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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建陪镜雪灵在京城都转一大圈，从城门问到招贤台，从招贤台问到客栈，又从客栈找到了中试的林图，未来的归元尹令大人。
从林图那里，他们得知方平镜冰清等人的确已经来了，但是因为初来京城，林图有意让他们见识下，约定了次日再启程，此刻他们已经前往最大的烟雨寺求签去了。
最后镜雪灵在烟雨寺找到了姐姐。
姐妹终于重逢，牛建也放心了，更非常高兴的告诉方平等人，不日里自己的老大将升任代理东方总捕，方平等人闻之意外之余，也为他高兴。
各自都有未完的事情要办，寒暄一阵之后，牛建也不多停留，依约他应该要回到之前的客栈与独孤柳汇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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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建与他们告别之后，独自去了世外桃源客栈，却被告知了独孤柳被提刑府的人带走，像是犯了事。等了半日不见归来，他只得再次开始问路，小心翼翼的赶到提刑府监察司衙询问，竟被告知独孤柳被雾之拓的妹妹毒死了。
“事情是这样的。。。。。。”
前日里与他们交接的侯迹给他细细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雾之拓被押解到提刑府后不久，便认罪画押，承认失物当在一个当铺，愿意将失物领回，此事便交给了独孤柳去取，岂料这当铺主人竟然是雾之拓的妹妹，痛恨独孤柳抓了自己的哥哥，发现独孤柳好酒，偷偷在酒中下了毒，最后的结果是，独孤柳被毒死了，而在他死之前，他杀了找他报仇的雾小妹。
“不可能！”他老大嗜酒如命，岂能不知酒里乾坤，若有人下药他一闻便知！
“怎么就不可能？”侯迹耐心渐无，声音提高了八度，两目初露凶光。
牛建大嚎：“那尸首呢？”
侯迹冷冷的告诉他，被京都总捕叶追风派人带走安葬去了。
他怎么也没法相信这个事情，又去了京都总捕司衙求见总捕叶追风，高级捕头明杰什么也不知道，只带着他去了北郊某个偏僻的园林。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牛建发现，这个地方他来过，是雾之拓的女人秦雪梅的安葬之地。
秋风劲，落叶舞。四座坟头孤寂的隐没在这杂草堆里，秦雪梅、独孤柳、雾之拓、雾之舞等人的名字在枯草中若隐若现，一个男子久久坐在独孤柳的墓碑前，洒下一杯酒，无言的倾诉着那些憋在心里不能与人言说的故事。
坟是新立的，墓碑的名字非常清晰，坟头上的剑是那么的熟悉。
他死了，独孤柳真的死了。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不是说代理东方总捕吗？”牛建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涌出，他扑了上去，死命的扒坟，明杰拉住了他。
牛建无力的问道：“那个侯迹说的是真的吗？”
老大死得太突然太离奇，想起雾之拓此前一再说自己必死无疑，他不信那个侯迹，他要听这个京都总捕亲口说出来。
“是真的，大哥走了。”叶追风蹲下来，柔声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对于独孤柳的死，他无力改变，但他也许可以替他好好栽培牛健。
“不，”牛建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我要回鼎元。”
他呵呵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一边走一边苦笑：“果然是，因什么成名，因什么而死呀。”
从这一天开始，跟他的大哥独孤柳一样，牛建成了一个酒鬼。
七天后，青州都尉府追封因公殉职的独孤柳为校尉，鼎元所有捕快齐聚落云坡，为其修建了衣冠冢，副都尉诸葛红亲至为其默哀，并宣布牛建继任都头，并破格涨年俸二百两。
上任后的牛建表现得令人差强人意，他成功破获了大量的百姓杂案，一跃成为青州都尉府治下破案最多，当地百姓最为尊敬的都头，历届都尉都有心提拔他，但十分可惜他竟然没有一件令人信服的大案要案功劳背书，在他有生之年，牛建始终默默无闻，只守护了鼎元一方宁静。
三十五年后，五十八岁高龄的牛建救了一个叫禹万亭的书生，禹万亭只是中州时代再平凡不过的一个普通人，史书上同样没有他的任何记载，但青州民间流传了一本作者佚名的《前朝九州秘闻录》，据传乃他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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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京城最近发生的几大案件，此前总捕大人做了明确部署：明杰负责萧京唐被下毒一案，他自己则和诸葛正我一起合力调查雾之拓一案。
诸葛正我和明杰，是京都总捕司衙最得力的两个高级捕头，乃叶追风一手提拔。
但随后，因一点小事，叶追风大骂诸葛正我，盛怒之下命他离开京城，回老家休假一个月反思。
此刻，望着牛建惨然离去的身影，明杰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之前这个案子你把正我给调走了？”
明杰这么好奇一问，叶追风心中顿时就有了警惕：他竟然没有想到特意嘱咐明杰！
他突然转过身去，言辞异常凌厉：“如实告诉我，大人是不是问过你话？”
叶追风口里所说的大人当然不是自己，也不是智育，自然是宋大人。
“是的，”明杰惭愧的低下了头：“数日前大人召我，问我是不是你叮嘱过让诸葛正我不要再去查雾之拓的案子，然后我如实回答了。主要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果然如此！明杰用了如实回答来修饰，事实是，他不但蠢到把自己对诸葛正我发飙的事据实以告，更蠢到据实猜测，未知原因便敢猜测自己可能有意调开了诸葛正我。
“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
明杰自然不知道，为了显得自己精明能干，就这么如实一答，差点害死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提刑府十年来都是一个专心查案的府部，先王时代，若地方都尉府不配合，提刑府查案也是颇为为难的。
而在京城，京都总捕与京都戍卫都尉名义上都是都尉品级，实权更是差大了，京城六门三千甲士分别由左右戍卫都尉掌管，虽说各领一半掌管三门，那也是一千五全副武装的兵马，如同京城诸官脖子边的刀。宣武门之变后，左戍卫都尉寒因参与政变被先王下狱赐死，宣武门防卫被原本只负责皇城内廷防卫、礼乐的奉常府内廷都尉蒋景色接管兼任，成了奉常府尹的势力范围，奉常府尹柳迹文武双全，为人谦和，负责镇守宣武门的内廷都尉蒋景色本人虽然武状元出身，但已成了一个胖子，面善得很，没有一丝跋扈之气，但即便如此，无论是戍卫都尉，还是内廷都尉，都比京东总捕显耀多了。
京都总捕可就没这么拽了，手下正式编制总共也才一百来人。
如果说提刑府各方总捕在哪里比他们更显耀，那就是在百姓的心里，百姓们也许连内廷都尉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无人不知五方总捕。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一切的平衡正在被打破，戍卫都尉被削弱，将尉更是负罪，相府还是那个相府，奉常府却不再是当初的奉常府，而提刑府也不再是当初的提刑府。
自宋大人成为辅臣开始，监察之职初为各方忌惮，名义上一方总捕有权调查一方事务、监督一方官吏，同样是都尉品级，都尉见了也得说话客气七分。
但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各州都尉都有自己在京城的背景，且数十年来，历来地方大吏的任免文书皆由相府发出，提刑府如今也毕竟只是监察。
于是绝大部分时候大家相对安分维持了一种默契平衡，除大案要案外，总捕们不太过分插手地方军政，不会去压迫封疆大吏，这是各地都尉要员的期望，也是总捕们认为正确的位置，事实上，他们更擅长的，还是查案。
但这似乎并不是宋大人希望看到的和谐局面，否则，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智育呢？
自从智育坐上五方监察使之位，提刑府隐隐暗潮流动，远的不说，要是在过去，诸如智育越过一方总捕司衙，违规下发公文给一方都尉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出现。
是什么变了？为什么变了，又将会变向何方？
虞松山没想过，他死了，洛日或许后来想通了，所以他成了总捕第一人。
事关朝廷重臣之间的暗斗机密，是危险也是机会，一旦知道了真相就得做出明确的决定。
你能假装视而不见吗？
至少，背弃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因为，你不会被任何人信任。
帮助大人顺应时势成为一个权臣，参与更加凶险的朝堂争斗，还是像寒飘雪那样试图独善其身，这是一个选择题。
他希望不要选！
而最后，他不得不做出让自己一生难以原谅之事——杀雾之舞，向宋大人证明自己做出了选择。
未来的路最终将走向何方，他这个京都总捕也不知道，如今也没有人知道。
只是晶莹剔透的玉珠从此染污，那一心造福万民两耳不闻朝政的梦想再也回不去了，是真的再也不可能回得去了。
他掏出身上那块开光赐福过的玉佩，捏得粉碎，将它洒在坟头。
这一生最敬重的人死了，可死去的不只是一个无辜的冤魂，一起死去的还有他们年轻时的信念。
而现在，自己也该让明杰作选择了。
“以后你记住，我说过的话吩咐的事，就算是大人问起，也不可以说，更，更不可以胡乱揣度！”
“为什么？”明杰心中一震，疑惑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那是从未有过的眼神，“大人像是刚刚做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呵呵，当然非常艰难。京都总捕杀人表忠，能不艰难吗？
“别问为什么了，总之我在保护你。”京都总捕冷哼着，指着面前的坟墓，说道：“京城这六扇门，每一扇都凶险万分！如果你不想跟我独孤大哥一样，你就听我的：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查的。。。。。。不要查，连好奇最好都不要！”
他的瞳孔逐渐放大，透过墓碑，他的思绪飞向远飞，只插云霄，反身俯瞰，仿佛置身于京城上空，他看到了整个京都，还有京城的每一扇门。他在心中默念，有一天，我会将提刑府改名叫六扇门！
这个世界太大，有太多的人死得无声无息，查无可查。比如这萧京唐被下毒一案，他明杰就查不出个所以然，如果明天明杰死了，一个校尉品级的小小捕头在这京城，谁在乎呢？
明杰听出了生死警告，立刻表明态度：“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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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与顶头上司同坐在马车上的，叶追风脸色阴冷，目光深不可测，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明杰惴惴不安。
叶追风知其心思杂乱，给他岔开了话题，问道：“萧京唐被下毒一案，查得怎么样了？”
萧京唐被下毒一案，本届主考奉常府尹柳大人极度光火。
要知道自古文人自恃甚高看不起武人，心思太杂也坚持不了，让习武之人读书易，让书生习武难，能有所成就更是难上加难！
多少年来，除了出了一个文武双试入三甲的柳迹，这天地会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此等书生练剑的传奇。
萧京唐作为上一届参加文试外围赛之人，本届以死囚戴罪之身持都尉府举荐官文，报名参加武试，本来就是个相当神奇的事情，居然还轻松杀入三十二强，最终入终试八强赛，柳大人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还特意找人翻阅了上一届天地会武萧京唐的笔墨，发现此人极其有才，他私下都已经放出话来了，不管这个萧京唐终赛名次几何，这个人才他柳迹收啦，谁他妈也别跟他抢！
岂料话刚说出，这萧京唐被人下毒，擂台之上突然显出异样，频繁眨眼，仿佛双眼看不清，结果被对手刺中要害，死在了白虎台上。
此案本来该由自己亲查，显得对柳大人这边更加重视。
无奈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外围赛备受瞩目的鬼面人“天刀”失踪智育命自己调查，紧接着虞松山遇刺把提刑府搞成一片混乱，然后是雾之拓被通缉大人又给自己下了死命令，这萧京唐被下毒一案，自己只得移交给明杰一力调查。
明杰也确实尽力了，但并无结果，只能向叶追风汇报最新的进展：
“天地会武人流太乱，可能有机会下毒的人太多，没法一一调查，从客栈到招贤台相关经手的所有人，暂时都没有发现嫌疑，此外，萧京唐所中的“失明散”是一种被禁止的急性毒药，除了宫中医官，京城只有少数几个大夫会研制，但经过调查他们都没有问题，再大范围的追查恐怕就要麻烦其他四方总捕司了。”
叶追风在心里嘀咕，“如此说来，事情就难办了。”
胆子如此之大却能不留痕迹，怕只怕是要跟这雾之拓一案类似，水深得很。心里想着，嘴里不免叹气：
“什么时候，这京城如此乱糟糟的。”
明杰见他也没个指示，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不该查的，试探性问道：“那属下应该。。。。。。”
“查！而且要加派人手！既然不会有结果，那就惊天动地的查！”
明杰错愕，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叫既然不会有结果，那就惊天动地的查？
“呃。。。是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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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