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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由校就被父亲叫去训话。“哥儿,舍得回来了”一位满脸忧愁夹带着一丝冷漠的中年男子坐在上座的朱红色杉木椅,靠着椅背批判儿子不当的行为。
“父亲,孩儿知错了。”虽然认了错但打从心底由校就不太明白为何其他与他年龄相仿的孩童能够在闹市中喧哗和他人玩乐,而自己却宛如皇爷爷养的“莺莺”一样困在笼中。想到它,由校又想起他七岁那年一个平常到只有自己记得的午后。
由校不是个对待动物有爱心的人,常常因为好玩上树掏鸟窝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却对皇爷爷养的金丝雀情有独钟,常常趁大家不注意偷偷跑去看看它,感觉它与自己很相似,一样的身不由己,一样的无可奈何。渴望得到自由却不能因为生来如此,如若得到了也必然失去一些本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列如生命。
那天的午后特别晴朗,放眼蓝天白云,由校和往常一样偷偷地跑去花园里最大的八角亭看“莺莺”。它总是关在那黑色精致的小笼里,偶尔微微煽动起它那双黄色的翅膀。每次由校来看它时都会静下声来,好像生怕被其他人打扰。
“我来看你了。你想出来吗?可惜你是皇爷爷的,不是我的。如果把你放了,皇爷爷发现得骂我。等那一天,皇爷爷想起我了给我些赏赐,我就跟皇爷爷说把你给我,你说好吗?”由校对着莺莺说道。
“你真的想要它吗”由校听到这句话连忙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宦官扶着身材肥胖的男子步履蹒跚地向他走来,踉跄地坐在精致的红漆木椅上。
“皇爷爷我只是随口说的。”由校忐忑地答道。“送你然后把它给放了也不是不可,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万历皇帝很严肃地对由校说道。由校心想:“我一个小孩又能帮皇爷爷做什么”带着这种疑问,生怕自己做不到,辜负了皇爷爷对他的厚望又无法把莺莺放生心里既害怕又不安地问皇爷爷:“什么条件,我能做到吗”
万历皇帝语重心长地告诉由校:“你呀,不该问能不能做到,有些事不管想与不想或能与不能都必须做,没得选,知道了吗?““知道了,皇爷爷。”这时的由校还无法完全领悟皇爷爷的意思,但也顾不上什么,满口答应,希望能敷衍过去。
”唉,也罢你还小又怎么能理解呢,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没想那么多可是。。。”说着说着万历皇帝便停下来没在往下说去。“我只要你当着我的面把它给放飞了,这总能做到吧。”“嗯!”由校的回答虽然简短但充满了喜悦和满足。“去吧。”由校飞奔地向那个困住莺莺笼子跑去,小心翼翼地打开笼门:“来。”由校把莺莺捧在手心,轻轻地走到亭外,不舍的眼神注视着它,抚摸着柔顺的羽毛。“飞吧,此刻你就自由了。”莺莺煽动着翅膀飞走了,消失在由校的视线。固然不舍但很庆幸至少自己的身边除了他还有其他生灵能得到自由哪怕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鸟。
“回乾清宫。”万历皇帝对身旁的宦官吩咐道。“孙儿恭送皇爷爷。”万历皇帝俯视着弯腰拱手的由校一眼,然后由宦官扶着慢慢地步行回宫。
回乾清宫的路上,万历皇帝身边的宦官对万历说道:“爷,恕老奴多嘴。这鸟长期关在那笼子里就算能飞,没了您的照料还不得饿死冻死啊。“
”张康,正是知道,才用那小生命好好的教教校儿,有些事还是得经历才能领悟。等过几天再派人找找那鸟儿的尸体吧,到时候再叫校儿来瞧瞧。“
“爷!爷!找到了,不出您所料,那鸟果然死了是被冻死的,现在尸体还在那地。老奴这就请长孙殿下去瞧瞧。“
“去吧,唉,希望他日后能理解爷爷的良苦用心。“万历无奈地说道。
“张康,你怎么来了,是父皇有什么吩咐吗?”太子一脸期盼地问道。“太子殿下,老奴是奉陛下之命请长孙殿下去看看前些天长孙殿下亲自放生的鸟。”
“鸟。”显然朱常洛并不满意这个答复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好为难父皇身边的宦官以免落下口舌被郑贵妃和福王抓住只好回道:“哥儿,就在书房,自己去请他吧。”
自从陈矩走了以后,只剩张康能够把万历皇帝服侍的满意,凭着在宫里这几十年,张康自然也明白皇家父子间的感情和所谓的储位之争,虽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祖制不可废但凡事都有先例况且万历皇帝如此偏爱郑贵妃和福王,要不是因为大臣的强力阻挠难保福王就当上太子了。常洛也明白一直不深得父皇喜爱,常常担惊受怕深怕得来不易的太子之位被夺去,自然渴望能够得到父亲的重视。张康明白太子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回话道:“恕老奴打扰,这就去请长孙殿下。”
“独知中常侍郑众不事豪党,遂与定议诛宪,时亦年十四。”由校正在书房里朗诵起容起斋随笔·二帝篇,因为某些原因还未能出阁读书,所幸太子的侍读孙承宗常常教导由校读书认字。读了一上午,由校有点按耐不住,一直东张西望想找点乐事。”长孙殿下,陛下命老奴来请你去看看一个东西。”由校听到皇爷爷唤他,从沉闷的书堆中,精神过来,跳下椅子跑到张康的面前,抬头看着张康低头的脸问道:“皇爷爷要让我看什么?”张康被这宫里少有的稚气给感染,不忍如实相告只好回道:”去了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走吧,看看皇爷爷给我什么惊喜。“由校已经好久没那么期待一件事,从懂事以来,一直以为皇爷爷不喜欢父亲自然也不喜爱他这个长孙没想到还有好东西给他。此时此刻的他没想到皇爷爷给他的不是喜而是痛苦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