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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冰清的反常行为方平不能理解,他只能问雪灵,问题是雪灵嘴很严实,什么也不说。但从雪灵的反应看,雪灵是知情人,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些秘密。
实际上雪灵也不知道怎么跟方平解释,她知道姐姐只是一时冲动,过去了就没事了,只是闹了这么一出,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待都在驿站安顿好之后,方平求见林图,虽然原因不详,但他以性命担保镜冰清不会再做错事,还请林图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方都头不必如此,事实上我夫人方才已经将她放了。只是这会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多谢大人。”
方平问了驿站的人,得知镜冰清的确骑自己的马提前走了,就是往西归的官道去了。林图没有说谎,虽然冰清一个人走了有些冒失,但他总算心宽了。不管所因为何,以冰清的脾气,她如果放弃了,就不会再回来再次行刺。
可是方平再次失算了,当天傍晚时分,在离青州城东城门不远的山坳处,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尸体,场面十分血腥,这些尸体大部分蒙面,血还没有完全凝固,一些没有见过如此场面的书生已经呕吐了。
显然,这里在不久前发生过一次激烈的战斗,如果不是这群蒙面杀手伏击人不成反而被杀,就一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埋伏的时候突然被人袭击。
林图的心沉了下来,这些蒙面杀手埋伏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原本怕是为了截杀自己,只是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反而被另一拨人灭口。
众人清点了现场,一共死了十三个人。就这些尸体的伤口来看,他们全部死于两种兵器:枪、箭。
几乎都是一招毙命,只有两具尸体例外,他们身上除了致命的枪伤,还有两处剑伤,伤在手腕处。
“说明杀死这些人的,是两个分别用枪用弓箭的高手,凶狠至极,此外,应该还有一个用剑的人,这个人只伤人,没杀人。”
这正是奇怪之处,如果这三个人是同伙,为什么会如此大的差异?
方平再次担忧起镜冰清来,如果冰清有事,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跟黑岩师父和雪灵交代了。
镜雪灵也顿时紧张起来,她依稀感觉到了,方平没有说出口的猜测,这第三个人极有可能正是自己的姐姐。
如果真的是姐姐,那么,她是为了救人?救谁呢?还是为了自卫?可是谁要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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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片林子里,镜冰清正在追赶两个鬼面人。
当一个人被封闭在孤岛树林自生自灭数年,论山林地势,她自信再也没有比她更习惯山林穿行的人了,可此刻,一片片树林被她抛在身后,无论她怎么追,离前面的两人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可她不愿意放弃!
因为,只要她停下来,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知道其中一个是竹枝染,是她朝思暮想的太上哥回来了,她不远千里前往京城寻找的人,如今就出现在她眼前。
她怎么能放弃!
最终,楚江南停住了脚步,他刻意沙哑着声音:“姑娘别再追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太上哥。”
“我知道是你。”
她知道是他,如果不是他,为什么在自己危险的时候,他会这么巧出现,如果不是他,还有谁会相同的竹家枪法。她总觉得自从到了京城,总有一个人在暗中跟踪自己,而现在,她想明白了,这个人就是她朝夕寻找之人,看到另一个同样戴着鬼面的人在他左右,她明白了,只是他不方便与自己相认而已。
镜冰清往前试探着走近了一步,见对方并没有再走,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此刻,她的思念,她的担忧,她的记忆,都化作泪水流淌下来:“为什么你不愿意见我,这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见时,恍若隔世。
“杀了她吗?”
对于这个女孩的穷追不舍,另一个鬼面人显然不耐烦了,再次提议:“杀了她吗?”
楚江南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说了不用!她只是认错人了。”
“可是。。。”
可是他们是隐形人,身份不能暴露!
“我们的敌人,只是宕显,不要滥杀无辜。”
楚江南把滥杀无辜四个字有意拖长,这句话即是对同伴的回应,也是对镜冰清的最后警告,让她知道,再这么穷追下来,他或许就不得不杀“滥杀无辜”了。
此刻,他什么也不能回答她,什么也不能告诉她,对于楚江南来说,从踏入无影界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余生就注定在阴暗的角落度过,他曾经也有亲人,如今没有了,他曾经也有爱人,如今也不能有了,这一刻,他只有一个代号,叫“人肖”,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姑娘,忘掉你所看见的,不要再跟了。”
林中寂静了下来,眼睁睁看着他与人消失在密林深处,她背倚在一棵树下呆坐着,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他的每一个动作,他说的每一句话。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一切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她的心却在悄悄变化,更多的秘密背负了,有些东西却依稀失去了。
转身而去,前方就是青州城,穿过青州,离回到虚无田园就很近了。她突然想念师父了,离家这么久,她第一次如此这般的想念起师父来了。她曾经以为她长大了,原来并不是。
也不知道,师父和段大姐怎么样了,婚礼顺利吗,他们怪自己吗?她开始觉得对不起他们,竟然在婚礼的前一天离家出走,她的任性一定让师母很难堪,不知道她会不会怪自己。
也许,他们并不会怪自己,相反,他们每天都在为自己担心,至少,师父现在一定很担心自己。
此时的冰清当然不知道,在她突然上京的头几天里,师父得知后逃婚而去,追她们姐妹一直追到了青州,得知与鼎元都头独孤柳同行这才放心不再继续往前追去。而她的师母为此备受嘲讽,几乎伤心离去,但在宁彩华的安慰下,她自己也想通了,回到了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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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外的这场突如其来的离奇血案,是镜冰清西归路上唯一遇到的危险。因为在青州城门口,她看到了她的师父和段青虹,不但如此,师父最信任的人全部都同行前来了,有宁彩华、岳飞燕、孟雪河,还有首席护院文卫。
一股温暖如冬日的阳光照在她寒冷的心里,记忆的潮水涌来,一页页翻开,真正永远把她放在心头的,只有自己的师父。而她刚刚,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只差那么一点,她就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师父!”她欣喜的扑进了师父的怀里,哭了起来,像一个受尽沧桑的孩子无比想念自己的父亲。
“傻丫头,哭什么呢。”黑岩期抚摸着她的头发,那一瞬间,他发现,即使再坚强再自立,她跟她妹妹一样,都还只是个孩子,是那个需要自己去保护的孩子。
半响,那个鬼灵精怪没大没小的镜冰清回来了,“黑岩期,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青虹略有尴尬:“你师父算准你们这几日大概会到青州,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等了,你没事就好,对了,雪灵呢,怎么没看到雪灵?她去追你了,怎么,你们没碰面吗?”
岳飞燕宁彩华也纷纷上前附和:“是啊大小姐,老板都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了,都快憔悴了。”
“真的没跟二小姐碰面吗?”
镜冰清头一次表现出惭愧的表情,她抬起头来,再看段青虹时,发现她竟然已经不再抵触未来的师母,虽然在她的婚礼前夕,她无声无息的走了,让她脸上无光,但此刻,段青虹依然很关系自己和妹妹的安危。
“灵妹在后面一点,很快会追上来,师。。。师母”
她居然叫她师母,她头一次叫她师母,冰清居然肯放下骄傲和成见,喊自己是母,段青虹欣喜异常:“你叫我什么?”
“师母”镜冰清再次正色重复了这个称谓:“是我太任性了,对不住。”
。。。。。。
不到半个时辰后,在方平的领路下,林图的车马大队出现在青州城门口,与黑岩期成功汇合。
待镜雪灵和姐姐师父的叙情结束,方平为双方做了引荐,这是林图司徒负何千千等人与黑岩期段青虹的第一次相遇,黑岩期知道林图的故事,但林图并不知道黑岩期知道他的过往。
望着林图俊朗的容貌,非凡的气度,黑岩期尽力表现出了商人该有的那十分恭敬:
“以后林大人就是我们归元的父母官了,还忘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早就听闻黑岩先生的世外桃源是这乱世的一股清流,十分好奇,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前番有幸能与先生两位风华绝代的弟子同行,更是十分荣幸,还忘日后先生多多帮助。”
“哈哈,这两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还好没闯出什么大祸。”黑岩期话锋一转,继续恭维林图:“林大人如今在南陵可是人人称颂,您在京城无双客栈留的笔墨如今整个南陵的士子都在学习呢,我还听说这无双客栈准备到南陵来开分店呢。”
“哦?”
林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是天地会武自昭武十三年之后的惯例,天下士子入住客栈留下墨宝,比如当今奉常府尹柳迹曾在无双客栈住过,之后一句事后伪造的“武不定国文安邦,探花榜眼出无双”,却引得天下士子传颂。
他林图也不过是依照规矩,留下了一幅墨宝,只是想不到一旦中试,这千里之外都已经传遍了:
蕴孙吴之略,文武之才,难天地会武,情义两全————林图于期佑元年。
两人一边进城一边聊,十分融洽。
一路上算是意外领教过镜冰清的“厉害”了,在青州城又见到黑岩期,倒是再次令他意外,但随后令林图更没有想到的是,青州副都尉诸葛红竟然出现在城门口迎接自己。
照常理,小姑娘单纯不懂事可以理解,生意人结交自己也可以理解,可这青州的都尉府可没必要结交南陵的一个小小尹令。
诸葛红的确本无意结交林图,但他接到京都总捕亲自差人发来的公文,他的结义大哥独孤柳因为雾之拓一案意外命丧京师,牛建做为独孤柳的手下,也是他半个入室传人,受了很大的打击,终日醉里乾坤,令人十分担心,虽然已经被林图等人半路接应照顾,但他甚为担心,托付诸葛红关照。
且不论他与独孤柳本来交情匪浅,京都总捕亲自作书要其关照,那他更不能不重视了。果然,此时的牛建完全成了一个废人,烂醉如泥,却还死活要酒,这场面,让他想起了昔日受离妻之痛打击的独孤柳,就是这么个鬼样,终日买醉昏天暗地的。
只有至情至义的人,才会如此。独孤柳的独门剑术,传说十分精妙的幻影剑招,牛建未必学到,但是他的情义,牛建算是得真传了。
哎,又一个孤独柳啊。
闲谈中,林图问及罗武队伍,透露了准备追上他们同行的意思,诸葛红刚好不做强留招待,让他们这就归去。
送走林图之后,他并没有从这个醉鬼的口中问出独孤柳的死因,于是派人将牛建送回了鼎元镇,几天后,青州都尉府追封因公殉职的独孤柳为校尉,鼎元所有捕快齐聚落云坡,为其修建了衣冠冢,副都尉诸葛红亲至为其默哀,并宣布牛建继任都头,破格涨年俸二百两。
林图黑岩期一行,不久便追上了罗武的队伍,一行三五十人浩浩荡荡在官道上穿行,其后果然一路平安,顺风顺水回到南陵。在南陵,都丞府和都尉府派人在城门口安排了迎接大队,锣鼓喧天,在一片喧嚣声中,林图正式正马上任归元尹令,而镜氏姐妹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次远行,回到了熟悉的世外桃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