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行》 第十章星云边境

    冷月悬空，幽光落下，千里冰寒，雪飘洒。

    在那儿不远一处，有点点火光成排列队分布，绵延长达千米之数。

    有身披寒光幽铠，手持黑铁长矛，头戴银刚角盔，脚蹬朝天皮靴之人，对对排列成行。

    这一个个士兵，神色肃穆，不苟言笑，如同这冰冷的雪天，寒意逼人。士兵们，踩着整齐的步子，迈着沉稳的步伐，目扫四处，耳听八方，在这绵延千米的营地之间，来回的穿梭，巡查着。

    星云是座小城，所以它的边境并不有多大，也就绵延千米之地，不比有的大城的边境，甚至超过了百里千里之地。

    而就在这绵延千米的边境营地里，驻军也有着千人之数，攻防体系也算的上精良，所以虽是小城边境，却并不显得寒酸。

    而就在那边境之处，正中央的大帐里，灯火微明，帐上有一巨大黑影映照而出，而帐内，有一铁衣大汉，坐于桌案前，单手撑头，双目似闭非闭，呼吸均匀有序，时有微弱鼾声响起，似在小息。

    帐外门口两侧，有四卫兵分列而立，如四座大山一般，镇守此处，任凭风雪吹打，却是岿然不动。

    忽有风来，帐帘轻起，复而落下，平淡无奇，唯有那飘入帐中的三两雪花，不过片刻之后就悄然融化。

    突地，只见那铁衣大汉双眼猛然一睁，直视前方，空无一物，凝视良久，仍不见动静，复而轻声问道“不只何方高人到此，还请现身一见！”

    并无回应。

    “既然阁下不肯现身，那就别怪我动手了”话毕，一个闪身，依然越过了桌案，朝着前方就是一拳，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劲道。

    一拳打过，并无何事，风平浪静，不存一丝波澜。

    “你很不错。”不咸不淡的语气，深邃而幽远，仿佛穿越了亘古时空，传送而来，话语间一只黑手，已附上了大汉的肩头。

    顿时铁衣大汉，只觉后背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这寒并非是天气的寒冷，以往就算是更冷的天，都没能让大汉有如此感觉，今日的寒更像是一种由内而外，由心而生的寒，不可抵抗，无法防备，这是来自心灵的恐惧。

    大汉就这么静静的站立着，没有任何动作，不说话，没回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就像是一种来自大脑的命令，它让身体所有的机能都停止了，让人动弹不得。

    良久。

    铁衣大汉才重新恢复了动作，缓缓转过头去，只见一身穿黑衣斗篷之人，已坐在了他先前小息的桌案前。

    定了定神，铁衣大汉缓缓开口沉声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夜晚至此到底所谓何事，到底有何贵干？”

    而那人却并不作答，只是抬手指尖一点，这一点，空气都荡漾开去，如平静的湖面，掉入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一阵微澜之后，空气中浮现出一块黑色的铁牌，平凡无奇。

    可就在铁衣大汉看到铁牌的那一刻，是愣住了的，随即是震惊，愣是因为没反应过来，惊则是因为如此大人物，怎会到这小城的边境来，怎么到他的小营帐来。

    随后铁衣大汉抱拳执礼，“卑职眼拙，不知是大人到此，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莫怪！”铁衣大汉还算是个人物，经过之前的一番震惊之后，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用着自以为还算平静的口吻说道。

    “不知大人深夜到此，有何要事，若是有需要用到卑职的地方，大人尽管直言，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效劳”。铁衣大汉再如何也是一城边境的统帅，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能惊动如此大人物，到他这小城的边境来，定是有什么大事，而他若是在这事儿上能帮上些忙，哪怕只是一点儿，这对他的前途都是有巨大的好处的，而且这人已经到了他的营帐中，定是有事要找他办，所以他索性就问出来了。

    而那黑衣斗篷之人，仍是不说话，仍是抬起一指，轻轻一划，指尖似有墨汁浸出，漂浮在空气中，凝聚不散，寥寥几笔勾勒，便已画出了人形模样，若是灰羽在此，他定然一眼就能认出，那黑子斗篷所画之人，就是他自己，虽说是简单的几笔勾勒，却是相当神似，而且他所做之画似有魔力一般，让人过目不忘，此时画中人物，已牢牢印在了铁衣大汉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抓住此人！”终于，黑衣人说话了，短短四字，言简意赅。

    “是”不问缘由，不理因果，言词坚定恳切。

    “此人就在附近！”稍后，黑衣人补上一句。

    话毕，一缕清风拂过，帐角微微掀起，几粒雪花散入，黑衣斗篷者，消失不见。

    待得黑衣人消失，铁衣大汉是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宣了帐外守卫，传令个个营队长官，前来议事，在讲明缘由后，又凭着个人的记忆，画出了灰羽的像，虽说不如黑衣斗篷人那般神似，却也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了。

    铁衣大汉在上学是虽然主课成绩不佳，没能升学成功，但他的美术技艺却是很好的，虽说后来参了军，长就没走作画了，可毕竟底子还在，在经过数次的失败以后，还是画出了灰羽的模样。

    “就是此人，抓住他！”铁衣大汉举起手中的画像，向众人展示着。

    待的众人一一看完确认后，又找来军艺长，临摹了多份这样的画像，分发到个营队长的手中，之后众人散去，边境号角吹响，灯火通亮，巡逻的士兵继续巡逻，休息的士兵，不再休息，而是带好武器，三五人组一小队，出营搜寻灰羽踪迹。

    而在距离边境三四里之处。

    “已经到边境了吗？”

    藏于密林之中的灰羽，望着远处的火光，嘴里不禁喃喃道。

    近两个时辰的追逃，灰羽早已是力竭，在夜幕降临之时，他便躲进了这片密林里，虽在冬季，林间树木早已枯萎，枝叶也凋零殆尽，藏人不易，但月光照射过处，排排枯树暗影交叉纵横，而那里正是藏人佳处，人只要藏身于那树影交错之中，也是很难被察觉的。

    怎么办，灰羽的思绪飞速的旋转着，他是知晓自己的情况的，自身负伤，后有追兵相随，若是留在此处，被那些个人发现了，只能是死路一条，若是要逃走，那前方就是边境了，但没有过境令，是过不去的，而偷跑越境被抓，也是死路一条，虽说灰羽有着紫火飞遁的能力，但这大晚上的，若是用这招出境，定会被发现的，所以灰羽现在很难办。

    而且在躲身于密林的这段时间，灰羽也想了一些事，他知道，他是不认识这些身穿着黑衣斗篷的人的，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也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抓自己，不过从过程来看，他们倒是对灰羽有过一番了解的。

    从他们化作林旭的模样，将灰羽骗到偏僻地方，可以看出，那些黑衣斗篷人是知道林旭的，由此可知，他们对自己是有着一些的了解的。但以他们的能力，若是想抓住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的，可他们为何还要将自己骗到偏僻的地方，再动手呢？

    诸如此类的种种问题，翻来覆去的灰羽的脑海中打滚，弄的他头疼。

    “唉！武哥说这人到底是谁呀！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出动我们这么多人去抓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什么亡命之徒，犯下了什么大案，跑到我们这座小城来避难，结果被发现了呢！”

    “那得是有多大的案子啊！再说了，若真是这样的人，我们能抓的住他吗？”话虽是如此说的，可语气中透露出的，却是丝丝的兴奋与期待。

    “呵呵！”被换做武哥这人，只是干笑两声，并不回答。

    虽然不知道灰羽是谁，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但两人都一致锚定，灰羽一定是个厉害人物，不然怎么会在夜间时分出动大半边境士兵，只为去搜寻这样一个人。

    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月光落下，映照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灰羽惊觉，有人声传来，抬头远望，不远处似有星点灯火移动，闪烁不定，人声渐进，灰羽缩身，想要藏的更深些，以免被人所见。

    “差不多了！回去了！”

    “可前面还有片儿林子没看了！”

    “这林子的树，叶子都掉光了，枝干也都快被雪压断完了，光秃秃的一片儿，在这儿，一眼就能望到边儿，能藏的住个什么东西。”武哥如是说道，而另一人却是只看着他，并不答语。

    武哥见如此，也是颇为无奈，想了想，摆了摆手，抬起了手中的灯盏。

    “算了算了，还是去看看吧！现在就回去，似乎是有些早了！”

    “千万不要让我碰上，千万不要碰上！！！”武哥在心里默默祷告着。

    灯火渐近，灰羽屏息凝神，静观其变。

    风起，雪落，灯火摇曳，飘忽闪烁，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