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振华离开故乡后,怀着为人民请命为人民服务的博大胸襟投入到了紧张繁忙的工作之中。他投入到工作后,除了开会主持日常工作外,还要深入到基层搞调查研究,制订工作方案。他在百忙中废寝忘食地抽出时间实事求是地整理那份农村现状调查报告。
容振华正直坦诚、心底无私天地宽的性格,一颗火热的热爱人民热爱祖国的公仆心,说实话办实事光明磊落的务实精神使他饱受冤屈。当官不为民做主,当官不为人民谋利益,那真是不如回家卖红薯。容振华坚信,无数英雄们的浩然正气终会压倒邪恶势力的,光明不会被黑暗永远遮住。
玉如清的心头象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使她喘不过气来,心痛如绞。容振华此次遭到冤屈使她彻夜不眠,茶饭不思,她为容振华叫冤鸣不平,阴云密布乌云翻滚的天空啊,何时才能出太阳。她想高声呐喊,呼唤光明,呼唤正义,她想奋笔疾书,为千千万万个受害者受冤者鸣屈,她想把压抑在心头的情感以吐为快,然而,她不能,她还有神圣的使命在约束着她克制着她,她不会忘记容振华对她的嘱托,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和希望,儿子美好的未来,女儿的成长都需要她的忍辱负重,需要她做母亲无私的爱。
玉如清把痛苦深深埋在心里,不露声色地默默忍受。这种痛苦,这种压抑郁积在玉如清的五脏六腑,那在胸中快要消失的痛苦疙瘩又找到了复活的机会,重新绾了起来。那欺负人的病魔也就肆意横行的在玉如清的虚弱的身体里找到了生存之地,水肿、肺病、气管炎、头痛等病症都前来报到。
真有德的大女儿真心心高中毕业了,真有德以玉如清身体不佳为理由,必须尽快补充医疗站的新生力量,顺理成章地安排真心心来到大队合作医疗站上班。虽说真心心高中毕业,可对医学方面一窍不通,但到了大队合作医疗站上班,每天可挣十分工,每月有五元钱的补贴,很是一件别人谋不着的美差事。玉如清的工作也就又多了一项内容,培养真心心成为一名农村赤脚医生的任务就落在了玉如清的肩上,真心心虽说是真有德的大女儿,真心肝的姐姐,但真心心性格品德却与他们大相径庭,真心心纯朴善良、聪明贤惠、勤奋好学,不摆红五类的架子,而且不耻下问,很受玉如清的喜欢,玉如清宁愿少休息,带着病痛给真心心讲课,有时讲一个通霄,为了让真心心练习打针技术,玉如清就让真心心在自己身上练习,真心心很是争气,很快掌握了一些医学知识和打针技术,为减轻玉如清的负担,真心心把自己能承担的工作承担下来,尽量让玉如清多休息。
村里的社员们对真有德上台后的所做为十分不满,先是把他大字不识的老子选为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代表,紧跟着又借反潮流的运动变相把白云鹤赶出校园,让其小舅子接替白云鹤的位置,现在他大女儿刚高中毕业就安排在大队合作医疗站。村里的好事全让他家给占了,真有德呀真有德,你也太霸道了,太胆大妄为了,做事太猖狂了。社员们心中愤愤不平,背地里大骂真有德缺德没人性,甚至背地里改叫真有德为真缺德,但社员们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真有德怕他给小鞋穿,不给好果子吃,老百姓过日子吗,就图个平安无事,天下不平的事多着呢,做为老百姓管不着也管不了,眼看着社员们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眼看着真有德一家从穷得叮铛响变得越来越红火,这红火并不是来自于他真有德的何德何能和勤劳能干,而是用投机取巧、贪污、以公谋私的手段所获取的,并且把上一级领导、把上面派来的工作人员用公款请客送礼、留须拍马的眉开眼笑。虽说社员们敢怒不敢言,恐怕真有德大权在握加以报复,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明镜似的,心里都有一本账,大家真搞不明白上级领导为什么会让真有德这样无德无才无知的二杆子孬种当上上千口人村庄的党支部书记,他当大队书记真是没有社员们的好日子过,他真有德身上有几斤几两几根骨头,肚子里几根花花肠子,村里头有头脑的代英杰之辈对他是了如指掌的。
代英杰家人口多,已经是四世同堂的人家了,但劳动力不多,大姐、二姐、三妹都已经出嫁了,四妹慧慧刚刚高中毕业,与真心心是同年级学生,五妹、六妹、七妹、八妹、小弟都还在上学。媳妇明月生下聪明健康可爱的胖小子,奶奶上了年纪不在当家主事,父母亲继承老一辈勤俭持家过日子的优良传统,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日子过得还是和奶奶当家时一样没什么起色,一家人还是在半饥半饱中渡日,代英杰已娶妻生子,深深懂得过日子的难处,看着日夜为生计而发愁的父母亲很是心酸。代英杰决定挑起当家人这副重担,他安排奶奶只管哄曾孙儿,安排父母亲只管上工,其他操心过日子的事不用管。代英杰除出继承老一辈人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外,还把学到的木工手艺充分利用起来,他在生产队劳动之余,三里五村的木工活儿他都揽来做,他的木工活儿又精又细,做出的成品远远优于别的木工做的活儿,所以他的木工手艺很受大家欢迎,远近闻名。大家有木工活儿都愿意找温泉村的代英杰来做。这样,代英杰凭着一手好木工手艺和勤劳能干给家庭增加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过和富裕。
代英杰看到真心心进了大队医疗站,自己的妹妹慧慧却无用武之地,心里非常的着急,不论从哪方面讲自己的妹妹都是优秀于真心心的,他打听到温泉小学缺老师的消息,为了四妹的前程,为了自家的生计着想,他在考虑去求真有德,虽说他压根就瞧不上真有德的为人,可是人家毕竟是大队书记,村里的事是他说了算,代英杰买了烟酒茶糖罐头来到真有德的家里,真有德打着哈哈说:“英杰呀,做木工活儿挣了不了钱吧,这可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表现哟,我是看在我们同住在一个大院的份上对上级隐瞒着这事呢,要不然又要割资本主义尾巴。”“多谢书记的关照,我代英杰心里明白着呢。”代英杰心里骂着真有德是缺德王八蛋,但为了生存不得不笑容满面附和着真有德。“英杰,是找我有事吧。”真有德看到代英杰提了这么多的东西来看他便先问了:“书记啊,我听说咱们温泉小学现在缺老师,我想让书记多费些心,你看我四妹慧慧高中毕业了,在学校时的成绩是优秀的,刚好现在咱们村里的学校又要老师,我想向您推荐她去当老师比较合适。”代英杰说出了自己前来的主要意思。“是有这么回事,这事我会帮忙的。”真有德答应了代英杰的要求。真有德之所以答应的这么快,他是深知代英杰在温泉村为人处事方面深入人心,在方圆几十里也是威望很高。真有德不敢得罪代英杰。
过了不久,代慧慧非常顺利地进了wq小学当了一名民办教师,她对这份工作很是满意,每天跟男劳力一样拿十分工,每月还有五元钱的补贴,做为一个农村女知识青年,在那个年代里能得到一份这样的工作是非常知足的,代慧慧非常珍惜这份令同龄人羡慕的工作,她以百倍的热情和信心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在容振华恢复工作期间,wq村的乡亲们对他寄予了厚望,希望容振华的调查报告能扭转乾坤,能使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可是事与愿违,容振华为人民的疾苦冒死上书,却受到冤屈,这使社员们寒透了心,毛主席领导人民闹革命翻了身不就是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容振华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有人却容不下,真是让人百思不解,天地哪有公理所在?为什么老是好人遭殃,坏人逞强逞霸道?
日子再苦也得过,一向性格幽默开朗热情、爱开玩笑爱演小节目逗大家开心的麻子脸李顺和,现如今一扫往日的做派,变得不爱说话象个闷葫芦。他从原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光棍汉一下子成了用有六口之家的当家人,每张嘴都要吃饭,每个人都要穿衣,四个孩子年幼都在上学,他和妻子一年到头忙里忙外也难以糊住全家人的温饱。李顺和打光棍时省吃俭用积蓄下的一些钱也还了妻子前夫欠下的债,生活的重压的确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wq村再也见不到往日李顺和幽默、沉着、夸张的表演了,再也听不到李顺和朗朗的开玩笑的欢声笑语了。
李顺和的妻子高彩凤是个灵巧之人,为了能使家庭增加收入,她没日没夜地干,她把质量好的棉花纺成细线织成细布自家用,把质量差一些的棉花纺成粗线织成花花绿绿、条条格格的粗毯子,除了自家留用外,就拿到远一些的不生产棉花的山区去卖,因为这种家织布结实厚重耐磨,非常适合北方农村大炕席上铺用,所以销路很好,高彩凤把高梁秸顶上端的长高粱杆折下来,粗细分先开,一针一线地穿在一起,穿出精美的圆形或方形盖帘,拿到城里去卖,也能换回不少钱。李顺和自家院子里种的蔬菜很少自家吃,都要拿出去换钱,每年秋后腌一大缸咸菜,春天做上一大缸豆瓣酱,冬天里腌上一大缸酸菜便一年四季的全家人饭桌上的菜了。生产队里分的大白菜大萝卜窖在窖里好生保存,只待来年一开春青黄不接的时节卖个好价钱用来渡饥荒。李顺和听来一个消息,说是县城里葵花籽很好卖,火车站、汽车站、电影院门口一蹲一毛钱一小杯,卖得相当快,李顺和就把自家院子里全部种上葵花,孩子们也懂事得连一粒葵花籽都不舍得往嘴里送。李顺和冬闲时就背着葵花籽步行到县城里去卖,为了节省开支,李顺和从家走时带上半大口袋窝窝头几个咸菜疙瘩,饿了窝头就咸菜,渴了去喝附近的自来水,晚上困了,就躺在火车站的条椅睡觉。
社会上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风又铺天盖地猛刮起来,农村不准集市老百姓想变些活钱已没有了市场,生活就更难了,活人总不能主尿憋死吧,穷逼的的人们没活路找活路。李顺和又把院子和自留地种上玉米,当玉米棒子饱满的煮着吃刚刚好香喷喷时,李顺和就一个个掰下来装满两大栅子,借来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全身哪都响的破自行车,把两大栅子玉米棒揽在货架的两边,十分吃力地在夜晚行动了。正当李顺和在城里的小巷中顺利地卖着玉米,盘算着今天以有个好收入时,李顺和被真有德派来的民兵抓回村里,李顺和被关押在白云鹤曾住过的屋子,所卖玉米的钱全部没收,并罚款十元,而且要做书面检查,在批斗大会上要做自我批斗。批斗大会上,又有人来报告:第一生产队的玉米地深处被人偷走了一大片玉米棒,这问题就更严重了,李顺和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李顺和不仅走资本主义道路,而且还偷窃社会主义胜利果实,定什么罪全凭真有德的一声号令了,李顺和自知冤枉,百口难辩,自认倒霉,只有低垂着头任革命群众代表狠批狠斗,这口冤枉气只能忍气吞声地咽下,别无它策。李顺和明白遭了小人暗算,高彩凤也是个机灵人,她似乎看出了真有德的真正险恶用意,她东借西借地凑了十元钱恭敬地送到了真有德手里,并千恩万谢地说了许多好话,让真有德看在是同一个村的份上手下留情,真有德见好就收,只关了李顺和两天就无罪释放了。
人是放了,没了问题,李顺和委屈求了个全,可这东拼西凑错来的发款钱和送礼钱又拿什么来还。李顺和愁得唉声叹气,高彩凤苦思冥想后出了个主意:“顺和,咱家莲莲也十三、四岁了,长得也不丑,要不早早给她定个人家,要些彩礼混过这一关吧。”李顺和冲着高彩凤大发雷庭:“你这jb老娘们儿竟然敢出这样的锼主意,你是不是想让大家伙指着鼻子骂我李顺和不是人,我李顺和再穷再没本事也不能做对不起孩子的事,你个混蛋老娘们。”高彩凤委屈地掉下了眼泪:“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以为我舍得自己的闺女。”情急之下,李顺和狠下心来把他家里最值钱最体面的水曲柳做的紫红色十尺长的大板柜卖掉,这十尺长的大板柜可是李顺和的母亲在世时为了娶上儿媳妇把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拿出来专门做的,这是全村最好的家具了。买主自然是真有德,真有德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全村最好的家具,这大队书记当的真是有滋有味。社员们恨真有德恨得是牙根痒痒,恨不得吃了真有得的肉喝了真有得的血,然而这只能是在背地里。
真心心对真有德的行为非常反感,她苦口婆心地劝真有德做事不要太过分,凡事要替人家想想,为子孙后代想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多积些德。
真有德破口大骂:“他妈的,你还敢教训起你老子来了,你没有我这个当爹的你能到大队医疗站上班吗?你们现在不缺吃不缺穿的,什么都不用操心,还不是全凭老子的本事,积德积什么德,容振华倒是积德行善,他祖祖辈辈都在积德行善,到头来又怎么样?到头来是家破人亡,他爷爷他爸爸为了不当亡国奴死在rb人手里,他自己出生入死打鬼子打汉奸闹革命还不是被自己人给革了命。依我看他们全是榆木脑袋不开窍,放着好好的官不做,放着清福不享,整得家没家,业没有业,读书读糊涂了,管什么别人的屁闲事,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给自己找事他活该,现在这年头,好心没好报,横行霸道有马骑,要学会见风使舵,看上面的眼色行事,有福不享,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人不为已天殊地灭。我真有德从穷得叮铛响混到今天丰衣足食,过着人上人的日子,我容易吗!自已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事,管别人那么多的闲事是脑子有病进水。”
真心心很想往深里劝劝自己的爸爸,衷心希望自己的爸爸能悬崖勒马:“爸爸,你别生气,我是您的闺女,我是为您好,您知道大家在背地里骂您什么?”
“他妈了个x的,他们敢骂老子什么?反了他们了,快告诉我他们骂我什么来着?”真有德气粗地拍了一下桌子。
“您要是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就告诉您。”真心心故意吊着她爸爸的胃口。
“嗯,那你先说说看。”其实真有德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大闺女的,各方面的表现都给他真有德长脸争气的。
“爸爸您以后做事要三思而行,慎重行事不过份,最好不要得罪人,最好不要做对不对别人的事,你做为咱们村的大队书记,不能保护村里人也就算了,不能做坑人的事,不然我们做晚辈的怎么能出去见人,能做到不?”真心心坚持自己的原则。
“嗯,嗯,这个让我想想,我做为村里的一把手,总得把革命工作放在第一位。”真有德含糊其辞地应着。
“大家背地里骂您是真缺德,没人性,爸爸,俗话说得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可要好自为之。”真心心想用这种方法刺激一下她爸爸,希望她爸爸能改变做人的态度和准则。
“哈哈哈……”真有德不但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笑得真心心头皮直发麻。
真心肝插嘴说:“哪是王八蛋们眼气咱爸爸有本事,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气死王八蛋们。”
“还是爸爸的心肝说得对,心心呀,以后不要听王八蛋们瞎念经,你以后的前途还得爸爸为你操心,别人可没人管你,我做事要让上级领导满意,照上级的指示办事才能出成绩,当官不就是为了说了算,为了活得比别人好吗,其他的都是白扯蛋”真有德打开一瓶酒,开了一听肉罐头,美滋滋地吃喝了起来。
真有德喝着喝着就向大队部走去,打开了扩音器,借酒撒风地对着麦克风骂了起来:“听说咱村里有些乌龟王八蛋们,敢骂老子缺德,有种的当面来骂,杂种x养的,眼气老子的本事是不,你们是白眼气,你们也长本事,你们也说了算,老子是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士,是贫下中农的红色后代,拥护上级的指示精神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得罪地富反坏右分子是一定的,我不怕得罪人,我一定要把无产阶级革命进行到底,坚定不移地断续跟党走……”
挂在村中央电线杆子上的两个高音喇叭里传出此起彼伏、低一声高一声的叫骂声,这揪心的声音回旋在温泉村已经夜色茫茫的上空,令人不寒而栗。村子静悄悄地,偶尔与真有德叫骂声和上节奏的是一阵阵的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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