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风观就建在黄风山朝阳的半坡上,坐东朝西。其占地面积也出乎叶仰文意料的,竟然是五开间前后三进的大院子。
黄风观隐落在一片杏林之中,此时正值三、四月里,白里透红的杏花在枝头梢间开的正旺,一眼望去犹如一片白里透红的海浪。
叶仰文当然不会和黄风观里的化相境修士硬碰硬的对决,那样就太傻—逼了,他的灌符师,制阵师也就白学了,能将对手引入自己的预置战场,才是叶仰文最推崇的做法。
准备安排好一切对敌的手段后,叶仰文才将一支符箭射入了黄风观,然后轰然炸裂。
这就是赤裸裸地挑衅了,但凡有点儿血性的人都会拍案而起。如果里面没反应,叶仰文当然是准备再射第二箭,要是能忍下三箭而不现身,叶仰文就可直接打上门去了。
黄风观里的人,还是有一些血性的,这样就替叶仰文节省了两支符箭。化相境还没有驭物横空的本事,所以黄风观里的人,卷着一团风冲了出来:“何方狂徒?有我云舒朗在,谁敢在黄风观逞凶撒野?”
来人发髻斜挽,一身月白衣,上边印的是斑斑驳驳的竹叶碎图。眉目如画,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好好一个男人,竟生就了一副女子的面皮。
叶仰文根本就不打算答话,他这是来抢人家东西的,又不是投递名刺上门拜访来了。现在,既然看到人了,距离又合适,三支符箭就裹着青冥真气连珠脱弦,直取对方要害之处。
“贼子你欺人太甚!”云舒朗怒发冲冠、血灌瞳仁,潇洒有派的将白衣大袖一甩,一枚剑丸就从他的口里吐了出来,只是声势和威压就比当年姬长贞用过的惊雷剑弱多了,不只是弱了一两个档次。
剑丸出口,第一支符箭就已然袭至面门,云舒朗忙大袖翻卷起一个气涡,想将射来的这支符箭带偏出去。
可是云舒朗卷起的气涡刚一发力,那支符箭就已经在微微偏离中炸裂开来。跟着第二支、第三支,都在离云舒朗面门前的三尺之地轰然炸响。
三枚符箭上的炸裂符,虽然品质都不高,可一次接一次妙到毫巅的相继炸响,其威力并不仅仅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就连强如云舒朗这位化相境的修士,竟也被登时炸了一个气血翻涌。
一招得手的叶仰文却不进反退,此时的云舒朗除了将叶仰文力斩于剑下,哪里还会有别的心思。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寻着叶仰文的背影追了下去。
在快出杏林的边缘,叶仰文驻足回身,早搭在裂云弓上的符箭也随之射出,可这次射的不是追上来的云舒朗,而是一株标了记号的杏树。
‘噗!’符箭应声扎进杏树里,没有以往的炸裂之声,有的只是以这颗杏树为中心,方圆三十六株杏树同时汤出了一片肃杀之气。
云舒朗被困进了叶仰文刚刚布下三十六天罡大阵,此阵是属黄品上阶的玩意儿。
在整个盘古界中,但凡心法、所炼的丹药、器物,所灌制的符篆,所布设的法阵等皆由高而低分天、地、玄、黄四品,每品又分上中下三阶,此就是所谓的四品十二阶。
黄品上阶的法阵,已经是从五品制阵师的极限。叶仰文就是以布制成三十六天罡,而进入的从五品制阵怀。
法阵又分活阵和死阵,活阵可以将所有制阵的部件分解拆开,需要是再组合起来。死阵却是部下来就不得移动,不能更改了。
这三十六天罡大阵就属于活阵,而叶仰文又随身携带了,三十六天罡大阵所需的所有部件,所以他才能很快布制下法阵,不然光制作制作各种部件儿,就得耗他个十天半个月了。
“原来还是制阵师?”云舒朗也不是没有见识的,毕竟是化相境的大修士,只是刚才完全没有想到叶仰文一个化相境的修士,竟能如此猥亵到不要面皮。
对于在与人争斗这件事情上,叶仰文贯常所秉承的就是,下黑手、敲闷棍;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等,诸般革命先烈们总结出来光辉理念。
叶仰文见三十六天罡阵凑了效,当下裂云弓弦接连响动,六七只符箭已经是连珠似地射了出去。
而对于云舒朗来说,现在知道已经是毫无回天之术了。三十六天罡阵虽然对化相境修为的他造不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但却像是一条绳索缚住了他的手脚。
两个修为境界相当的人争斗,如果一个人被缚住了手脚,那结果当然就是显而易见的了。
云舒朗不想被动挨打,如果现在还嘴硬飙狠话,就是纯粹的傻-逼了。在非常狼狈地应付下了六七只符箭后,就很光棍儿地喊道:“道友,云某认栽了,请道友让云某死的有一点儿尊严!”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爆好了!”
“呃?”云舒朗真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化相境修士已经服软了,却没有想到叶仰文这回答完全不按套路来啊,要是他有死志还用得着服软?
叶仰文只留给了云舒朗十息的应对时间,见云舒朗没有反应,他的裂云弓又一次次的拉开,弦响如奔雷,箭射如电驰。
‘嘣嘣嘣!’又是箭出如连珠。
‘轰轰轰!’在三十六天罡阵狭小的空间里,符箭炸裂的气浪犹如接天狂潮一般汹涌地卷向了云舒朗。
现在的云舒朗,就好像是巨浪狂潮里的一艘破船,随时都有被巨浪打翻,狂潮吞没的可能。
“贼子你欺人太甚!”云舒朗愤怒地狂吼,此时的他已经是浑身浴血了。但他没有丝毫办法,让缚住了手脚,他连逃跑都不可能。这就叫一步错步步错,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说什么都晚了。
云舒朗只能疯狂的怒吼、咆哮,用以化解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叶仰文却一刻也不停歇地,将符箭射入了三十六天罡阵里。既然挑起了战斗,那就要将战斗的节奏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对于已经成为了敌人的人,秋风扫落叶和斩草除根才是最正确的手段。任何的怜悯和不忍心,都是放虎归山、遗害无穷。
叶仰文将手里的符箭射完,又开始将各种能伤人的符篆,借裂云弓之力打入了三十六天罡阵里。
看着如撒豆子一样落下来了的符篆,云舒朗彻底地绝望了:“你竟然还是灌符师?”也只有灌符师,才能如此‘财大气粗’的,用符篆雨来洗礼对手。
风刃符、烈炎符、炸裂符、冰矛符、落石符,虽然都不是太高级的符篆,但对于早就精疲力尽的云舒朗来说,已经形成了足以致命的威胁。
“道友,云某甘愿立下天咒血誓,从此尊奉道友为主,追随道友三百年,可否留云某一条活路?”没有谁甘愿为奴为婢自甘下贱,但若与死亡比起来,这又完全又是可以忍受的事情了。
“哦!”这个提议倒是挺合叶仰文味口的,一片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没有左膀右臂,没有摇旗呐喊的小兄弟,怎么开宗立派?如何将一元道宗发扬光大?
“这个可以有!”叶仰文放下了紧拉裂云弓的手,直盯着已经面目全非的云舒朗:“可以开始了?”
云舒朗颓然神伤地跌坐在了尘埃之中:“求道友赐云某一枚天咒血符!”
天咒血符,黄品下阶符篆,对于已经是五品灌符师的叶仰文来说,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儿的事情了。
三寸长,两指宽一张的浅青色符纸;一拃长,筷头粗的一管蝇头小楷笔;一瓶儿红艳艳的朱砂,一块寸余见方的白玉片儿。
叶仰文盘膝坐在地上,执着蝇头小楷,蘸着红朱砂,极快又极稳地在浅青色的符纸上,划下了一个又个极为精准的符文。
最后,写好朱砂咒语的浅青色符纸与白玉片儿叠在掌心,以青冥真气揉杂煅烧,待符纸与白玉片完全融合后,也就完成了灌符。
叶仰文仅用了一刻钟,就将一枚天咒血符灌制了出来。他一派潇洒地扬手将刚完成的符篆,扔给了被困在三十六天罡大阵里的云舒朗。
云舒朗伸手接了,当下也不多话,改坐为跪,用指甲于眉心处竖划出一道血痕,然后将刚接到手里的天咒血符粘在了眉心伤口上。
“皇天在上,诸灵见证,今有云舒朗甘愿认——”云舒朗到现在才想起,被稀里糊涂地打了这么久,他不竟然不知道,这个将自己收拾的服服贴贴的人叫什么名字!
“叶仰文!”
云舒朗只能重新发起誓来:“皇天在上,诸灵见证,今有云舒朗甘愿认叶仰文为主三百年,其间若有背主之行,敢愿领受天咒之厄,灰飞烟灭,灵毁魂消!”
随着云舒朗一字一句的誓言,眉心处粘着伤口的天咒血符,慢慢地渗了进去,没留下半点儿痕迹,就连刚划破的血痕,此时竟也奇迹般的恢复如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