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2月25日——星期三——彩虹美得冒泡泡——成若黎
我们几个受伤的时候不多。
但每次受伤的时候,彼此都尽可能陪伴在身边。
如果非要说待遇有什么区别的话,我们几个应该或多或少可以得到家长的关心,但鼎子就只有我们四个。
从小的记忆中,叔叔阿姨因为工作忙的关系,几乎就让他吃着百家饭长大,空荡荡的房间,他哭也好笑也好没有人听。万幸,他并没有学坏,一直都是个可爱有趣的孩子。
当然,偶尔他也有点小叛逆,比如这一次,在老高三令五申之下居然也能给他逃课混出去上网,还惹出麻烦事,也算是翅膀硬了能飞了。
但愿老高知道后不会把他的翅膀拧断。
虽然他们几个把我赶走了,但我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们的人,自己怎么欺负都没事,绝对没有给别人揍的道理。
所以对待友谊从不吝啬义气的伙伴们,祝你们揍够本,耶!
我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no18
“儿子啊,吃饭啦!”把一菜一汤放在矮矮的茶几上,连秀智把散落在耳边的碎发用黑夹子别在脑后,推开小卧室的门语气轻快地喊道。
最近她找到了一份在街道打扫卫生的活,虽然凌晨四点多就要起床工作,但工资比起上一份工作要多了七十块。想想可以给儿子多买几本资料书,心里美滋滋哼起了小曲儿。
门内的陈设很简陋,一张木头单人床,床尾立着一块宽宽的搁板,一个粗糙的简易书柜堆满了从小学开始用过的工具书和练习册。(注:这都是金家发迹前用过的旧家具。)
不大的房间唯一的亮色是整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奖状,诉说着主人的用功。
衣服整整齐齐叠在床头,吴井善正坐在旁边,眼睛红红的明显才哭过。他的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那是一家三口唯一的合影。
“哎哟,爸爸快看看,我们的儿子真是爱哭呢!”女人掩饰住眼中的痛楚,笑着拿过照片,手指头在孩子高挺的鼻梁刮了一下。“阿善啦,快把眼泪擦干,你看爸爸都笑话你了。”
吴井善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带着丝丝的笑意,仿佛真的在笑话自己:臭小子,爸爸以前怎么对你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男孩赶紧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珍视地捧过照片放回枕头边的铁盒子里锁上。
坐在小板凳上,吴井善夹起一筷子肉放进嘴巴里,满舌头的苦咸味儿,他并不做声,默默咽了下去。
“好吃吗?”
男孩又夹起一筷子笑着吃下去,扒了两口白饭,这才回答:“好吃。”
女人高兴极了,挑出盘子里的青椒放在自己的碗里,把肉往儿子方向推了推,说:“妈妈好久没有买肉回家吃了,我儿子委屈了吧!多吃点,多吃点。”
吴井善感觉眼泪又快掉下来。他真的是一个太过于感性的孩子。
叮铃铃。
“噢,若黎啊,吃过饭了吗?好,我让井善接电话。”
吴井善把话筒贴在耳边,起先接了一杯水慢慢抿着,越听越神情严肃。听着女孩儿在那边叽里呱啦半天,最后心急火燎丢下一句:“我们赶快去鼎子家看看吧!”
放下话机,吴井善外套都顾不上拿,穿着背心光着膀子就往门外冲。
“诶诶诶,出什么事啦?”
“没事没事,一点小麻烦。您把饭吃了,待会儿我回来洗碗啊,妈妈。”
高家。
五个人到齐。
“怎么的?谁打的?”吴井善一进门,鞋都来不及脱就冲过来查看高鼎的情况。看到他手臂的伤口不那么深,只是脸上鼻青脸肿看起来有点凄惨外,整个人仍然精神饱满后,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转身倒杯水咕咚喝下去,坐一边听高鼎说话。
原来高鼎因为迷上了打私服,最近和一个高三的师兄走得很近,两个人有空就钻进网吧风生水起地打游戏。
打着打着因为抢装备和游戏里的人产生了争执,高鼎劝不住师兄,最后两边越骂越窝火,干脆约了架。
一碰面也是缘分,原来对方也是两个学生,就在高中过两条街的职校读书。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然后,被主攻的师兄住了院,拉架的高鼎受了伤,两个职校生毫发无伤。
成若黎小心翼翼给高鼎伤口消毒、喷药、缠上纱布,又替他把袖子放下,勉强能遮盖住“惹祸证据”。
不过脸上可就没办法了,想到高老师的教鞭,啧啧,结局难以预料。
“鼎子,你怎么打算的?”女孩问。
高鼎想笑,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龇着牙说:“我像是那么有仇必报的人呐!行啦若黎,你先回家去,我身上还有点伤,你在不方便弄。”说完话挥挥手就赶人。
成若黎总觉得他有阴谋诡计瞒着自己,但看到对方态度坚决,只能一步三回头出了门。
高鼎追出去看到女孩真的径直回了家,这才回过头,邪魅一笑:“兄弟们,有仇不报非君子啊!我这么可爱善良的祖国花朵被摧残成这样,你们忍心看我默默躲起来疗伤吗?再说,老高那儿我很有可能还要挨一顿呢!”
职校门口的网吧就两家。
东方快车。
两个穿得痞里痞气的学生上了网走了出来。一人嘴里叼着根烟,边走边熟练地吞云吐雾。根本没有注意到尾随过来的四个人,经过垃圾桶的时候,白泽顺手捡了两个破麻袋。
是的,连白泽都来了,鸭舌帽墨镜头罩全副武装,还是跟来了。无论好事坏事,他总是和伙伴们在一起。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路边上看不见几个人,大人们都习惯在这个点窝在家中打开电视看《华夏联播》。
两个家伙拐进了小巷。
就是这儿。
吴井善使了个眼色,高鼎和金正宇撑开烂麻袋来了个饿狼扑食,两个家伙在麻袋里呜呜叫着,拼命挣扎着,却抵不过对方一声不吭拳头呼啸而来。
差不多了。
吴井善指指巷头,示意赶紧扯呼。
等人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望着空荡荡的小巷,鼻青脸肿擦了擦流下来的鼻血,气得七窍生烟。
一只小黑猫从墙头闪电般奔出,在红砖堆上借力一蹿,跃上对面的屋顶,得意的冲两个愚蠢的人类摇摇尾巴。