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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过刘淑女寝室的门槛,由校面对的又是刚走过的无数间寝室,一道道门还是如以往的紧闭。还是一样的安静但这份安静和之前的还是有点不一样。这次的宁静是一种死亡的寂静和冷漠。此时此刻的由校感觉有一阵阵寒风刺进骨子里,眼前的路似一条通往无退路的孤独。那条走道上,他想了很多。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他的五弟,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把刘淑女的死讯告诉五弟,况且五弟还年幼,从此就少了娘亲的温暖,该如何在已经冰冷的宫里度过他的童年。由校心里还留有一丝期许,也许五弟还无法完全明白死亡的意义,这何尝不是一种庆幸。
他还想起他的娘亲。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娘亲是否也会和刘淑女有着同样的下场,自己是否也会像五弟一样得饱受年幼丧母之痛。为何父亲要如此对待刘淑女,难道就没有一丝怜爱之心。虽说没有正妻之明却有夫妻之实,况且还育有一子。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该下此重手。如此薄凉的感情难保父亲不会对自己的娘亲动手。
最后由校内心发出感慨,感慨后宫里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吗?下半生都得寄托在夫君和子女的身上,照他们的喜怒哀乐生活,完全丧失自我。我不希望我在乎的人饱受这样的痛苦,既然我无法逃避,那我宁可不要他们卷入这样的漩涡。一瞬间,由校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人的身影。由检,娘亲,刘淑女,父亲,小锯和刘儒还有埙桓。这个时候我怎么会想到她呢,看来我对她的承诺是无法实现的,也罢她八成也忘了。宫里的事也不会和她有任何关系。
“哥哥,哥哥!”由检一眼就瞧见向他走进的哥哥,开心的不停地叫着哥哥同时还挥了挥手他那小手。一见到他哥哥似乎就把刚才的不安给忘记了。
由校听到熟悉的声音,是弟弟在召唤他。这时低头陷入混乱的沉思的由校抬头见到弟弟向他挥手,这让他感觉更加难以开口,他不忍打搅弟弟的欢乐。这次他没有附和的向弟弟也挥挥手,依然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向弟弟。他心想走的越慢,弟弟就能越迟知道噩耗,哪怕只有那几刻钟的时间。至少那时间段是愉快的。
他不知道的是弟弟见到他一脸愁容的样子,早已经想到真的有坏事发生。
“哥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可等你等的好久。”由检表现的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很开心看到哥哥,内心深处却试图把自己的那份担忧给藏起来,不希望给哥哥徒增烦恼。
“死讯是瞒不住的,我亲口告诉他好过他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要好些。”由校看着眼前的弟弟,虽然于心不忍却还是得下定决心告诉他娘亲的死讯。
“饿了吧,哥哥带你去我的房里,享用晚膳。”由校想至少先让他愉快地享用晚膳吧,话还是得说,可是能拖多久就多久,哪怕只有几个时辰。
“可娘亲还等我回去呢。”
由校心里一震,不知该说什么好,停顿了一下回了句:“无妨,我方才已经跟你娘亲说一声了。”
“太好了,可以和哥哥一起用膳。”听到这句话由校嘴角微扬的望着弟弟苦笑。
由校的房里摆放不少书籍,还有他亲自动手做的木工。若在普通人家里,这间房一点也不像是个只有十岁孩童的房间,可是在这里除了书籍和文房四宝其余东西都视为玩物尤其是那些木头和工具。所谓的兴趣爱好只能是琴棋书画,玩木工就是玩物丧志。
“吩咐下去,五弟在我这里用膳,把他爱吃的几道菜都盛上来。”
由校想方设法的让弟弟沉浸在欢乐中便把所有他喜欢的菜肴都吩咐御膳房去做。
看着满桌的菜肴,由校却没有任何胃口,夹起弟弟爱吃的海参放在弟弟的碗里,亲自替弟弟盛他最爱喝的燕窝羹,而他的碗里连块肉和一片菜叶也没有,有的只有颗粒分明的白米饭。由校拿起自己的筷子,一边吃着清淡的白米饭,一边看着弟弟开心地享用他为弟弟准备的一切与此同时由校的内心还希望弟弟能吃的慢点,多一点。这样他就可以晚点把刘淑女的事告诉弟弟。
“哥哥,我吃饱了。”由检摸着他那圆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地说道。
为了拖延时间,由校半哄半骗地对弟弟说:“再多吃点,才能快高长大。”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我得回去了,太晚娘亲会想我的,我也有点想她了。”毕竟血浓于水,虽然由检还未知道他娘亲的死讯,却已经三番两次提及他娘亲。平日和哥哥在一起时,也没有像今日一样惦记着娘亲,换作平时只顾着和哥哥玩耍,要他回去也要赖上一阵才肯回去。
无数个说辞在由校的脑子里转悠,可是他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才能把弟弟给留住。
由校的内心似乎一直再重复说:“决不能让他回去,回去就知道了。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行。不管说什么都得留下他。”
由校思虑了一番对由检说道:“五弟,哥哥考你个问题。你知道死亡是什么吗?”这问题看似严肃却是由校为了接下要告诉由检的话来个垫铺。好让他明白生老病死乃天道不可违。
“死亡”这个词语对只有五岁的孩子固然陌生但多少是了解的。由检知道死亡不是件好事,因为他知道这就意味着那个死去的生灵再也不能动了,可是他从未经历过鬼门关也未曾目睹过任何生灵的死亡,纵然略知一二也不能感受死亡带来的痛苦。对由检来说,死亡距离他太远,甚至远到若非哥哥提起可能这两个字从未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更加让他纳闷的是为何哥哥要问他这样不吉利的问题。于之前的种种不安和这个问题联系在一起,由检开始感到莫名的焦虑和害怕。
“长孙殿下,太子派我前来带走五殿去见他。”太子身边的王安王公公毕恭毕敬地走进由校的房里对由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