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许夏一向倒霉惯了,她将匕首藏在袖子里,悄悄拿出了印度神油,抹了一点在掌心里。
另一只空着的手捏着一只防狼电击器,她动作幅度很小双手背在身后,加之人们的视线都被那几个汉子吸引了过去,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这些小动作。
她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靠近,体内涌起一股热流,身上的力量一瞬间充沛到了极点,掌心里印度神油残留的油腻感渐渐消失。
此时,几人已经离她不足一丈,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踏出一步,眼前忽的一暗,一个人影飞纵过去,她定睛一瞧,是个白衣书生。
只见他出手之间人群如浪被倾倒,被翻覆,像是投入沸水中的一块冰,顷刻间打乱了局面。
她看着书生打趴了这几人,她拼命的努力想要挤出人群,奈何人们的观看热情异常高涨,因为打斗场面的精彩还鼓起了掌,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她被推撞着反倒更加往后退去。
不消片刻,那几个汉子已经又被揍倒了,昨日江星海留下的旧伤还没有好,又被新伤覆盖,伤上加伤,痛上加痛,关节处酸麻胀痛,一动便刺骨钻心的疼,连逃跑的力气也没了。
“你可还好?”书生扭头看向许夏,将她逃跑的意图看得一清二楚。
“好你大爷!”印度神油的威力不是盖的,心里惊怒急躁之下居然推开了人群,她像只发了疯的兔子,看到缺口就从那里突破,一路风驰电掣,居然真叫她逃了出去。
跑得太急,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一路不停的跑回了客栈,窜上楼梯,奔进房中,关上房门。一系列动作下来,疾如闪电,就好像大白天活见了鬼。
背抵靠着门,她气喘吁吁,大热天这么剧烈的运动,出了不少的汗,甚至后腰上的伤都隐隐有些作痛,她捂着腰走到床边,放松下来后,那痛觉越发的清晰,她扶着床坐下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揉了揉腰,感觉疼痛稍有减缓,不过减的不多,坐立难安。
“腰伤复发了?”一个人坐到她的身边,手掌温柔的按在她的腰上,轻轻的按压。
许夏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哇的大叫一声,一下子滚落到床底,后腰在床脚那个镂花的凸起上面磕了一下,瞬间疼的她眼前一白。
她惨叫一声,差点昏死过去,两眼一闭,眼泪流了出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不就是骂了你两句吗?你再骂回来不就得了。”
书生焉的一笑,“你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可不行。”他伸手将她扶起来,替她掸掉了衣服上的灰,就像个苦口婆心的长辈般说道。
他的手在她身上拍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许夏红着脸躲开,骂道:“流氓!”
他绝对是故意的,咸猪手刚刚在她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就像给一个摔倒的孩子拍掉裤子上的尘土,可她不是孩子啊!她的心理年龄都已经三十岁了,这样对待一个成年女人是很羞耻的啊!
这不是趁机占便宜是什么?
“医者父母心,你就像是我的女儿,面对你,我心如止水。”书生这么说着,一边撩起了她的衣服,许夏骇的脸色由红转紫。
“啪。”一块膏药被贴在了许夏的腰间,“按理说这点小伤早就该好了,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吗?”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按揉,一股暖流刺激着穴道,仿佛送入了治愈的温度。
书生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手掌上透着一层白光,含着轻微的波动。
许夏感觉腰间的疼痛舒缓了很多,她的大脑渐渐从当机的状态恢复开机。
“你和那个、五儿是什、么关系?你到底、要做什么?无缘无、故,我不相信、你所谓的医者、父母心。”许夏颤抖着声音说,不是她故意要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腰间的暖流使她舒服的说不出话,连声音都变了调。
她的手里出现了防狼电击器,她把它藏在袖子里,都等待着偷袭的时机。
“你是说这个人吗?”书生凑近她,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那声音分明就是五儿的声音。
“卧槽!女装大佬啊你?”许夏大惊失色,骂词脱口而出。
“女装……大佬?”书生跟着念了一遍这个词,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觉得很是新鲜。
他拿出了许夏手里藏着的电击器,也是十分新鲜:“这又是何物?”
许夏伸手去夺,双手被他牢牢的禁锢住,反扣到背后。她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你别逼我骂人,这可是我祖传之宝,快还给我!”
书生晃了晃手里的电击器,低低笑道:“此物崭新,哪像是代代相承之物?”
许夏微微一愣,狡辩道:“我传给我的子孙后代不行吗?”
书生斜眼一笑,手捧着电击器将它收进了袖管里,“此物太过凶煞,还是由我帮你保管。”白衣如同雪织,耀花了许夏的眼。
“快还给我!谁允许你替我保管的?!你当你是谁啊?”许夏气的直想骂娘,但是双手被制,对方又是个厉害角色,这使的她将已经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给咽了下去,拿眼神强烈的鄙视他,企图用眼神杀死他。
“你这个人妖,变态,疯子,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
“因为从现在起,我负责你的一切。”书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乌鸦围着屋顶转了一圈,嘎嘎声很刺耳,书生望了望外头天色,“不早了,该启程了。”
许夏莫名其妙,被他牵着手带出了门,来到江星海的屋子里。
一进屋子里,江星海站在屋子正中,衣冠楚楚,模样却很是苍白,嘴唇上一丝血色也无,他迟疑的看了书生一眼,不知交换了何种眼神,他快步来到许夏面前。
他扶着许夏的肩膀问道:“妹子,你没事吧?我听说昨天那群混账找你麻烦了?”
许夏猛的推开他,一手指着书生,“这家伙你早就认识?”
江星海摇头,“没有,我没有。”他只是摇头,话语单一的否认,似是为难。
“你们先说话,我出去等你们。”书生说着打开门,走出去,门合上,一刹那室内寂寥无声。
“妹子,你听我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不是有意瞒你的,但是你大可以放心的随他去临京,我暂且去别的地方逛逛,以后有空了,就去临京找你。”他说的真恳,眼神里是许夏看不懂的神色,也许是不舍,也许还有担心。
“你,不是说要亲自送我去临京的吗?有你这么做大哥的?我可以不计较你瞒我的事情,但是你必须和我说句实话——你此去能否平安?”许夏很担忧,因为她发现这个傻子原来一点也不傻,而且还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很多事情自己一个人扛着,不告诉她。
“我……”江星海有些犹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门外的书生敲了敲门,“可以快些告别吗?太晚走的话晚上便只能露宿了。”
鼻子微微酸涩,她转身欲走,肩膀上一紧,一只手扯住她,将她挽留。
“你有完没完?”许夏不耐烦的说道,但下一秒便愣住了,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江星海的靠近,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头,双手从后方环抱着她,身子轻微颤抖。
“你……唔!”许夏刚想说话,江星海便从后捂住她的嘴。他说道:“小夏,我江星海这个人最重义气,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子,你现在先别说话,时间不多,听我说完吧。”
许夏沉默不语。
“我一直很想有个妹子,可其实我娘以前给我生过一个小妹,只是她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我守在她的摇篮边上哭了两天两夜,最后脱力昏死过去,等我醒来,就像做了一个梦,妹妹早就已经下葬了,我连葬礼都没有看到。”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江星海娓娓道来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窗外的风景很美,她的眼睛不自觉的飘到那边,看着那晴朗的天,白净的云,都与此情此景无关,因为它们一点儿也不悲伤。
“咱们俩认识这么久,我除了你的名字之外,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但是相处那么多天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许夏低垂了眸子,说不出话来。
“你脾气不好,总是动不动就爱骂人,”说到这里他不禁失笑,“你老爱骂我傻,我也的确很傻。我只知道江湖儿女便该快意恩仇,交朋友全靠交心,何须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我江星海看你顺眼便认了你当我妹子,怎管你从何而来,要往何去?”
书生又敲了敲门,“好了没有?我可不想再住野林子了。”
江星海蹙起眉头,捡起一旁桌子上的杯子砸在门上,“给老子闭嘴!”
这一动作将他刚才的煽情都打回了原形,显得颇为孩子气,许夏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从江星海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你说够了没有?”
江星海窘迫的挠挠头,复而又点头。
“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后若有再见的一天,我们再好好的聊聊,你只要答应我,再见面的时候不要缺胳膊少腿的就行。”许夏无奈的说,她打开了门,随着书生走了出去,最后再回头望了江星海一眼。
江星海朝她露出一笑,释然而洒脱,他小幅度的挥挥手,看上去有几分孩子气,他薄唇轻启,说了两字:再见。
她收回目光,拳头下意识的捏紧,复又松开,她看见一小队穿着黑衣服的人笔挺的走了进去,她转头向那个书生问道:“都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总不能一直叫他人妖,或者女装大佬吧?这样多不好。
走在她前头的书生停下脚步,看着她说道:“你就先暂且叫我徐五好了。”
“徐五?”这么路人的名字吗?
许夏不禁微微偏头,随着他走下楼梯,她又忍不住问道:“那你到底是男是女?该不会还是个男装大佬吧?”眼前这人怕是不止一副面孔,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身份。
徐五哈哈的笑了,邪魅的朝她抛了个媚眼,“是男是女,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许夏骇的后退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徐五无辜的看看四周,最后再看看她,“这里这么多人瞧着呢,我能对你干什么?”
掌柜、店小二和其他客人都愣愣的瞧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瞧着徐五,刚才他抛的那个媚眼实在是太夺魂摄魄了。
“咕嘟。”徐许夏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她觉得后面的路不太好走了,这家伙看上去好变态怎么办?她好想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