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洒了进来,一地金光,大厅内沉寂无声。
文郡守别过头去,吴名山则是闭目养神,候都卫更是一脸冷笑。
田家财看完这三人的神情后,心里凉了一截,泄了气一样躺在椅子上,俩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昨天在鸳鸯楼已经知道消息了,真实的摆在自己面前又是一番心情,丰瑞心里一样是五味杂陈。沉吟了一会后暗暗定下主意。
“以往征兵征粮,丰家和田家一直尽自己本分,这次丰家也会全力支持。”
文郡守转过脸看向丰瑞,惊讶的看过来,田家财也垂下头看过来。
“丰世侄,我等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说不要我们,立刻就靠边站了,你可知没了地,丰家的后果会如何吗?”
丰家和田家很多事情上立场一致,才能像造就今日的地位,在座谁都看的出田家财有些急了。
“田叔!这消息早就传出来了。既然是大势所趋,无法改变的事情,丰家和田家都没得选择。若是我们俩家这个时候稍有逊色,祖上的脸面岂不全尽去了。”
丰瑞语气虽有和缓,但是面上却一如刚才那般坚决。
“丰世侄不仅是明白人,而且还通情达理。”
文若水连连夸赞了丰瑞俩句,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场也就五个人,不是比他官大的就是不怕闹事的。这俩天出的事情够多了,作为郡守在自己的地盘束手束脚,真是窝囊到家了。
“想不到尉迟敬有个这么硬气的外甥。”
吴名山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看了一眼丰瑞后又闭上眼睛。
“征兵征粮谁都能会做,打仗你会吗?这是圣意!别说我没提醒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侯都卫一脸不屑。
听到‘圣意’俩个字后,田家财不在言语,整个人又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谁说丰家和田家不会打仗,这几十年我们哪家没派人去西峡郡。”
丰瑞口中振振有词。
“井底之蛙!乳臭未干!在南霞郡作威作福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侯都卫直接别过头去,看都不看丰瑞一眼。
“文郡守,我现在就报名参加文试”
丰瑞站起来说道。
“邪邪邪打仗能要几个文人,也就是个刀笔吏而已,别指望有多大军功,镜州的军功地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侯都卫笑起来比哭还难听,还使劲往吴名山眼上瞅,似乎想给吴名山分享这种快乐的感觉。
“武榜我也报名!”
丰瑞眼睛还是不看候都卫。
侯都卫笑声戛然而止,闭上嘴巴,吴名山又睁开了眼睛,看着丰瑞有些新奇。
“二位大人,如何看?”文若水虽然是三个主考官之一,毕竟另外俩人来头更大,不由征询其他二人意见。
榜上所写,文榜和武榜三日内截止报名,三日后统一比试,所以报名文榜的人必定无法参加武榜测试。三人从未想过有人会同时报名文榜和武榜,因此制定的公告才有这样的疏漏。
“尉迟敬这外甥脑子坏了吧!回到镜州别提我和一傻子争起来了,吴名山你要说了我和你急!”
侯都卫一本正经的和吴名山说道。
“举贤任能是朝廷的唯一标准,文武双全乃是大才,是我等考虑不周。三日后先文考,再武试。”
吴名山面色和缓,从容而言。
田家大院。
“报名就报名,扯我耳朵做什么。”田园终于挣脱了父亲的手掌。
“我就想不明白,同样的军功地主出身,同样的老师教出来的,怎么看你这混蛋就不如人家呢!”
田家财拿着根棍子在后面边追边喊。
茶楼饭馆的生意火爆异常,老板们只差没把牙都笑掉。
街市上各种消息纷纷袭来。
“有人看到田老爷子拿棍子赶着田家大少来报名,这丰家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
“丰家的大少爷也报名了,吃过饭那会官差亲自请他进的郡衙。”
“这俩家还好,树大根深还有机会。沙家算是完了,沙校尉死了,听说沙统领也被关起来了。”
“南霞郡怕是要变天了”
丰记杂货铺后院。
丰瑞抚摸着这杆金杆银头枪,枪杆就是传说中的“沉金木”,枪头银白,却比银枪头更是坚硬,不知何物所造。
左手抓住枪柄,把枪往前一送,枪头轻微的颤抖着。这“沉金木”枪比之前那杆白蜡枪沉重了许多。
丰瑞细细的感受着从枪头传过来轻微的——劲。
片刻之后,心中啧啧称奇,这“沉金枪”和白蜡枪区别甚远,白蜡枪弹性较好,但是传回来的‘劲’是一种松软的抖动。
丰瑞早年在李老夫子那求学,偶尔看到一些书中记载了“沉金枪”的只言片语。传闻“沉金枪”结实且韧性极强,传来的‘劲’是一种轻微且放肆的蜂颤。
传闻果然不虚,丰瑞心中大喜。
左手一收,俩手握枪于腰间,双腿一蹲。
“破空式!”
丰瑞大喝一声,双脚离地而起,身子在空中旋转而上,双手握枪斜斜刺向虚空。
稍顷,一个华丽的转身轻轻落在地上,单手握枪,枪头斜斜的偏下,另外一只手变掌藏于身后。
这一招并非军中枪法,前几日和青龙道长过招时,青龙道长腾空那一式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这几日闲暇时候都会想着如何破解。
丰瑞站着一动不动,细细的品味刚才那一招“破空式”。还是腾起的太低了,单手持枪或许能腾起的更高,但是力道会差了些。
钱敬德出去了,老钱和俩个伙计听到声音瞄了一会儿,全都目瞪口呆。
“少爷刚才腾起应该有六尺高吧!村里的年轻小伙抓个枪能腾起四尺已经是人中猛虎。”老钱和俩个伙计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过神,互相看了一眼。
紧握住枪柄,这俩日发现全身力量比以前更是充沛,心中暗暗起意。
又是一个腾空,只不过和刚才不一样,这次是身体直接往上跃起,身体在半空中只转了半圈。
丰瑞腾起到空中后,眼光如电,双手一前一后握枪,双腿分开朝上,人枪一线斜斜的朝下刺来。
枪和身子在下,脚在上,这一摔下来,这不死也得去层皮。
少爷平时练枪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老钱和俩伙计咬着嘴唇,双手捂着嘴巴。
所幸在落地的瞬间,丰瑞一只脚突然往前一伸,单脚稳稳的站立在地面。
这一式是赵氏十三枪中的‘回旋一击’。通常是后面追兵很近,由于俩方太近,孤注一掷搏个你死我活,往往也会出现同归于尽。
老钱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回到柜台继续算账:“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再看老命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