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秦墨言所说,皇宫内确实危险得很,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十分厉害,哪怕是最底层的竞争也激烈万分,人人都争破了脑袋想要入皇上或是太子的眼,当了皇室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都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因此,她们对许夏被太子殿下赶回来一事十分幸灾乐祸,暗地里不知嚼了多少舌根,明里暗里的绊子也下了不少,许夏郁闷得都想要栓根绳子吊上房梁了。
突然后悔接了徐五的这个任务了怎么办?
她看着手中的小球,将它放在手心里,心里思索着,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呢?为什么徐五要让她把这东西放秦墨言身上?
她正发呆,忽然发现手心小球中的小黑点动了一下,吓得她差点把它给扔了出去,这一动来得突然,就好像错觉一般一闪即逝。
“系统,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许夏想试试看系统会不会有什么头绪,一天不搞清楚总觉得心里不安。
“不知道,我早就查过情报了,没有结果。徐五身上貌似有某些能够屏蔽电波的东西,关于他的情报,永远是未知。”系统君的语气难得正经凝重,似乎有些担心。
包括他给的东西,一样是未知。
这未知让人感觉害怕,生怕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长久以来的认知,让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可她不习惯处处防备,既然他要针对的人是秦墨言,那她应该暂时是安全的,过一天是一天,以后得事以后自会知道。
……
夜晚。秦墨言待在自己的寝殿内,屏退了一众侍奉的宫人,独自一人立在窗前,望着天上半暗的月亮久久出神。
那日,许夏的话实在是扰乱了他的心神,以致后来几天他一直寝食难安,食不知味,问及旁人,所答的话,没有一句令他满意的。
“咚咚。”外边有人敲门,想必应是顾氏。
他眉头微蹙,一个黑影从梁上跳落,屋内寒意更盛了几分,只见他快速的开了门,而后身形一晃,不知消失在何处。
顾诗还从门口进来,看见秦墨言站在窗边身影,眼眸微黯,走过去说道:“殿下,更深露重,当心身体呀。”
“无妨。”秦墨言微微摆手,身旁多了个身影,顾诗还依偎在他身畔,“殿下在瞧什么?是在赏月吗?”
“嗯。”秦墨言没有多说什么,心中略感异样,原来是顾诗还伸手拢上他的腰,举止亲昵。
他眉眼稍皱,侧身挪开了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顾诗还落寞的黯了眼光,语气委屈:“臣妾是哪里做错了吗?殿下。”
他一时愣住了,平日里从不会拒绝顾诗还的亲近,他们的关系不算疏离也不算亲密,但也从未像今天这般排斥。
顾诗还总觉得秦墨言最近有些变化,心里敏感的意识到一个可能,“殿下您嫌弃妾身?”
“不是。”秦墨言面上不显,心里却闪过一丝慌乱,好像那天的话语情景历历在目,“本宫没有嫌弃你。”
“可臣妾总觉得,殿下与我生分了,从前……”她话里伤心之意渐浓,脸上更是露出惹人怜爱的表情。
可落在秦墨言的眼中却只觉得分外刺眼,顾诗还对他虽然真心,但也不无算计,而这一丝算计总让他防备,防得久了,只觉得疲倦。
他并不是铁石心肠,只要有人愿意真心实意的待在他身边,不算计、不刻意讨好、不嫌弃他体弱多病,时间久了,他也会觉得感动,毕竟感情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日子长了他总会对她生出感情。
可这个道理,顾诗还偏偏不明白,新婚当夜便在自己体内种下了钟情蛊,要将他永远捆绑束缚住。
要不是他假装醉酒昏睡瞧见了她吞下蛊虫的情景,说不定真的会被她暗算了去。
说不介怀是不可能的,他现在还需要顾诗还的帮助,所以……虽然给不了她爱情,但身为侧妃的一切,她一样都不缺。只要她安分守己,等将来登基称帝,立她为皇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从前,他自问没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可是如今,这自信的认为中忽然出现了一丝缝隙,让他不敢再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冥冥之中,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变了。
“本宫今日困乏,想早些休息,你回去吧。”秦墨言生怕她多说无益,惹得自己心绪不宁,便随意找了借口赶她走。
“……臣妾告退。”顾诗还心中酸涩苦闷,但也不好继续死皮赖脸地纠缠,于是俯身行礼告退。
她出去之后,路过回廊看见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似乎是去往秦墨言寝宫的。
“站住。”她喊住了那小太监。
“见过侧妃娘娘。”小太监低着头跑,没怎么注意前路,看见喊住他的是顾诗还急忙行礼。
“在宫中疾行奔走,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顾诗问道。
小太监低着头说道:“奴才有事要禀报殿下。”
“何事?”
“这个……奴才不能说。”
“大胆奴才,竟敢刻意隐瞒!”顾诗还身边的宫女见她面色不爽,连忙出声训斥。
小太监虽然害怕,他不敢轻易说出原委,但面前这位侧妃素来得宠,也不是好得罪的主。
“殿下所托之事,要奴才守口如瓶的。”
“你这是在拿太子殿下威胁我咯?”顾诗还凝眉说道,声音不大却吓得小太监浑身一抖,跪下来求饶。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他一个劲的求饶。
“罢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次就放过你,若下次再见你急匆匆的不知规矩……”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下次一定不再如此了。”
在小太监离去之时顾诗还笑着往他背上拍了一下,轻飘飘的没用什么力气,那太监却吓得差点又跪了。
“娘娘,就这么放过他了吗?”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气不过,殿下最近对娘娘愈发冷落,如今连一个小太监都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实在令人心寒。
“无妨。”顾诗还看着那名小太监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笑容,而后转身离开。
刚才往他背上的那一拍,看似是威慑或警告,实则借着这机会把一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蛊虫放在了他的背上。
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赶到了秦墨言的寝殿,经过重重通报,总算来到了他的面前,跪拜行礼:“奴才见过殿下。”
“她出什么事了么?”秦墨言坐在桌后正捧读着一本书籍,面容平静如水,身上换了一件纯白中衣,看样子是马上要准备就寝了。
“殿下,不好了,许姑娘被……她被……被……”小太监一脸大事不好,跪在地上指着许夏住处的那个方向,上气不接下气,话句连不成完整。
“说清楚!”秦墨言见他支吾其词,直接将桌上一盏茶摔了下去。
小太监骇意更盛,不过还是艰难的组织好了语言。
“今日晚膳之际,许姑娘被其他宫女绑住灌了……灌了迷药,关在了冷宫的遗春殿内,现如今已引了一名侍卫过去,那侍卫看样子醉得不轻,满脸红扑扑的……那……”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墨言一脚踹开,自己径直往外奔去,一阵风似的没了影子,一身白色中衣在夜色中显得诡魅异常。
他身形如电,几乎是飞速的赶往了冷宫的方向,皇宫威武森严,格局更是庞大宏伟,一路上碰到许多巡逻的侍卫,但他轻功再好,也不可能一一避开,总要撞上那么几个。
他一旦与侍卫遭遇便悄无声息的下手诛杀,侍卫们往往还没看清他的模样,就被送去见了阎王,鲜血从脖子上潺潺的冒出来。
身为中宫太子是不可能大半夜身着中衣跑出来在宫殿各处纵横碰奔走的,也是不可能身怀如此卓绝轻功的。
一路上不少侍卫尸首横陈,他来不及处理这些尸体,因为晚一步许夏就有可能出事。
可即使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冷宫的遗春殿,却还是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只见许夏衣着凌乱,衣襟被人粗鲁的打开,露出了里面红艳艳的肚兜,她面色偏红,额头上渗出汗水,似乎十分痛苦。
那些宫女也不知和她有什么仇,迷药下足了分量,害得她不光头疼欲裂,深深陷入昏迷无法清醒,即使感觉到有人靠近也不得动弹,更别说反抗了。
秦墨言眉头深皱,眼看那醉酒的侍卫猥琐一笑就要扑到许夏的身上,却被一股可怕力量给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只觉得浑身的五脏六腑都震碎移位了,立时吐出一口鲜血,当场身亡。
秦墨言连看都没有看侍卫的尸体一眼,径直走向昏迷软倒在榻上的许夏。
只是刚靠近一步,便浑身燥热了起来,红着脸别开眼去,不敢看她。
还好他赶上了,若是再晚半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么想着,心中忽然镇定下来,闭着眼走过去,摸索着将她的衣襟拢好,再打横抱起来,往遗春殿外面走去。
许夏醒来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晚膳之时,一位宫女偷偷带了酒来,分给大家,她一向不喝这种东西,所以从始至终滴酒未沾。
可其他宫女哪肯放过她,纷纷围过来给她灌酒,因为徐五之前一段时间的调教,她看出这些人有问题,像是刻意的,所以一直在拒绝,系统也提醒她不要喝。
可架不住她们人多,她正打算找个借口逃走,却忽然被众人抓住手脚动弹不得,她们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到现在都记忆深刻。
而后她只觉得挣扎不动,口中被人强行灌了几杯,烈酒呛鼻,她当场被呛得两眼泪汪汪,紧接着眼前景致渐渐涣散,两眼一闭便没了知觉,此番若不是秦墨言不放心,早些派人看着,只怕真的要悲剧了。
她醒来后只看到她躺在一张床上,房间内的色调大多以明黄色为主,盖着她的被子上有一股好闻的墨香味。
太子长久以来协理朝政,从小便与笔墨打交道。身上最浓郁的味道便是墨味,哪怕衣物被褥洗了换了再多遍也不见香气变淡。
可谓是真正的一肚子墨水。
许夏看着这个房间内陈设许多,大多是些书画笔墨纸砚什么的,其词便是些外貌普通的瓷器。
这些瓷器看上去貌不惊人,没什么华贵的地方,实则价值连城,乃是出自名家之手。
她正要下床走走,脚刚一沾地便觉得一阵眩晕,头晕眼花的。眼前的画面模糊摇晃,害得她又躺回了床上,扶着额头缓了好一会。
这迷药的后劲还真大,看来没有三天她是恢复不过来了,这脑子跟被人拿榔头锤过一样,又疼又晕,还直犯恶心。
她扶着额头闭目养神,许久方才觉得精神头稍微好了些,一抬眼只见门嘎吱一下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玄色华衣的男子。
她定睛一瞧,只见秦墨言逆着阳光站在门口,刚刚下朝归来还来不及换下衣服,只是隆重之中还带着一丝疲惫与放松,一时减少了许多杀伐之气,少年感十足。
她看着这样普通的秦墨言稍微愣了愣,而后脱口而出,“殿下,是你救了我?”
“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的死活?!”他转身轻轻的关上了门,挡住了刺眼的阳光,话音出口十分冷漠淡然。
而许夏却在其中感觉到了一丝傲娇,心里突然一阵温暖,由衷的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