房喊了几声山杏。
说是厢房其实就是杂物房,宽敞的三件正房,表婶没舍得给山杏住,谁知道哪里跑来的大侄女,又馋又懒,来了不久就和自己的男人眉来眼去,还惹得村里的二流子老来串门。
本来表婶是想找个好人家给嫁了,还能弄点彩礼,可是这个不争气的大侄女,和谁都不见外,谁给东西都吃,一到夜晚门外就有动静,慕名而来的光棍越来越多,山杏还挑挑拣拣,有时候吃完还不搭理人家,被白吃的自然来气,四处坏她的名声,没事都被说出有事了。
表婶实在等不了了,找到媒婆有多远嫁多远,无论穷富嫁出去就行。媒婆吃过狗子几顿酒,在推诿也过意不去,这才把山杏丢给了狗子,表婶将狗子仅存的几个小钱拿到手,草草打发了山杏。结婚不多日子,山杏又跑了回来,看到狗子来了二话不说,喊出山杏打发走人,吵架的原因都懒得问。
狗子也没说,也来不及说,就被表婶匆匆推出了门,唯一可以诉苦的长辈也没个长辈样,狗子只能自己窝心。
事情过后还真消停了一阵子,虽然山杏还是很强势,狗子不旧事重提,夜晚也很安宁。狗子本以为自己一忍,事情也就过去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山杏和表叔还能如何,万没想到不多日子丧门星又进了家门,看着表叔那张假正经的脸,狗子就觉得恶心。
“这日子过得,连个柴火都没有”
“苞米楼都是空的,谁把闺女嫁给你算倒了血霉”
狗子气的只翻白眼,嘴唇发紫一个字都没接上来,关键是表叔说的都对,明知是找茬也只能憋着。
“呦,表叔来了,快进屋”山杏接过表叔手里的碗,掀开布送到鼻子下使劲闻了闻,
“真香”说完挽着表叔的胳膊进了屋,院子里只剩下狗子,狗子呆了半天,明显不服气也不放心,扯开门也进了屋,屋子里山杏正啃着山鸡肉,表叔坐在炕边瞪着自己。
“日子在这么过,山杏我就接走了”
“我饿不死她,你还有脸来,老不正经”狗子终于开了口,山杏把手里的碗一放,站起来走到狗子身边,围着气呼呼的狗子转了几圈,狗子的呼吸刚有些平稳,她就走到表叔身边,搬过表叔的脑袋,用沾了油的嘴唇在秃头上狠狠地嘬了一下。
“贱货,不要脸”
“这是干啥,这是干啥”看到狗子愤怒,表叔给了狗子个台阶下。
山杏端起碗捏出个骨架,送到嘴里用力咀嚼,屋子里满是牙齿咬碎骨头的声音,可能是有些骨头太硬实在嚼不碎,也可能都嚼碎了,总之山杏是没咽下去。
山杏用鼻子慢慢集着气,气集的很慢,气一点点被山杏吸入肺部,胸部也在慢慢隆起。
山杏的身体,突然一个前倾,嘴一张、骨头们一起向狗子发起冲锋。
山杏的骨头,竟然被狗子躲过了,山杏笑了、表叔笑了只有狗子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