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夜没有拒绝汤蝶雨的提议,在碧池亭的另一栏杆前坐下,看着离自己七尺远的汤蝶雨扬起一抹清淡的笑容,“你找我来的来意是什么?”
面对冷血夜那明显疏远的动作和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的提问,汤蝶雨并不表现出有多惊慌,反而微微勾起唇角,一副轻松的表情说道,“血夜姐姐急也没有用,该说的,蝶雨终会说。”
一池的碧水将天上的一轮明月稳稳地接住,在鱼儿游动的动作下淡出一圈圈涟漪,波光粼粼的池面倒映出亭中坐着的两人,只见坐在亭子靠左边的汤蝶雨望着池面,仿佛在回忆什么般喃喃说道,“如果血夜姐姐没有离开过,这一切或许会不一样,至少我不会恨你恨到想你消失在这个世上,依旧会把你当成我心目中最厉害的一个人。”
“说来也真怀念!那时我们都不知人心险恶,每天过得无忧无虑的,而那段时间也将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你知道吗?血夜姐姐。”那时因为冷血夜的关系,她每天都能见到慕容博乾,那个时候的慕容博乾也是最让人心动的,可一切在冷血夜消失后变了。
特意停下一会儿的汤蝶雨见冷血夜仍没有开口的意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又将视线投到池面上,柔而清亮的声音如清风一般拂过池面,带走一股不经意出现的寂寞,“血夜姐姐,或许从一开始,你就已经知道了我对博乾哥哥的心思,你没有说出来,只是你觉得没有必要。”这一点却让我非常痛恨,仿佛一切都在冷血夜的掌握中的感觉。
“博乾哥哥或开心,或伤心,或痛苦,或嫉妒的情绪,都只为了你而生,可那个令我心动不已的博乾哥哥在你消失后,变得让我觉得陌生,他的所有情绪跟着你一起消失不见了,在那一刻我有多希望你回来,把博乾哥哥的心还回来。”汤蝶雨说着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而在对上冷血夜的眼睛时,眼中的哀伤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不甘与深深的怨恨。
“呵!”的一声从冷血夜口中溢出,无视汤蝶雨那如要将她撕碎的眼神,冷血夜转头看向池中的明月,“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我比你更爱博乾哥哥。”她可以为慕容博乾做任何事,冷血夜就一定不会这样为慕容博乾。
“爱?”她是不是说得太简单了,她以为她说一句话就能证明她对慕容博乾的感情有多深吗?“如果现在必须有一个人死,你会让自己活还是让博乾活?”
“如果我死了能被博乾哥哥永远记住也不错。”那一天对自己来说有多远,慕容博乾怎么可能让她有机会代他去死这种事发生,就算真的有也是她会死,而慕容博乾平安无事地渡过,而不是她代他去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冷血夜陷入了沉思,那个人在死前也这样说过,为别人失去活下去的机会就那么好吗?自私的选自己就不好吗?要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会选自己活下去,自己都活不了凭什么去救别人。”作为一名杀手就必须理智的去判断每一件事情,而不是靠感情做事,因为那只会害了自己。
“血夜姐姐永远不会明白这种感情,为心爱的人去死是一件多幸福的事。”这样就好,总有一天慕容博乾会看清冷血夜的心,到时他就会知道,冷血夜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上他慕容博乾这件事。
为什么要去明白?人类本来就是自私的,她自私的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不行吗?冷血夜收回视线对上汤蝶雨的双眼,“我也不想明白。”
“我也不想明白,说得真好!”汤蝶雨暗自握紧了双拳,一直都是这样,明明只会想到自己一人,可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一个个的扑向冷血夜,“你真可怜!血夜姐姐。”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反倒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如果不是那些人,今天站在这里的冷血夜将不是冷血夜,至少她还活着。
“血夜姐姐是很幸运,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博乾哥哥不说,连皇上也对你情深意重,现在又有一个哥哥为了你不惜顶撞皇上。”汤蝶雨语气讽刺道。
不管汤蝶雨说得有多难听,冷血夜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宛如汤蝶雨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别人,不是她,这点让汤蝶雨非常痛恨,站起身走到冷血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冷血夜,“我讨厌你,从小就讨厌你。”如果可以让冷血夜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上,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去做。
“我知道。”冷血夜抬头迎上汤蝶雨的视线,平淡的回道。
“你就不该回来,你应该永远的消失在博乾哥哥的视线里。”汤蝶雨如发了疯似的对着冷血夜吼道,她不配得到慕容博乾的心,可这样的一个人却让慕容博乾用了心去呵护。
一滴,两滴,三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从汤蝶雨的眼眶中掉出,掉到地上发出“啪!啪!啪!”的清脆声响,汤蝶雨借着月光看到了冷血夜眼中流泪的自己,除此之外她看不到冷血夜眼中的任何情绪,“你,没有,心。”汤蝶雨在说最后一个字时加重了口气,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没有心吗?”冷血夜伸出手摸了一下额头,微微发烫的触感让冷血夜勾起一抹笑容,放下手盯着亭子的上方,开口说道,“博乾,我真的如汤蝶雨说的一样没有心吗?”
待在亭子上面的慕容博乾在听到冷血夜叫自己时,脸上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翻身落在冷血夜面前,对上冷血夜询问的眼神,一抹心疼从眼底一闪而过,“没有心就活不了了,不是吗?”
“你变得会安慰人了。”她可能真的如汤蝶雨说的一样没有心,可她为什么还能感觉到心在痛呢?很痛,很痛,痛得快让她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