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流云,阴晴不定。
青白的湖面的周围,是一大片金黄的稻田,大小不一葱绿色的菜地,零星遍布在金黄中间,却也好看。
丰瑞牵着马站在山上,往山下看去,却别有一番心情。
这次去南霞郡,马上就又要去西峡边境,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想到征兵打仗,自然也想到了二狗。
二狗的能力自己丝毫也不担心,不过二狗进地窖时候的神情,丰瑞忍不住想笑,‘恩威并施’该做的都做了,二狗也是聪明人,该怎么做自己知道的。
又扫了一眼,丰瑞裹紧披风转头骑上黑马,向郡城方向驰骋而去。
醒目的牌匾,威严的狮子,南霞郡衙寻常之时倒也清静。
“世侄又晒黑了不少,在家中难道还要你去劳作?”
优雅洁白的一扇侍女屏风,崭新的桌子,文若水微笑着看着丰瑞。
“有劳世伯挂碍,在乡间平时会出去走走,故而晒黑了。”
真正原因是每日上午练习枪法,只不过丰瑞并不想说。
“世侄今日来郡衙,应该是为了安顿的事情吧。”
文若水抚着胡须,有些得意。
征兵押粮,除了军队军需押粮官,做为郡守也有协助的义务,文若水自然应该考虑周全。
丰瑞暗肘,既然文若水经验丰富,自己谦虚点,让他说下怎么安置也好。
“世伯明察,世侄才学疏浅,安顿一事特来请教世伯。”
丰瑞很是恭敬的说道。
哪知文若水听过之后,并不立刻接话,只是笑吟吟德看着丰瑞。
丰瑞面色依旧恭敬,只是心中暗道,这官府之人真是难缠,一句话一件事,都要转个几圈,弄的如此纠结。
“年轻人当言出必行,那日你我可是约定好了,诸般事宜皆由你做主,至于这才学吗!南霞郡谁人不知你是文武第一。”
文若水话语抑扬顿挫,似是鼓励,又像在揶揄。
“世伯过奖了,世侄倒也有些想法,只是不知是否可行,特来请教世伯。”
丰瑞谨慎的把刚才那话圆了回来,轻呼了一口气。
文若水神色端正了一些,点了点头。
“丰家征兵应该是一万到一万五之间,田家人数姑且不论,总人数大约俩万到三万之间,大军驻扎先要解决吃饭和住宿。”
见文若水把问题抛给自己,丰瑞也就不再顾忌,侃侃而言,若是在边境这些事更是没人帮忙分忧。
文若水点了点头,示意丰瑞继续说下去。
“城墙下可以搭些木棚让新兵居住,这样既不扰民又便于管理,而且新兵也不得随意入城,当了兵就必须守规矩!即使要采买物资,由军队统一采买统一发放。”
丰瑞拿出一张简易的南霞郡地图,手指比划指点给文若水看。
“郡衙还有些帐篷,可以住个几千人。不够再建些木棚,都是南霞郡本地人,住的太寒酸谁脸上都不好看。军需物资谁来掌管个发放呢?毕竟你一人也忙不过来。”
文若水看着丰瑞,把自己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临时组建一个军需部,让颜可秀来管,文人对于算计颇为在行,掌管军需物资再适合不过了。”
丰瑞说道‘算计’一词时,故意别过脸去,省得文若水误会。
“世侄这点考虑得周到,不仅人尽其用,而且也结了些善缘。”
文若水对于‘文人精于算计’这样的字眼并不忌讳,反倒微笑着夸赞丰瑞一番,稍顷又正色说道:“南霞郡府并不富裕,若是几万人吃个十来天,也是吃不消的,这帐篷也只能住几千人,另外要建造如此多的木棚怕也会耗费不少。”
俩人虽是一起商议安顿事宜,不过所有费用都要郡府来支出,文若水自然要考虑郡府承受能力。
“这点我也想过了,交粮也要好几日,若全都耗在郡城,不说消耗只怕也不便管理,凑够一万左右的人就走一波,分俩到三批走。”
对于文若水的担忧,丰瑞早已想过,自己就是地主家庭出身,经常要考虑家中的各种支出。
“你也只能带一波,你不会让田园带吧!虽然我知道你们俩关系不错,可他毕竟是文吏啊。”
文若水很少接触田园和丰瑞,但对于地方上唯一俩个世家长子,自然从儿子文思刚那了解过。
“田园能力挺好的,我让他做帮手,去监督木棚帐篷,最后一波如果我没把人带完过去,零星的人打算让田园来扫尾。”
文若水如此说田园,丰瑞稍稍有些诧异,不过自己和田园从小玩到大,自然知道田园长处在哪。
“另外的那一波让谁带呢?”
文若水有些好奇的看着丰瑞。
“世伯手上正好有个可用之人,放着不用太浪费。”
丰瑞并未直接说名字,只不过丰瑞一开口,说的是谁就很明显了。
沙统领是军中带兵将领出身,带领新兵押送军粮,这种事情自然不在话下。俩人都知道沙统领的经历,不过文若水没有立即说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虽说这事和沙统领没多大干系,沙统领也并未与候都卫打起来,候都卫在事后也没提这事。但毕竟是恶心到了候都卫,开元国谁都知道都卫府里是一帮什么人。
用沙统领确实有道理,若是都卫府追究下来,丰瑞很容易脱掉干系,可自己不一样,凭什么放人呢!难道就凭沙统领有用就放人,牢房里有用的人多了去了,万一出事还得是自己背锅。
不过若是不让沙统领出来,手头确实没有可用之人,这几万人吃穷了郡府,州府也会怪责。
文若水想了一会,抬起头说道:“沙统领那事关系复杂了点,我明天写份折子上报州府,从州府来回也就俩天功夫。”
“多谢世伯成全!”
丰家和沙统领叔侄一直有些磕磕碰碰,按说沙统领落到如此地步,丰瑞幸灾乐祸也不为过。只是当时杀韩掌柜之时,沙校尉也算有功,一报还一报,也算了了心结。
文若水脸上保持着微笑,轻轻点了下头。
不过此时心中却是另一番感叹:“这小子成长太快了,一个月前吃饭的时候,还是一个害羞的毛头小伙,一个月后就知道给‘世伯’挖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