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青冥脉络图》中所载,人体之经脉,有正、奇之分。其正经有十二,乃手三阴经,足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阳经。又有督、任、冲、带、阴跷、阳跷、阴维、阳维之八奇经。
道元一准备从叶仰文的左足厥阴肝经开始修复,左右足厥阴肝经各有穴道一十四个。乃自大敦穴始,有行间、太冲、中封、蠡沟、中都、膝关、曲泉、阴包、足五里、阴廉、急脉、章门、至期门穴至。
一拃长的牛毛细针,在道元一的真气催发下,闪动着晶莹的绿芒,一大碗按青冥丹经炮制好的药酒就搁在旁边:“臭小子,为师开始了!”
精赤着身子躺在雪狮虎皮上的叶仰文点了点头,他嘴里嚼咬着一根木棒,怕因为承受不了一会儿的疼痛而咬了自己的舌头。
“开!”道元一将带着绿芒的长针,往旁边的药酒里一蘸,就快速的刺进了左足的大敦穴。
“呀!”长针刺进穴位的疼痛,叶仰文还是可以忍受的,让他没有办法承受的,是真气催逼药酒所激荡出来的,那种犹如炙骨一般的火热。
“臭小子前日不是还嘴硬吗?这就受不了了?”道元一嘴里絮叨着,手上却是一刻也不闲着,捏着牛毛似的长针,蘸着药酒接二连三的刺进了叶仰文的大敦穴。
于内视观想的情况可见,大敦穴一次次在药酒的催逼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条细细的血线自大敦穴里萌生了出来,缓慢地朝着行间穴艰难地延伸过去。
这时候,道元一加快了手里的速度,长针上的绿芒更加浓稠了几分。
在药力与真气的催逼下,在叶仰文一声接一声痛苦的嘶吼里,那一丝萌生出来的血线终于流尽了行间穴。
道元一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抹去了额上的一层细汗。回头再看叶仰文,整个人就像是自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稍微缓一口气,我们接着来!”道元一长吸了几口气,就故技重施,再一次将长针扎进了行间穴。
叶仰文刚歇下来的嘶吼声又响彻青冥洞,那条刚流进行间穴的血线,继续积蓄萌生,然后冲出行间穴,又朝太冲穴延伸了过去。
如是再三,那条血线终于经中封穴、蠡沟穴,又自蠡沟穴起,经中都穴、膝关穴、曲泉穴,又自曲泉穴起,经阴包穴、足五里、阴廉穴,又自阴廉穴起,经急脉穴、章门穴、期门穴,直上行于顶,会于督脉。
道元一浑身被汗水浸透,他的手颤抖的厉害,牛毛似的长针在他手里重逾千斤,竟拿捏不住掉进了装药酒的空碗里,他的身子也跌坐在了地上:“还不错,竟然一气呵成了!”
至于躺在雪狮虎皮上的叶仰文,早就没有了一丝气力。现在,别说是让他嘶吼了,就算是出口气,他都嫌费力气。
真他妈疼啊!
前后加起来小两世的记忆,叶仰文都没有承受过这样的痛苦。对于这样的痛苦,他根本就想不出一个词汇来准确的定义它。
“喝了它!”缓过劲儿来的道元一,端过一小碗紫酽酽的汤,就是他经常喜欢用小盏抿的那种汤。
叶仰文下意识地将递在唇边的一小碗汤喝了下去,然后头一载歪就睡了过去。
当叶仰文再次醒来后,已经是三天后的正午时分了。他先起身洗了一个热水澡,将一身汗臭味洗净,然后穿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吃的照例是老师道元一煮的肉粥。
说老实话,在叶仰文看来,老师道元一是完全没有任何厨艺的,他只是将食物剁碎,拿瓦罐煮熟,再扔上一把盐巴,然后就能端上来吃了!
比起曾经叶仰文吃的东西,这简直就是在喂猪了。竟管眼前这一碗,可是货真价实的好肉。
“老师,以后还是弟子来做吧!”
“好好看你的书!”道元一是一如既往的拒绝:“别为了一点点的口腹之欲,就耽误了修行!”
“弟子已经将丹经的本草部背齐全了!”也是真饿了,叶仰文竟然将一大盆肉粥吃了个干净。
“你说什么?”道元一似乎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弟子说,弟子已经将丹经的本草部背齐全了!”叶仰文又郑重其事地,复述了一遍他刚不久说的话。
“臭小字你莫骗为师!”道元一还是不相信,他起身进小洞,将丹经取了出来,然后卷到本草部:“为师就考一考你,要是答错了,就罚你写上一百遍《符经》里的那二百四十个基本符篆!”
二百四十个基本符篆,是青冥符经的基础。青冥符经上说了,天下间不管是多繁复庞杂的符篆,都是经由这二百四十个基本的符篆,变化、组合而来的。
现在,叶仰文虽然不能为符篆灌注真气,但其用笔之法,轻舒缓急,用墨之浓淡,干焦清重,都是要学的了。技法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它得日日不辍的苦练才是正途。
“但请老师您随便来!”叶仰文现在的信心,爆棚非常厉害。
“紫茎重楼?”
“亦名黄精,垂珠。根茎横走,形若圆柱,结节膨大。其茎紫色,三尺余,其叶如韭。其花白而其籽黑。其花百年一开,其籽百年一结。其功效能壮筋骨,益精髓,久食可延年益寿。”
“龙癸草?”
“亦名苦癸。高二尺余,茎偃卧,有白毛刺,叶互生,卵形,边缘有齿若锯。花白色,果青色。其能解百毒,消急肿,祛丹火。”
“算你小子牛!”道元一将手里的青冥丹经递给了叶仰文:“行,从今晚开始,就由你小子做饭了,需要什么食材就和为师说。为师倒是要看看,你小子能做出什么花活儿来!”然后起身就往洞外去:“为师出去消消食儿,你小子该干吗就干吗!”
叶仰文答应一声,先将吃饭的锅饭家伙什儿洗了,又将睡觉的那张雪狮虎皮拿出洞口晾晒了起来。
然后,在洞里练起了青冥煅体经。所谓的煅体,无非就是淬炼自身的皮肉筋骨、脏腑血髓。先以简单的靠、摔、击、打之法,使其皮韧而藏劲,肉实而似铁。跟着,便有一套青冥一百零八手,用以淬炼筋骨,使其筋柔而有力,骨坚而如钢。接着,再以草药浸体,使其脏腑似琉璃。最后,以丹药相佐完成换血洗髓。
经上云,其大成者,可滴血如虎,追云逐月。出拳如龙,劈山截江。
现在,叶仰文正用靠、摔、击、打的四字要诀,扎腾着他周身的皮肉。
自从在青冥洞拜了道元一为师后,叶仰文就给自己订了一个计划表。每日起床,用两个时辰的时间,先去看十三经中任何一卷。接下来,练两个时辰的符篆。
这样差不多就正午了,吃过午饭,就开始煅体经一个时辰。接下来,再去看一个时辰的经书,再练两个时辰的符篆。
这样差不多就吃晚饭了,吃过晚饭,就按着《修神经》上的门法,静坐存神。有时候一个晚上都不用睡,第二天醒来照样神清气爽。
至于这《修神经》,修的不是神仙,而是神识。在叶仰文原来的认知里,神识的强弱是和一个修士的境界修为相挂钩的,它完全不可能单独拿出来修炼。
也就是说,神识只是修为境界的伴生物。修为境界高的修士,其神识就广,其神念就强。而修为境界低的修士,则正好相反。
如今,叶仰文的神识已经有五六里方圆了,这都快和筑基境的修士差不多了。
五六里的神识范围,叶仰文坐在青冥洞里,能将洞外的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有露珠在叶尖晃动的样子,有花骨朵微微张开的样子。风吹过密林后,有凶兽泼命的厮杀,也有为了繁衍后的纵情**。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道元一每隔半个月就为叶仰文施针一次,叶仰文的皮肉筋骨也是一日强似一日,神识范围也是一日广似一日。
《丹经》完全背了下来,《器经》也背了个差不多了,《符经》上一万两千七百个符篆,叶仰文已经能像模像样地描摹出三千一百个了。
青冥十三经里,也只有《阵图》、《豢养》、《培植》、《望气》、《驭剑》、《役鬼》、《控魂》、《天威》没有涉猎了。
半年后,凭借着煅体的力量,叶仰文已经能开一百二十斤的硬弓了,也能徒手和鬼驮岭外围一二品的凶兽搏斗了。
现在,叶仰文的肩膀上就扛着一头,刚被他三拳打死的一品银霜雪狼。
道元一就走在叶仰文的前边,他们全凭了道元一脖子上的青冥珠,才能在鬼驮岭内出入自由。
叶仰文试过了,只要他离开道元一三丈之外,就有高品级的凶兽朝他呲牙咧嘴地扑咬过来。他一蹿到道元一跟前,那刚扑上来的凶兽只得停在三丈之外,冲着他叶仰文愤怒而不甘的怒吼。
这个丑陋老人的背影是越来越佝偻了,上次为了给叶仰文配制药酒,老人被四品的龙犀给撞了一下,至今还在咳血。
虽然一开始,道元一有利用叶仰文的成分在,但两人长时间相处下来,他忽然觉得这个丑陋的老人,越来越有点儿像自己的祖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