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琉桑追出去的时候,白轻颜早已经冲了上去。
眼看着三道人影交杂在一起,纵然知道她的功夫足够保全自己,琉桑还是有些许不放心。他本能的皱着眉头,极其不悦的飞身而上,将逼近白轻颜的黑衣人一掌打飞。
其实就算没有他二人相助,慕容衍亦早占了上风,若非那人轻工了得,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
这会儿,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将那人制服住了。
待得四人落了地,早前去追寻同伙的寒知匆匆而来,他瞧见眼前的架势,微微一愣,尔后忙令手下将黑衣人押了下去,复又一脸肃然的朝慕容衍摇了摇头。
慕容衍颔首应了,抬手令他退至身后,转而看向眼前的两人。
他先是瞧了眼蒙着面纱的女子,眼眸微眯,只觉有些许熟稔,但很快他便移了目光,抬眸看向琉桑。
赤炎门来往于内宫,他虽未有过多交流,却也是认得人的。
“若本王未看错,可是赤炎门的二公子?”
琉桑垂眸恭谨道:“正是在下,不想在此遇上殿下。”
“方才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殿下客气了,依着殿下的身手,擒一个贼人也是绰绰有余。”琉桑进退有余,顺着他的话说道。
慕容衍只是笑笑,没有接下去,而是告辞道:“本王眼下还要将人带回去,就先走一步……对了,替本王问你们门主好。”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刻意保持着距离,却又不显得太过疏离。
眼见他转身要走,白轻颜不自觉的小声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未多问,也未认出自己是那次在锦画堂救下的人。
待得慕容衍与寒知渐行渐远,琉桑侧身道:“小白,走吧。”
两人复又上了马车,这一路平稳而过,琉桑没有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而对于方才的事,亦并未多言半句。
自打慕容衍走后,琉桑便心不在焉,就算他憋得住,然白轻颜也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先前才刚问起此事可是与东宫有关,这会儿,他这般模样,便是不打自招了。
果然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不过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匆匆在凤来轩吃过饭便回了山庄。
入了大门,琉桑借故还有事要做,只嘱咐了白轻颜几句,匆匆离去。
眼瞧着他不见了身影,白轻颜握紧手中的长剑,眼眸中闪烁着异常冷萧的光芒。
他这是迫不及待的要去告诉爹和冷文羽啊,看来短时间内要他彻底放弃和东宫站在同一阵营是不可能了。
白轻颜收回目光,慢慢往庭院走去,一进院落,狸猫自屋檐上一跃而下,围着她转了一圈,嗅了嗅她的裙摆,摇头晃脑道:“大人出去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倒真是有一件事,需要你替我去查一下。”
狸猫跟在她身后,随她一并进了屋中,懒洋洋的应道:“看来大人此番出去一趟收获不小啊!”
白轻颜自顾坐下,将长剑置于桌上,尔后简单几句将方才慕容衍和黑衣人的事告诉了狸猫,末了吩咐道:“你替我去查一查,那黑衣人可是采花大盗?还有……”
她蓦然住了口,狸猫见她久久没接下去,便问道:“大人还有何疑问?”
白轻颜突然想到,若那人当真是采花大盗,东宫得知此事必然会有所行动,那慕容衍那边定然不顺利,以防万一,她需得去提醒几句……
“大人倘或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去了。”
白轻颜收回思绪,点了点头,狸猫片刻间便没了身影。
她这厢正盘算着如何找机会提醒慕容衍,若若自外头进来,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递于白轻颜面前,道:“小姐,欧阳大人的信。”
师姐?
白轻颜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不过几字,却是欧阳竹影要见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见面,白轻颜皱了皱眉,心中略有不安。
待得她收整一番,到达约定好的地方,欧阳竹影早已在了。
午后的日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映衬着欧阳竹影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她本就清冷的脸面愈加的肃然。
白轻颜站在几米开外,猛然想起现世欧阳竹影与冥凰之间的种种,大有恍如隔世的悲凉。
“你来了。”听闻身后的脚步声,欧阳竹影清浅开口,目光却还是停留在远处的山脉上。
白轻颜近到她身侧,与她一道蹴足而立,抬眼看向远方,心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暖阳洒在两人身上,一片祥和。
“又要年下了,一年一年,时间过的可真快。”
白轻颜抿了抿唇,应道:“是啊,师姐今年打算怎么过年?”
欧阳竹影一笑,“我乃孤家寡人一个,除了在阴阳司陪师尊悄悄的过,也没有地方可去。”说罢,她侧了侧脸,看着白轻颜若有所思道,“我听狸猫说,最近你在查采花大盗一事。这与你无关,为何要参入其中?你应该知道这是东宫和宣王府的暗中争斗……”
其实白轻颜在来之前也有想过,欧阳竹影能这般着急的找她出来,势必是察觉到她近期的举动,她当然也已经找好了解释的理由。
“师尊也知道了吗?”
欧阳竹影皱了皱眉,摇头道:“师尊前日方至灵鹫宫回来,我还未来得及告诉她,在师尊知道之前,我想要你一个解释。”
灵鹫宫地处西楚大雪山,师兄原本的师父,也就是师尊的师兄就在那。此人神算之术胜于师尊,曾辅佐于漓月国主,只是后来漓月改朝换代,内局动乱,他便于五年前隐退西楚,避于山中,再不过问世事,如此方才引了师兄拜于师尊门下。
师尊知晓师伯爱清净,不轻易见人,这五年来也不过去过两次,皆与国运相关,这次前去难道是……时局又动荡了吗?
“阿颜……”
欧阳竹影的一声轻呼打断了白轻颜的思绪,面对欧阳竹影疑惑的神色,她展了个笑颜,应道:“师姐不必担心,我不过是不想东宫得逞此事而已。”
“这话怎么说?”
两人沿着河堤一面走一面说话,听见她说这话,欧阳竹影不觉停住了脚,她实在难懂眼前这个小师妹的心思。
自打两年前,师尊将她的身份告知她之后,欧阳竹影的心里就一直存着一个疑虑,若说真的只是为了替死去的母亲报仇的话,小师妹根本用不着这么拼命,可若还有其他目的……
她实在不想对这个如同妹妹一样的师妹做过多不好的揣测,更重要的是,连师尊都不曾过问,她这个欧阳家的遗孤就更没有询问的资格了。
不过好在,小师妹所要对付的是东宫,只要东宫一倒,冯皇后一族也必将受到牵连,这与她的目的是一样的。
但此事又关系到宣王,那位的母妃正宠冠后宫,其弟楚丞相虽为文官,手中却握有三成的兵权,在朝中的位置亦是举足轻重,东宫与宣王府于朝堂上明争暗斗,而冯皇后与楚贵妃于后宫亦水火不容,不管是哪一方,倘或阴阳司表明自己的立场,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她需要弄清楚白轻颜到底有着怎样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