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文右手轻点着鼠标,左手拇指按压在左侧的太阳穴上,其余四根手指慢慢的推揉着额头。即便如此,脑袋深处仍在不时传来抽痛感,不断地在提醒,他累了,需要立刻休息。刚才看资料的时候全身心投入没有感觉,可是资料马上就要看完的现在,疲惫感扑面而来,就像是一部明明只余下30分钟电量的手机,偏偏还用它看完了一部90分钟的电影一样。随时会黑屏,可能就在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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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咖啡厅,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那种简单布局。靠窗的卡座,面对面的两个人,桌上有两杯咖啡,一杯拿铁,一杯特浓。
“71年,1971年5月12号的京城夜晚我出生了。后来我妈常说不该拖到晚上,晚上出生的孩子懒。”说话的人端起特浓轻轻啜饮。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22岁之后,我一天都没敢懒过,生怕爸妈的心血在我手上垮掉,就这样过了十年,直到那天。”
另一个人并不举杯,也不出声,手指上夹着的香烟烟雾缭绕,轻轻地遮住了视线。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18岁之前的我,确实挺懒,什么都不懂吧那时。除了家境,没什么优点,特别的游手好闲。”这人轻笑了笑,低下头去,似乎想要弄懂,为什么这杯特浓格外的苦。
“18岁的时候,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跑去了滨海,考进了电影学院,而且一呆就是四年。”
“接到电话的那天,人是蒙的。后面也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他们俩入土的那天,在下雨,好大,好冷。”
烟雾后好像有轻轻的叹气声传过来,他并没有留意,继续沉寂在回忆里。
“从一个电影学院学生,变成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板,什么都不懂的老板。只懂拼命。”他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杯子。
“你说,人是不是一定要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
烟雾后悄无声息,他似乎也没在期待答案。
“十年的时间真的太短。我尽力了,真的。”他叹息着。
“03年3月12号那天,我突然收到了公司债权人联合发来的通知书,他们给了我60天时间,要么还钱要么等着收破产通告。我卖房子、卖车、卖家具,什么都卖,公司的人也都遣散了,就只是想保住那个名字。可是没办法,到最后,还是差一百万。没路走了啊,只能。。”他的声音越发低沉,到最后几不可闻。
“答应我,保住公司。”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之后就不再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盯着躲在烟雾后的那人的面孔。就这么盯着一直看,一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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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文靠在椅子上睡得很沉。睡意来的太快太猛,右手还搁在桌面上,原本在额头的左手滑落下来。可能是手肘撑在了座椅扶手上的缘故,手掌胡乱的落在了胸口,食指和中指略微探出,仿佛在夹着根烟。
募地,椅子上方逸文的身体抽搐了下,估计是缩在椅子上熟睡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他的眼角居然有泪水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