铚县是一个小县城,当然并非久留之地。昨晚攻取铚县之后,吴广连夜派人紧急通知陈胜,让其直接进攻酂(zan)县。
自己将携带在此缴获的重型武器休整三天后,也跟着赶往酂县。在此地的工作主要是清理财物和征兵,另外就是厘清政务。
在街上逛了一圈之后回到县衙,吴广安排吕德、方盎等人尽快清理物资和本县财物。
如今他最关心的是武器。还不错,投石车、床弩终于有了,这可是攻城的利器。
当然,破城的大型冲车目前并没有,那是冲破城门必备的器械。现在要加工肯定来不及,而且似乎也暂时没有必要。
另外,大型的云梯此地也没有,看来今后只有请能工巧匠制作了。
如果没有这些大型器械,要攻取相县的可能性不大,当然这还得看酂县武库是否有这些器械。
吴广任命了一名新提任的“二五百主”刘敏担任此县县令,此人也认识字,是个比较理想的人选。
他对刘敏说道:“刘县令,汝配合吕功曹做好本县的财物清理工作。今后一定要保证军粮供应,只要做好此事,汝就是好县令。另,我将留三百名士兵守卫此城和维护地方治安。”
“诺!请阳夏侯放心,属下将尽力完成。”四十二岁的刘敏非常谦卑,他对于能让他担任县令感到非常满意。
吴广又接着说道:“汝要抓紧调查本地县乡之各色啬夫、吏佐,凡有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之人,一律斩首示众,以正我义军之法令。
有侵扰百姓者,也一律清剿砍头。所谓乱世用重典,绝不可姑息。要尽可能扩大义军之影响,充分发动百姓参加义军。”
他想,希望能在此地再招收两千人,反正武器也不缺。
……
沛县城。
萧何听得刘季带了一百多人出了砀山,已赶到了县城之外之十里德仁里,于是急忙来寻找县令杨壅汇报情况。
“杨县令,原沛县亭长刘季智勇过人,其几年前因犯小错,流亡于芒砀山中,如今属下将其请了回来。
此人大度,有勇有谋,定能辅助杨县令成就一番大事,属下这就出城前去迎接。”
什么?如此之快?而且来的人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刘季?
杨壅听了萧何的话,不由得眉头一皱。他是认识刘季的,这个刘季很有气魄和胆量,岂是久居人下之辈?
突然一个惊人的念头出现:莫不是这萧何和那个刘季之间有何不可告人之目的?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浑身一震,急忙笑着说道:“嗯!公办事非常得力,我心甚慰。能请得刘季出山,当然最好,不过出城迎接之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待我稍作准备再说。汝先回办事房,有事我自然会派人告知公。”
萧何一直在暗中观察杨壅的脸色,他听杨壅的口气,觉得有些不对,于是起身行礼道:
“属下告辞,杨县令有事但请招呼一声即可!”
说罢他就匆匆离开了房间,急忙来找狱掾曹参商量对策。
杨壅看萧何离开,又独自一人在屋里思忖了半天,觉得是有些不对劲:萧何与曹参二人,都与这刘季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不会私底下地有何名堂吧?
正在他举棋不定之时,他夫人走了进来。
“郎君,何故愁眉不展?妾可帮上忙吗?”他夫人杨王氏问道。
“哦?夫人来了!我正有一事难以决定,还请夫人帮我斟酌一二。”于是杨壅就把请刘季回来这事的详细经过一一讲来。
他刚讲到一半,只听得杨王氏呆若木鸡,只见她惊恐道:“郎君,此事如何不早说?这定然是萧何、曹参二人之诡计无疑。
沛县谁不知道,那二人与刘季乃是莫逆之交?眼看天下将大乱,夫君又是秦吏,这等几人搞不好要拿夫君人头起事呢!”
啊?杨壅一听,吓得面如土色:“那依夫人之言,此事该如何处理?”
他一时倒是慌了神了!
只见杨王氏略微一思索,便低声说道:“此二人在县衙耳目众多,我等宜暗地行事,万万不可张扬,以免被其侦知了消息。
依妾之见,立即将城门紧闭。然后捉拿萧何、曹参二人。再出钱招集城内勇猛之人为我所用,守住此城。同时,派人向泗水郡求救,此乃上策。
那刘季不过一百余闲杂人,根本无法与陈胜吴广的九百名精锐戍卒相比,因此守住此城很有希望。这种比现在让刘季进城,直接杀了我等要好得多。”
杨壅一听恍然大悟,觉得夫人说的话极有道理。当时各乡各县,不时有杀官吏起事者,自己是一把手,真可能是人家祭旗之对象。
想到这里,他对夫人杨王氏说道:“夫人之言真如醍醐灌顶,我马上派人办。”
……
却说萧何找到曹参,把刚才一幕告诉了他。曹参一听,也觉得有些意外,杨县令先前已经答应了的,莫非他要反悔吗?
这是萧何又说道:“如果杨县令反悔,我等怕是有危险!”
曹参说道:“有理,我马上派人将我二人的家小暗地里送出城去。我等依旧就在城中,免得引起县令的怀疑。”
“如此最好。”
曹参是狱掾,凭着职业敏感,他到一丝危险,于是立刻安排手下人去通知二人的家小赶快出城。
同时又暗地里派人跟踪杨县令的一举一动。
过了半个时辰,有人急着回来禀报:“萧掾、曹掾,情况很有些不妙。二君之家小刚出城不久,杨县令就下令关闭了城门,现在任何人都不准进出。”
啊?!
二人一听,立刻就明白杨壅想干什么!
只见曹参冷笑道:“想抓我等,谈何容易?萧兄,我早已经准备了一根十丈长的大麻绳。走!我二人从西门吊绳出城,那上面是我的人。”
萧何一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于是他赶紧与曹参一道,带了几个亲信,急匆匆地奔向西门城墙。
由于现在是非常时期,城墙之上已经有临时组织起来的更卒守卫,当然数量不多。
萧何跟随曹参跑上城墙。看见他们二人来了,一个三十岁的黑脸汉子立即跑过来给曹参等二人行礼道:“小人李松参见曹掾、萧掾!”
曹参说道:“李二,快放我二人下城墙去!”
李松一听他如此说,也不再问,赶紧招呼身边的七八个弟兄:
“汝等快过来拴绳子,将曹掾与萧掾放下城去。待会儿有胆敢阻拦者,一律格杀。”
这城墙本身也就四丈多高,二人很快就坠绳而下,中途倒没有遇到任何人阻拦。
二人下城之后,急忙奔着来找刘季。
……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与刘季会合。
刘季一听二人居然是坠绳子从城墙上下来,不由得大怒道:“此杨壅真该杀!”
随后他又转怒为喜:“萧掾、曹掾,我要真诚的谢谢二位!若无二位相助,我怕是早已经被官兵捕杀!”
说完,他站起身给二人作揖谢过。
萧何与曹参二人赶紧起身扶住,都连声称“不敢”。
随后三人聊到攻城之事,只见曹参微微一笑:“二位!小小沛县,不足为虑,不如写封信射进城去,让李松召集城中的父老子弟造反,杀了狗那县令。如果此事可成,就免得我等攻城了!”
刘季与萧何一听,觉得这是上策。因为曹参是狱掾,他与县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关系都极好。
如今这紧要关头,搞不好城里人真会一呼百应起来造反。
只见刘季对身旁的樊哙说道:“樊哙,汝赶紧找一块绢帛,再准备好笔墨,请萧掾写封劝降书。”
“诺!”
不久,笔墨绢帛都找来了。萧何想了想便写道:“天下苦秦久矣。今父老虽为沛令守,诸侯并起……”
这书信的意思,就是号召里面替县令守城的百姓,一起造反杀了县令。然后,重新选举有才能的人担任沛县县令。
如果他们非要跟随县令守城,等到义军大军来进攻之时,必定遭屠城之祸。
萧何写完给他二人看,二人看看都觉得不错,于是便让人将此帛书射进城里去。
……
一个时辰后,沛县县衙。
二十余名啬夫、佐史聚集到一起,准备推选新的县令。
如今杨县令已被杀,李县丞也早在几日前就借故离开,沛县无主,得找一个人出来主事。
现在有资格担任这个职务的,无非就三个人:萧何、曹参与刘季。
最后,萧何、曹参二人再三谦让,觉得自己没有此魄力与能力担任沛县义军头领,都推举刘季。
刘季大喜,他假意谦让再三,最后看看众人都同意让他出头,就点头答应道:“好!既然萧掾与曹掾都谦让,一时又找不到合适之人。我就暂代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