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周折后,二人终于到达了殡仪馆。
殡仪馆光线昏暗,冷气开的很足,刚一进门,鱼焱就打了一个寒颤。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腹诽这里阴气果真很重。两人沿着走廊前行,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万籁俱寂。
“好像没人哎。”鱼焱小声嘟囔着,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林奈。
林奈笑了笑,抬起手腕,指了指腕表道:“现在是临近午休时间,没有人是正常的。”
鱼焱哦了一声,握着楼梯的扶手,道:“也不知道何树青是在哪个卫生间看见的小肠标本。”说话间,林奈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道:“喂?”
猛然听见人声,鱼焱吓了一跳,她激灵地向上方的楼梯望去,自“喂”之后,男声又激励哇啦地说了一堆,看样子是在和人打电话。
鱼焱听不太清,林奈侧耳听得认真,随即,他对鱼焱做了一个手势,两人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打电话的正是殡仪馆的领导孙涛,不知道电话那端是谁,海南普通话从孙涛的嘴里像炮弹一样的射出来,给人气势汹汹的感觉。
孙涛约莫四十多岁,明显是海南人的长相,皮肤黝黑,又瘦又矮,气质非常精干。说话时他仍烟不离手,“我们这的压力真的太大了,无名尸体太占位置了,现在搞得正规尸体进不来,对!没位置!还有这电费维护费真的是一笔极大的开支。骨灰?嗨!现在都不敢随便烧了尸,前两年,有个老太太休克昏厥,被当成无名尸送进来了,火化了以后,儿女出现了,这顿闹啊!还有,别的不说,就咱们省得有五百多份没人认领的骨灰,存放二十年没人认领的都有!dna对比?当然,无主尸体都是有遗传信息备份的。我们当然会按照程序办事!”
“我觉得王储说的很对啊!这个领导身高不足一米七,气场直飙两米八。他和何树青完全可以碰撞出核弹般地效果。我觉得我们的调查会很难展开。”鱼焱悄声说道。
林奈却摇头,鱼焱正想问他有什么别的想法时,孙涛就发现了他们俩,只见他匆忙掐灭了烟,递给他们一个等待的眼神,三两句便结束了电话。
“不好意思,久等了,请问你们是来……”孙涛试探道,在他眼里,这俩人中男的气质内敛高贵,女的阳光健康,完全不像是和死亡沾边儿的样子。
“我们是来向您打听一些事情的,关于苏瑰。”鱼焱说道。
“打听事情?”孙涛语气不善,“我的小姐,怕是您找错了地方,我们这是殡仪馆,不是警察局。您要是来咨询丧葬服务或者是认回无主尸体,我们可以为您服务。但是别的,就不属于我们的业务范畴了。”
听了他的话,鱼焱倒抽了一口凉气,早猜测这个孙涛脾气像爆竹,但是没想到嘴这么毒。
这时,林奈忽然开口了,“我们来这儿,不会和您谈及任何关于苏瑰的话题。这一点您可以转告苏军先生。”
孙涛的脸色忽然变了,他手中的香烟也掉在地上。
“当然,不调查不表示不疑惑——作为父亲的苏军,为什么会对女儿的死讳莫如深,甚至对妻子的调查百般阻挠。”
林奈字字铿锵,孙涛的表情一震,眼神闪烁。
“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是想和苏瑰口中的孙叔叔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孙涛蹙眉,叹息道:“你们还是走吧!我真的帮不了你们什么。”
“我们只是闲聊一下。”林奈说完,便反客为主的坐下了。孙涛见状,额上青筋直蹦,但是碍于林奈那强大的气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嘴唇紧紧地抿着,看样子是打算缄默不言了。
“孙先生,请问您在殡仪馆工作多少年了?”
孙涛瞥了林奈一眼,才慢吞吞道:“五年了,正正好好五年。”
“那您是否知道,在这个殡仪馆里工作时间最长的人是谁呢?”
孙涛捏出一根烟来,不说话。林奈笑了笑,道:“您别紧张,我不是怀疑谁,我只是想找他聊一聊。”
孙涛按下打火机,烟雾弥漫开来,他咬住过滤嘴,定定地看着林奈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真的不好意思,第一,我才来这儿五年,至于在这个殡仪馆里谁工作时间最长,我真不知道;第二,我现在要回家吃饭了,并且,我下午请了假,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吃了孙涛的闭门羹后,鱼焱显得有点灰心。更倒霉的是,在回程时,他们的电动车没电了。鱼焱整个人都懵了,喃喃道:“难道它没有低电量保护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重新启动电动车。太阳晒的地面发烫,整条路上,除了鸟叫蝉鸣,再无其他声音。鱼焱又热又急,情绪就在暴走的边缘。
忽然,林奈的电话响了,是王储的来电。林奈接起电话,他的表情越来越严峻,鱼焱心中暗道不好。果不其然,林奈的第一句话就是:“苏瑰和她的老板杜仲谋关系暧昧,而杜仲谋的太太卢晓,今早上自杀了。不说了,警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