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黑岩》 第104章 龙元现身

    ※※※※※※

    “无影界失控了”

    宋紫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警觉的词“无影界”，追风是第一次听说，他偷偷瞟了一眼，从其他的看，其他人跟自己一样，都应该是第一次听说。

    宋紫拿出了一块残缺了半边的半圆令牌，寒飘雪接过那令牌仔细端详起来，令牌很奇特，刻有半条龙纹，缺口则参差不齐，像是一个被敲坏的作品，上面却完整的刻了一个字“元”。随后，宋紫的另一只手掏出了另一块残缺腰牌，递给了他，寒飘雪将它翻转过来，是一个“地”字，两块一拼，竟然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令牌：地元，而背后的龙纹合二为一，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龙纹。

    监察密使地元使！

    叶追风尽可能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以免显得过于淡定，前半块追风是第一次见，但这刻有“地”字的后半块追风其实已经见过了，就在智育出任监察使的那一天，他偷偷潜入了智育的屋顶，看见智育拿出过那一块，对他的手下侯迹马成大笑，说什么有先君的令牌在，他谁也不怕。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

    “大人所说的无影界，究竟是怎么回事？”见众人一脸熟悉的迷茫，西方总捕镜沧月首先发问。

    “跟智育有关？”

    洛日的追问也显然显得多余了，对于智育，他的不满一直是不遮掩的。

    他问对了，此事的确跟智育有极大渊源，不但如此，与提刑府的创建也有极大关系。

    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宋紫南逃寒国之时，正值北炎初胜，溪云七贤第一人修林声名鹊起，寒国先后两战，被修林折损兵力超过十万，元气大伤，正是寒国迷茫混乱之秋，是战是和，朝堂声音不定。

    当时的前线主将是前任暨州都尉、时任将尉的姜硅远，姜硅远与监军叔飏、先锋胞弟姜啸云全部战死于赤水谷之后，一面是停战和谈，一面对于继任统军之将的人选，内部各方争执不下，以老丞相古槐为代表，极力欲立姜硅远的长子姜德方继承父亲兵权，但遭到了正直的相府长史坦贾的反对，坦贾观姜德方对百姓仁爱之心远不如其父，口若悬河谈论兵法头头是道，但只怕是纸上谈兵，误国误民，以性命举荐性格孤傲的高一锋统兵。

    高一锋时任暨州副都尉，一直上书弹劾暨州都丞王凡和都尉姜德方在两国大战期间搜刮民脂民膏，欺凌百姓。

    统兵之将之争，表面上看是谁更适合与前线大将统兵，实则早已经是不同势力的对抗，此时在朝中引起了激烈的争执，但他们都忘了大王的心意。

    和谈确定后，先王既不想用姜德方，也不想用高一峰，而是想用东若降将韩峰，但韩峰作为一个降将，委以如此大任，得不到任何支持。

    就在这个时候，长史坦贾被发现溺水身亡，此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老丞相古槐被长史门客苏意指控谋杀政敌，古槐认为这是明显的栽赃嫁祸，双方陷入了无休止的大骂，坚决抵制对方的人选，先王趁机将韩峰推上了将尉的位置，此后不久，另一位长史再次被杀，苏意自此被提拔为长史，数年后因连横之功执掌相府，开始逐渐走上了掌权之路。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宋紫花重金贿赂内侍，呈上《太平十二策》，指出地方两府制制约过多，不利于国力快速恢复，先君读之如醍醐灌顶畅汗淋漓，与宋紫与大行山上畅谈，三日后，先君归京即将《太平十二策》传阅众臣，决意启用宋紫组建提刑司，重新制定国法，推行全面变法。此次变法受到了众臣的反对，尤其是来自两朝元老，两府制创立者古槐一派的暗中反对，其门生遍布九州，给变法带来极大困难。

    最终变法却并没有如意推行，甚至连提刑府都几乎组建失败，原因是，大王默许了一个叫“天元”的神秘人，以非法手段护法，私刑暗杀了关键阻碍的两位相府长史，这就是无影界的由来，也是当今丞相苏意很快升任长史，逐渐主政的开始，他毕竟自带光环，是“溪云七贤第一人”、北炎大将修林的师弟。

    而这个神秘的“天元”就是无影界之主，也是为什么他们手上握有先王令牌的由来。

    但是这个组织的隐秘性和极端谨慎，并没有人知道无影界的存在，因为他们总共只杀了这两位长史，事实上也只需要刺杀两位长史，即改写朝堂的变局。在这次事件中，提刑府即是得利者，却也是失败者，因为他查出的真相事关大王错误，不可能公诸于众，可如此大案查不出来，自然没法交代，好在苏意也是爱民之相，主政之后，极力支持提刑府，这是后话。

    当时的无影界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智育，问题是，除了“天元”掌握了所有人名单及真实身份之外，其他三个人却互不认识，这一点显然让自视甚高的智育不能忍，每次行动和接令之后他试图暗中跟踪“天元”。

    但很快，智育发现他完全跟踪不到“天元”的任何有效信息，只知道这个“天元”再次秘密组建了十二死肖，这十二个人职责不同，有的负责情报，有的负责刺杀，没三人一组分别由四元直接节制，组成了一个跨度极大的秘密网络，侯迹马成便是其中一二，他们跟智育一样，互不认识。

    而更离奇的是，不久之后，“天元”失踪了，失踪之前他召集了其他三元密使及十二死肖，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出，先君正在密令宋紫密查无影界所有人的身份，以他的估计，一旦所有人身份被查清，就会被秘密抓捕、处死。

    十二死肖闻言咆哮：“不可能！我们难道不是在替君王分忧吗？”

    这显然是一个让人难以相信的结局，问题是，“天元”当时的推断是正确的。他表示自己将前往北炎，分给了每个人一大笔钱，无影界从此解散，各自消声匿迹，并警告各位，先王以非法护法，乃是皇室丑闻，不得与任何人说。

    解散的那一刻，有些人舒心了，认为是一种解脱，希望去过些平凡日子，而有的人却感到震惊愤怒，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心为皇室效力，以为是替天行道，最终却得到一个非法护法的评价。

    智育的心也是如此复杂，解散之后的智育过了一段很平凡的日子，他毕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自然不甘心，开始了秘密寻找十二死肖和其他龙凤二元的下落，因为他看到了，天元走后，这是一笔巨大的隐匿力量，他想要继承这股力量。

    首先他猜测，十二死肖的招募可能是从天地会武术的失败者之中招募，有的可能被各地府部招募，甚至进了机要，其次，无影界有一套基于猪圈密文规则改进的独特通讯密码，可以用来试探，他花了数年的时间去跟踪可疑的人选。

    在智育密查的同时，宋紫也查到了智育的下落，无影界暗助了自己铲除反对自己的政治对手，成立提刑府，但显然有悖法家治国之道，况且此组织独立于六府之外，纪律惊人的隐秘，他绝对不允许有如此隐秘且已失控的刺杀力量存在于皇城内外，更何况这些人掌握着当朝君王的秘密丑闻，除了四元使，他还必须查清这十二死肖的下落，最终他收复了智育，许其已提刑府秘密监察司的身份行事，并向智育提供资料帮助，这些年下来，有一半人的身份已经确定，其中包括四元使的“龙元”身份被查清，他便是南陵副都尉宕显。

    如此，智育成了提刑府第二人的疑惑就解释得通了，众人皆开始能够体会宋大人的处境了，数年的与狼共舞，既需要智育的帮助，又对智育心存疑虑提防。

    叶追风也想明白了，当年帮助密查此案的，一定是虞松山了，因为虞松山知道智育的底细，所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智育心狠手辣，一言不合，果断将其灭口，既为守住秘密，也为立威立足。

    “如此说来，无影界也算一半掌握在大人的手中？”

    “可是为什么又说它失控了呢？”寒飘雪表示不解：“难道指的是智育？”

    宋紫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望向西方总捕镜沧月，问他怎么看？后者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试探着猜想：“大人方才提到了南陵副都尉宕显，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年初南陵闹得沸沸扬扬的血书勾魂令一案，乃宕显平定，可据传实际上杀手都是宕显暗中指使人豢养，会不会跟无影界有关？”

    叶追风一直只是静静的听着，听镜沧月这么一说，他心中再次陡然一惊，令自己震惊的真相一个一个跳出来，应接不暇，镜沧月只是这么一提醒，他大致便也有了猜测：真正失去控制的，不是智育，很可能是宕显。

    宋紫证实了他们的猜想：“不错，智育本是一个只能活在阴暗之中的隐形人，是我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走到明处的机会，可他毕竟是被自己效忠对象舍弃的弃子。我猜测宕显在无影界被解散之后一样不甘心，也不相信任何人，复制了当年无影界的手法，暗中豢养杀手，执行私刑，左右南陵政局，谋取私利。”

    这些都不是问题，最主要的麻烦来了，上个月，智育收到了宕显的礼物，礼物很普通，但是却有一圈无影界专用的通讯秘文：你是地元！

    而在之前，智育暗中试探宕显之时，用的也是这种方式：“你是龙元！”

    也就是说，智育密查试探宕显身份的同时，实际上也极有可能自己的身份被反查出来，宕显一度是亲近苏相一派的人，要知道，当年被无影界暗杀的第一个人正是苏意的伯乐贾坦，而被舆论嫁祸蒙冤的却是三朝元老古槐。

    如此，提刑府最大的秘密就极有可能被公诸于众，引发大变。

    所以？

    正在众人想象智育收到这份礼物时的惊骇场景时，跟随着宋紫的一声长叹息，洛日替他说出了几个字：“所以，宕显必须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